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强人所难

“外边投石机来不及收啊！”副将心疼。

“不收就不收了，他们不用我们也就没必要用，也不过是回到之前的打法上罢了。”于枢密当机立断。

“是！”副将转身去叫传令兵了。

于枢密皱着眉头看着下边越跑越近的草原人，有些纳闷他们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打法。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好了。

杨森熟悉正常的攻城战的打法，于枢密也不陌生，后边的禁军准备完毕后，他直接调了两队上城，然后对副将道：“进了射程就开始射，一直到他们到城下为止，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办。”

副将点点头。

朱瑜说过，攻城战是耐心和人力的硬拼，没什么技巧可言，大明开始射箭，草原人就立刻开始顶盾，待走到了城下，立刻兵分两路，一路带着攻城锤直奔城门，另一队则开始在己方弓兵的掩护下开始架梯子攻城。

之前自草原人与大明的战争从北雍州开始之后，草原人这边一直在采用投石机，所以大明这边渐渐也放弃了在城头准备滚木擂石一类的常用器械。

因此只坚持到了下午，正面城头便被他们眼中的草原人打开了一小块区域，敌人冲上了城墙。

好在城门处并没有失守，所以副将紧急从城下预备的禁军中拉了一个营冲上城墙，将上来的草原人又重新压了下去。

双方又拉锯了一阵，攻城一方的气势渐弱，最后在城门放了一把火，又把城外大明留下的投石机全部都破坏掉后，便撤退了。

于枢密松了口气，今天接敌有一点慌乱，但知道了对方的打法，  今晚还有时间准备，明天必然不会像今天这么狼狈了。

“大人。”副将铠甲带血，来见于枢密，“今天草原人上了城墙，我们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说。”于枢密看副将。

“攻上来的敌军，说的是大明官话！”

上了城头的人里混有说大明官话的人并没有引起于枢密的重视，草原人都打到了徐州，裹挟些之前大明的禁军，或者说有禁军愿意为草原人做事根本不意外。

而且他要管理整个城防，不可能把精力放在这些小事上，于是只听副将一说，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放在心上。

当晚于枢密有更重要的事要干。

第一重要的当然是把当天的战果上报给朱瑜，毕竟做得好不如说得好。

这次被敌人冲上了城头，再说大捷实在是不太合适，所以于枢密把大捷改成了小胜，然后，“敌方败退，丢盔弃甲”八个字是一定要加进去的，这样才能给京里等着消息的人一点画面感。

师爷终于心安理得了一些，他是文人，算不得官员，多少还要点脸，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只能当个文人而于枢密可以变成官人。

报捷当然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于枢密也在朝京里要人要钱要粮，大意就是皇上如果你不给我给物资，那么想要继续胜利下去怕是不太容易。

第二重要的则是城防问题。

于枢密亲自指挥亲自部署，连夜将临近城墙一侧的民房全部拆掉，各种梁木和砖头瓦片通通被运上了城头，准备第二天拿来招呼上城的“草原人”。

然后，于枢密又派人手收集了许多易燃物运上城头，这些东西是准备拿来对付云梯的。

而至于补充弓箭修理铠甲之类的事情都是城防的日常，甚至不需要于枢密亲自开口，自然就有人去准备。

一切皆有成例。

杨森一边也是一样，由于第一天攻城的效果不太理想，他也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命令工匠们赶制出了加强版的攻城锤，以及加宽的攻城云梯，井栏实在是有些来不及，还不如把已经修好的投石机搬到前线去。

第二日，攻城战继续。

杨森就如他所想的那样，直接把前些日子修复的十多架投石机运到了前线，与之前相比，稍稍减少了配重，减少了射程，以便可以更好的配合攻城部队。

大明一方见草原人这边重新又立起了投石机，也马上把自己压箱底的投石机立了起来，但两方都是突然拿出来用，便需要重新标注目标，杨森这边瞄的是彭城的城墙，而大明这边瞄的是草原人的投石机。

草原人对投石机的使用水平远超大明，但杨森的人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两边的投石机都是一阵乱打，杨森扔出的石头固然没有几块砸到城墙上。

于枢密这边的投石机也几乎没有砸到杨森的投石机，倒是有几个攻城的士卒跑得慢了，被石头砸中，变成了一滩肉泥。

第二日杨森苦战一天，但效果还不如前一天来得好，毕竟大明这边相对擅长守城，而杨森麾下士兵的战斗力又不如草原人强悍，所以在木头与砖头的打击下甚至没能登上城头。

双方战至下午，杨森一方的投石机终于开始逐渐的找到了感觉，打在城墙上的石弹越来越多，但还是太分散，没法在某一个点上实现突破，加上天马上要黑，再打下去也没法取得更好的效果，于是杨森再次指示收兵。

虽然今天没能攻上城头，对一线的指挥人员来说是个失败，但杨森熟读兵书，知道今天的战斗是在为明日的战斗打基础，所以相对前一天，他的心情反而放松了些。

于枢密看着草原人退去的士兵皱了皱眉毛，他与杨森有一样的感觉，虽然今天敌人没能上城，但这样打下去，他们攻进来只是时间问题。

针对这种情况，于枢密采取了两种应对方案，一是再次准备在第二天调动骑兵从侧翼切入战场，二是要求自己这边剩下那七八架投石机抓紧校准，一定要在第二天对草原人形成实质性的杀伤。

但这一点有些强人所难。

吸取了之前放在城外的投石机被草原人一战全歼的教训，大明这边这次把投石机布置在了城内，但由于隔着一座城墙，实在是太难校准。

如果是平时，还可以让一个人站在城墙上边瞭望边告诉墙内的人如何调整，但真正的攻城战打起来以后，不可能有人能听清城头上的人在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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