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列阵备战

“对！”“没错！”人群中又响起了几句附和声。

“大胆刁民，敬酒不吃吃罚酒！”厢军营指挥刷地一声拔出腰刀，“最后一次警告！”

他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对面也有一百多人，不比他带来的人少，所以拔刀时，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正是这半步，再次暴露了厢军的色厉内荏。

百姓群中有一个猎户站在后方，猎人们是因为被封在城内而损失最大的群体之一，毕竟城内活跃的动物群体只有老鼠，而他们在这方面又斗不过野猫，所以封城约等于断粮，

所以他早就对这些打不过又不撤走的大明军不耐烦了，现在看上来的厢军将领又是如此不中用，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二话不说张弓搭箭，一箭直射那将领的面门。

弓弦响起，那营指挥使应声而倒。

厢军那边站在前排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了拿着刀叉的百姓那里，没人看到箭是从哪来的，这时见指挥使被射倒，顿时乱做一团。

百姓这边领头的一见己方先取得了成果，而且又是干翻了一个军官，如果说刚刚放下叉子还可能存活的话，现在再退必然无幸，于是也大喝一声，举起粪叉，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厢军的肚子便刺了过去。

“干死这帮只知道欺负自己人的狗官！杀！！”

厢兵的武器本来要好过百姓们的粪叉，但这只限于一开始，很快有百姓拿起了前排倒下的厢军的刀，向前主人的同僚砍去。

双方战作一团。

曾经有位颇有名气的人说过，土地是唯一值得为之流血的财富。

彭城的百姓们肯定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但对他们来说，土地与自己的房子是绑定的，所以哪怕只是个破草屋，也是值得为之流血的。

结果他们真的流了很多血，相对的，于枢密派出去的厢军流得血更多。

这当然不是说真的百姓的战斗力就高于厢军，而是厢军畏首畏尾，施展不开，所以才会被百姓们压着打。

畏首畏尾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厢军是地方土著部队，每个府县的厢军基本上就是本府周边的乡土人士和无业游民，有些甚至就是生活在城里然后去厢军里挂个名字领响混吃等死的人。

所以他们现在被赶鸭子上架般扔上城去打仗本就一脑门怨气，结果又要面对着可能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们的怒火，手里的刀便显得更沉了。

而百姓一方也是同样的感觉，大家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现如今你披上了一了层厢军的皮跑回来就想拆老子的房。

甚至这房子你小的时候还和老子一起睡过，忘本也不能如此过份，那既然你忘了，现在老子就帮你想起来！

一方是不得不上的被动，一方是保护家私的主动，两边碰起来，胜负自然一目了然。

百姓们一路打将过去，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浩浩荡荡居然有五六百人之众，沿路往知府府衙冲了过去。

于枢密的副将听到下属来报，大吃一惊，没想到派了人去结果事情没变小反而越搞越大，拆个房子拆成这样还折了一个营指挥使进去，他觉得自己已经兜不住了，于是直接跑去找了于枢密。

于枢密第二次听到这个消息倒冷静了下来，他听完副将的话，想着朱瑜传来的话，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呃！”副将一愣，“把城里的乱民弹压下去，把房子拆了准备应付草原人明天的进攻。”

“再想想。”于枢密抬头看副将。

“再想想……这……”副将停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道，“守住彭城，打败草原人？”

“你这不是知道嘛！”于枢密不再看副将，而是低下头继续看当日统计上来的损失和军资情况，“拦不住草原人，所有人都要完，到时就不止是一两幢房子的问题了。刚刚如果你听了传令兵的话，就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如果太强硬，怕是会引起城里百姓更大的反弹，大人不可不防。”副将作为执行人，虽然明白于枢密的意思，但还是想让他收回成命。

“哪有什么百姓，无非是一帮暴民而已，记住，大局为重，为了大局牺牲几个暴民，没人会说你什么的，对不对？”

“属下明白了。”副将无奈，点头道。

“那就快去办吧，别耽误了时间，再拖一阵子天又亮了。”于枢密还是没抬头，边翻动面前的一叠纸边道。

副将转身往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于枢密在身后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他说的一句话：“还是无主的房子拆着容易。”

他打了个冷战，心想高官没人性果然不是吹的。

得到了于枢密的亲口命令，副将回营直接拉了两队弓箭手和一队步卒出来，在距离知府府衙还有一个街区的地方开始列阵备战。

如果彭城的百姓真的如此有种，敢冲击府衙的话，那就让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去体会一下厢军与禁军的战斗力差距好了。

“面前这条街。”副将回身指着府衙门前的大街，对和自己一起来的军指挥使道，“记住了，不要让一个人踏进来。”

副将是于枢密从京里带来的，而副将带的军指挥使却是徐州本地人，从于枢密入城后他跟着副将跑前跑后了好多天，和副将建立了非常良好的关系。

指挥使听到副将的话，心里直打鼓，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将军，枢密大人真的亲口说过要直接把他们全？”指挥使说着，做了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嗯……”副将看着前方沉吟片刻，“应该是这个意思。”

“将军，容我多一句嘴……”指挥使看看左右无人，小声道，“这事就这么办自然是没有任何的难度，百姓们再怎么狂，死上几个十几个人肯定还是会退去，可是，事情过了，这于大人的名声可就臭了啊。”

指挥使话说的很有技巧，副将听懂了，不过只是看着前方的巷子没说话。

指挥使叹口气又道：“关键是这攻城战，如果赢了的话，那一切都好说，也就真是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就当是为国牺牲了，反正到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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