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潮湿的地方

朱瑜对于火炮的知识全在于火炮本身，而于火炮的安放等一系列事务完全没有头绪，对要塞炮如何在城墙上固定也一无所知。

凭着直觉，他让工匠们事先用木头造了一个带轮的炮架，然后也通过垫土的方式，将火炮装在了炮架上。

毕竟这不是岸防炮，多多少少需要根据敌人的位置调整角度和方向。好在炮架足够结实，没有被直接压塌。

“这就是……要塞炮？”张知府在城墙上等了快一个时辰，总算看到火炮被安装好了，当下也顾不得工人们还在忙着调整，走上去围着漆黑的炮筒转了几圈，看了又看，“这东西真有那么大威力？”

“有。”朱瑜肯定地点点头，笑道，“一会儿我们试一炮，保证知府大人对这个世界有全新的理解。”

知府大人摇摇头，只当是年轻人说笑的话，完全没往心里去。

工人们又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把火炮调整好，然后来到朱瑜身边：“大人，指挥使，已经准备好了。”

张知府不知道什么算是好了，朱瑜倒是明白，他冲那工人点点头：“去，叫郑指挥他们上来吧。”

赵二带着十多个炮兵等在城下，听到工人过来招呼，赶紧带着工具上了城楼，冲二人行礼之后，便开始往炮膛里填药压实，接着又抬了一个比普通炮弹大了多半圈的铁球过来，然后塞进了炮膛里。

“大人，指挥使，准备好了。”赵二上前检查一遍，看看没有问题，转回头对张知府和朱瑜道。

“等我们躲好，你们就开始吧，你们也躲一下，毕竟运过来磕磕碰碰的，防着有暗伤什么的。”朱瑜道。

“是！”赵二点点头，看向张知府，“张大人，请。”

“不能在这儿看？”张知府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怕朱瑜骗自己。

“大人，一方面是有些危险，另一方面是，呃，第一次还是需要有点心理准备的。”朱瑜笑笑，“只要过了第一次，后边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了。”

张知府将信将疑地跟着朱瑜走到了一个箭垛后，满脸不情愿地蹲下，士大夫要保持风度，蹲下总是不太雅观的。

朱瑜探头出去，冲赵二挥了挥手。

赵二点头，回身点起火折子，亲手点燃了要塞炮的火捻。

“张大人，张大嘴巴，捂住耳朵。”朱瑜缩回箭垛后，对张知府道。

“为什么？读书人要闭口……”

“轰！”

之前的试验一直是在山里的空旷地，周围的山不高，所以也形不成什么回音，显得声音没那么大。

但这次是在城墙之上，后有城楼前有瓮城，声音反复叠加，声音不知比之前大了多少倍。

反正朱瑜只觉得脚下的城墙都在颤动，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要不要把炮的尺寸缩小一点的想法，不然这么开火下去，怕是敌人还没开始进攻，自己先把城墙炸塌了。

然后朱瑜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张知府。

他抬头向前看去，愕然发现张知府两眼发直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两腿之间的官袍肉眼可见的变湿了。

朱瑜心里想笑但脸上可一点也没有表示出来，他也有第一时间去看刚刚开过火的炮，而是起身弯腰走到张知府面前，伸出手道：“张大人，过去看看吧。”

张知府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他上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尿了裤子大概还是在四五岁的时候，如今已经四五十岁月，却还是被朱瑜的新玩意吓尿，顿时觉得从祖宗到孙子的脸全被自己丢光了，当场便羞愤得就想要从城头上跳下去一死了之。

朱瑜倒是觉得没大所谓，反正看来知府大人身体不错，也没有上火，所以身上的味道也不大，他也不嫌弃，于是便假装没见到，还是上去拉起知府大人的胳膊道：“来来张大人，过去看看成果吧。”

张知府瞬间反应过来，看来朱瑜是没有看到，于是借势起身，假装拍拍身上的土，其实是用手抓了两把土沾在身上，掩盖住了潮湿的地方。

“来、来、来看看……”虽然张知府觉得自己没问题了，起身就要往前走，但刚刚那一声响实在是过于惊悚，腿甚至还有些软，往前一步使不上力，当场便给朱瑜跪了下去。

“哎哎，知府大人，这是何必……”朱瑜忍着笑扶住张知府，“大人过来检验检一下，看看这东西是不是能帮本指挥使守住长旗县吧。”

张知府心里恨得不行，但表面上又不好发作，沉着脸起身，小心地跟着朱瑜往炮位走了过去。

他二人在一边折腾的时间，硝烟已经散去了，只是炮口还在冒的白烟显示出刚刚那一声巨响是它发出的。

炮身已经不在原位了，带着炮架后退了一大步的距离，炮架后边的挡板和轮子早随着那声炮响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导致整门炮歪到了一边。

“这……”张知府根本看不出所以然，他看了眼朱瑜，又往炮口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见下边远远的一片民房中冒起了一股土烟，却完全看不到具体是什么情况。

“指挥使！”张知府的手不自觉地伸在被尿湿了的地方，边掩饰边道，“这……要塞炮的声音虽响，震撼敌人有余，但却完全不能杀敌，这样其实没什么用不是吗？”

朱瑜笑着摇头：“让张大人过来只是看看这个东西发射后的样子，让大人心里有个谱，接下来我们才要去看它的威力。来，大人这边请。”

朱瑜引着张知府下了城，两人分别上了一匹早就备好的马，往城外走去。

张知府的衣服还湿着，坐在马上湿衣服贴着身体，不知有多难受，但他的确被朱瑜勾起了好奇心，所以忍着难受，也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跟着朱瑜往炮弹的落点而去。

走得近了，外围警戒的军士看到，连忙让出一条路。

朱瑜带着张知府下了马，走进警戒圈没几步，便看到了等在路边的钱五。

“大人，指挥使。”钱五行礼，“炮弹打中了几栋民房，在这边。”说完前头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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