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照得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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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快，快走！”亲卫慌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书房台阶，与另一个亲卫一起，架起于枢密便往后院跑去，虽然后院的墙要更高，但显然前院出了状况，不能冒险。
于枢密和几个亲卫以及师爷跑到后院，还没等找到合适的院墙，便听到刚刚书房的方向一阵兵器碰撞之声，接着便有几个亲卫从回廊里跑了过来，手里提着带血的刀，而他们身后，则跟了一群明显是百姓的人。
“于大人，快……啊！”跑在最后的一名亲兵眼见于枢密还在后院里，出于忠诚大喊了一声，但就是这一声让他的呼吸乱了节奏，脚下慢了几步，被从后边追上来的百姓一刀砍倒了。
然后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百姓们冲进了后院，将还没来得及从墙上跳出去的于枢密以及他的十几名亲卫堵在了内院的卧房里。
这里本来是给家眷住的地方，于枢密过来打仗，没有带家属，只有随行的六七个仆役，有男有女，此时一起也被堵在了房里。
后面进来了越来越多的百姓，渐渐地站满了院子，火把将府衙的后院照得通亮。
为首一人，早已经不是拿着粪叉的那位，举起火把高声喊道：“于大人在里边吗？出来！俺们有话要说！”
大明多进的院子的格局相对统一，后院的正房往拄并不直接挨着大街，正房后还有一条从东到西长条形的小院，院里是与正房稍矮但要窄得多的罩房，然后才是真正的大街。
彭城府衙的后门就在罩房旁边的耳房通道里，堵住后门的百姓们也是在这里聚集的，因为罩房的院子前后不宽。
所以从正房门口传来的比较大的声音他们这边也能听得见，其中就包括那句“于大人在里边吗？出来！俺们有话要说！”。
之后他们便只听见正房那边传来一阵不甚明了的说话声音，接着是一片喧哗，再然后没多久，正房门口便红光一片，烧了起来。
没人知道于枢密在听到挑衅之后有没有走出屋子，也没人知道第一根火把是谁最先投出去的，反正在外面围观的人的眼中，整个后院突然便四处火起，冲进院子的人大部分葬身火海，只有少数几个离通往中院的回廊近的人头上带火地逃了出来出。
“哎呀没想到府衙这房这么容易着火，房顶里铺得全是草吗？”
“哪个死人往门廊上扔火把，这下烧死了吧，呸，活该！”
“老子还以为京里的大官可以上天入地呢，结果还不是一样在屋里被烧成炭！”
“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一言不合就扔火把，想扔你站在外边往里扔啊！”
“犟，一个比一个犟，都被围了还非要拆房，就不能出去再调兵？这帮大官一个个在朝堂上都呆得不接地气了。”
这五句话是外边围观的百姓们转述从后院逃出来的人的话，也最终成为了报上朝廷的于枢密的死因的注脚。
消息传回京城，朝堂一片哗然。
朱瑜为了这场战事，赶了回京都。
“后来据现场的百姓说，前边的人要求于枢密收回成命，但于枢密说没有那些砖石明天草原人就要攻进城，大家都得死。然后前边领头的暴民说如果敢拆房子。
那就大家一起死，结果于枢密不相信这些人敢对朝廷命官动手，于是继续保持强硬，然后那些暴民就真的放火烧了府衙的后堂。
但不知是不是府衙年久失修的缘故，一下整个后堂从正房到偏房一下全过了火，里边的人还没等往出撤，便被火围住了。”
听完朱瑜的报告，朝堂上鸦雀无声。
堂堂一朝枢密就这样被一群暴民围在府衙里烧死，如果记在国史里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朱元璋也好久说不出话。
“咳，皇上，这……”朱瑜刚想继续说，被朱元璋打断了。
“朕之前也在民间生活过。”朱元璋道，“也见过知府的府衙，可没见哪个地方的围廊是一把火就能点着的。”
“皇上。”工部侍郎出列道，“时将雨季，估计他们用浸过油的草刚刚换过瓦下梁草，所以，才会过火就烧着。”
大明建筑多为木制，走廊的梁上往往是木板铺油草再加少量的泥做底，最上边一层加瓦，每年雨季到来之前，有钱人家便会把上一年的草抽出来扔掉，换上新的浸过油的草，用于防水。
无论工部侍郎说的是不是真相，但至少符合了大家看到的结果，所以也就再没人追究这个问题了。
“那，死了多少人？”朱元璋又问。
“连于枢密师爷仆役等、以及院中百姓，共有六十二人被烧死。”朱瑜道，“此外，前院和中院还有十数人枢密的亲卫，他们是与暴民的搏斗中战死的。”
㼢安的嘴角直哆嗦，他没想到竟然会死这么多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当时城中不应该到处都是我大明的禁军么，怎么府衙还会被人围了？”
“皇上，当时已经是草原人围攻的第三天，大部分的城中驻军下城后都去休息了，而且，他们休息的地方就在城墙下，而府衙在城中间，离得有些远，一时来不及过去。”
“其他人呢？巡城的人呢？副将的人马呢？他们也死了吗？”朱元璋提高了声音。
“当晚于枢密确实派出了一支人马去弹压暴民，共三队三百多人，但是他们与暴民们走的是两条路，错开了。等那支队伍回到府衙时，火已经烧起来，再救也来不及了。”朱瑜道。
“错开？他带着人守彭城连城里的路都走不明白？错开？”朱元璋一听就火了，“他人呢？把他给朕带来，朕要亲自问问他是怎么找的路。”
“皇上……”朱瑜欲言又止。
“说！”朱元璋牙齿咬得格格响。
“副将他……于枢密的副将他带着麾下人马，第二天就开城投降了。”朱瑜无奈地道，“不管他们是策划好的，还是无心再战，现在我们拿他们都已经没办法了。”
“……”朱元璋闻言差点背过气去，他狠狠喘了两口气才问道，“所以，现在彭城已经没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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