第333章 更大的麻烦

于枢密所谓的石弹减轻只是单纯的从重量来说，但就算只是一块青砖那么大的石头从天而降，打到人的身上也没人能受得了，更何况是一枚石弹。

杨枢密的投石机部队顿时大乱。

站在城墙上的于枢密看着远处“草原人”的部队点点头，旋即下楼从东门离城而去。

这场战斗的胜利与否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只要知道自己对投石机的理解正确就可以了。

朱瑜骑在马上站在路边，看着面前一个蒙着黑布的庞然大物在移动。

朱瑜决定造一门炮就上城一门，先把防守搞好，至少保长旗县平安。

炮造完之后，怎么运输上城变成了一个大难题，最后还是石掌柜决定把炮先捆在一块木板上，前方用几头牛拉，地面上则用滚木垫在木板下，一点点地运输到城墙边，再在城内搭建土墙，将炮一点点地移上去。

朱瑜所在的位置已经接近了长旗县南门，来往的百姓不少，但都被知府派出的人拦在了路边，一切以火炮为优先。

张知府肯帮忙，一方面是因为之前朱瑜送了他一个小功劳，平息民乱，另一方面则也的确是被朱瑜吓怕了，生怕他哪天一不开心直接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所以当朱瑜去找他，希望知府能行个方便，出些人马，让他把一件东西运上城之后，张知府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不过事涉城墙，他还是多问了一句是什么东西。

朱瑜也没隐瞒，直接道：“是要塞炮。”

张知府其实根本没听明白朱瑜说的是什么东西，但出于年长者对年轻人的矜持，他还是捋了捋胡子，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道：“不知指挥使把它运到城头，是做什么用呢？”

朱瑜看破不说破，微微笑笑道：“不知张知府对现在北方的战事是怎么看的？”

虽然严格说现在杨枢密与草原人已经在长旗县的东边了，但习惯上，对朱瑜和长旗县知府而言，那依然是北方的战争。

“本官是大明的官员，不是某一任皇上的官员。”张知府看来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听朱瑜问完，想都没想就直接说出了答案。

虽然张知府这话根本就是在逃避主题，毕竟如果某一任大明的皇上想改了大明朝的名字也不是件难事，但从某种程度上说，张知府这种歪打正着的“为国当官而非为皇上当官”的态度，朱瑜多少还是有些钦佩的。

但他还是不准备把张知府的稀泥接过来继续和，于是追问一句：

“也就是说，谁坐在京里的龙椅上，张知府就支持谁喽？”

“这……指挥使话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唉……指挥使也知道：我们这种地方官，其实中央是谁根本没那么重要……”张知府支支吾吾地，“我们其实根本没法站队嘛。”

“那，指挥使换个问法。”朱瑜喝了口茶，“张大人也知道整个豫州面对草原人时，都开城倒向了杨枢密与蓝玉一方，那么如果现在杨枢密他们在攻下京城之前就移军来长旗县，敢问张知府是不是也要开城？还是说，准备为了大明抵抗到底呢？”

“这……”张知府犹豫了一阵，“如果是草原人在城下叫阵，那本官守城自然是责无旁贷，但如果是杨枢密带着人在城下，这，这……唉呀，都是大明的人这怎么好下手是不是，指挥使你说呢？”

“啊对了！”张知府停顿一下，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地道：“指挥使不是也在草原人那边吗？那我开城也就相当于让叛军将领帝进城嘛，这没所谓什么开城还是抵抗到底对不对？”

张知府虽然没有明说，但朱瑜已经明白了，张知府也会像之前司州和豫州的那些地方官一样，直接开城，迎接叛军将领、杨枢密、蓝玉和草原人入城。

“本指挥使呢。”朱瑜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是个很嫌麻烦的人，觉得就这样当个指挥使挺好的。”

“这……”张知府不敢开口，但其实他心里是有数的。

“可是，与草原人开战难道不是更冒险？”张知府觉得朱瑜是在为了解决一个可能的麻烦而制造一个更大的麻烦。

“所以为了开战稳赢，才要让知府大人出人来帮忙，让我把要塞炮装在城墙上，”朱瑜道，“神挡轰神，佛挡轰佛。”

“指挥使有那么大的把握？”张知府看着朱瑜那张当秀才都有点过于年轻的脸，不敢相信地道。

“到时试试看就知道了，知府大人不妨过来一起看。”

朱瑜就是这样从知府骗来了不少人维持秩序，同时把知府也诳到了城墙上墙，当然，这是火炮起运三天以后的事情了。

当然，这三天时间也没有浪费。

之前在山里试射的时候，炮手们对这门炮的性能有了一定的了解，大概知道了装多少药能打多远这个数据，然后又通过远远立在半上腰上的靶子反向验证过，基本上把这门炮摸熟了。

这次上城试射，朱瑜做了充分的准备，提前标定了火炮的目标区域。反正在初速一定仰角一定的情况下，火炮在水平方向上的射程是一定的，所以，找到可能炮弹落点并不是难事。

长旗县是大城，城外很多地方都早已经被百姓们开荒成了小镇子或者是田地，朱瑜提前派了人到炮弹可能的落点上，告诉当地房子和田产的主人躲避，并说好了如果房屋和田地受到了损失，无论多大，统一赔银百两。

在一个普通村民一年都花不过十两银的大明，百两银子简直是天价，所以，凡是问到的，没有谁不同意。

安顿好了百姓，朱瑜又派出了一队士兵去炮弹落点周围警戒，防止有不知就里的百姓变成试炮的牺牲品。

石掌柜从木匠铺子那里买来了十几根粗细大小差不多的圆木做轮子，垫在火炮下慢慢往前移，从山里移到城墙下就用了两个整天的时间。

白天晚上都算上的那种，然后又用了多半天时间才好不容易沿着斜坡移到了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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