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利益所诱

“指挥使已经确定要与朱元璋为敌了？”冯先生虽然从朱瑜的话里已经得出了结论，但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要自己亲自问一下才好。

“关键是朱元璋已经决定与我为敌了。”朱瑜这话其实并没有确切的消息来源，而只是从家信里得知的，但并不妨碍他对冯先生这么说，反正冯先生也不可能去证实。

冯先生默默点头，他之前并不知道长旗县这边与金陵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知道，那多半也会得出和朱瑜一样的结论。

“所以指挥使才需要打个先手，先稳定住后方。”朱泰接过朱瑜的话，“等我们与永乐定好了和约，接下来就是铲除朱元璋在益州的势力，再接下来就可以一心向东了。”

“呃……稍等一下。”冯先生赶紧开口，就仿佛再慢一点朱瑜就要出兵了，“关于西边的事情，指挥使有没有考虑到别的可行性？”

朱泰与朱瑜对视，后者问道：“别的可能性是指？”

“指挥使刚刚说要截停益州进入中原的钱粮，敢问指挥使是指所有的船只，还是只有给朱元璋皇上的税赋？”

“等他那边安静下来就只截税赋，但最开始两边交战的时候肯定是要封江的。”朱瑜道，“不然江道上进进出出那么多的船只，本指挥怎么知道哪艘船里是银子哪艘船里是江鱼呢？”

“既然如此，那小人有一个想法，指挥使不妨考虑看看。”冯先生豁出去道。

“说说看？”

“既然指挥使说想要截停益州的钱粮，而且还想与北方的永乐签订和约，那指挥使愿不愿意考虑一下与我们蓉渝会签订和约呢？”

朱瑜与朱泰对视。

“指挥使想要进占益州，益州现在只能由水道进入，指挥使的人地形不熟，路程又遥远，要占领益州的耗时也长，就算打下来，想要有所收益也要很长时间，所以，小人斗胆问指挥使，指挥使是想要一个益州王的名？还是想要一个益州王的利？”

“如果两个都想要呢？”朱瑜似笑非笑地问。

“指挥使，既要又要的事情通常是不可能的。”冯先生道，“多就不能快，好就别想省，这个道理应该不难理解。”

朱瑜突然想笑，因为这句话他之前也说过。

他对冯先生的提议来了兴趣：“蓉渝会准备许给本指挥什么？”

“刚刚指挥使说，送到中原的物资钱粮早晚都会变成朱元璋的军资，那么，指挥使把这笔物资钱粮收归自己所有如何？不进入中原，在江城就折向北送到襄州，指挥使意下如何？”

冯掌柜语出惊人。

这也是他从益州离开时蓉渝会交待冯先生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就相当于把给了朱元璋那份税收交给了朱瑜而已。

而蓉渝会上层觉得，以现在大明派来的官员们出工不出力的态度，如果换成了自己上的话，能做到的一定要比之前好得多，所以哪怕是只当这部分税收完全打水漂，在蓉渝会治下的益州出产也一定会比现在多。

而且，大明的官员们因为几乎没有想在益州长驻的，所以到这里来最大的动力就是敛财，不仅疯狂贪污。

而且还要边贪边外运，蓉渝会通过转运使那边得到的消息，这一笔被贪和外运的银钱差不多能占到整个益州岁入的三成左右。

换句话说，只要蓉渝会上台后稍微清廉一点，就算是不打折地把给朱瑜那边的银子给齐全了，自己还能有剩。

益州出钱买朱瑜不进入益州，或者说，相当于花钱保平安，蓉渝会制定了这个收买朱瑜的方案。

唯一没算中的，是朱瑜对当军阀没兴趣，或者说，他连军阀都懒得当。

“本指挥觉得这块大馅饼太大了，怕接不住被馅饼拍死。”朱瑜听完冯先生的话，端起茶喝了一口，道：

“冯先生刚刚那句不能既要又要的话，本指挥很喜欢，但本指挥也还知道一句话，叫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蓉渝会对本指挥的看重，本指挥心王领了。

但蓉渝会想要的东西，本指挥却不一定给得起，所以，冯先生不妨说说会里想要让本指挥做些什么吧。”

朱泰在听到冯先生的话后一度担心朱瑜直接应下冯先生的请求，现在听到朱瑜这么说，放心了下来。

一边的冯先生大概也没想到朱瑜会这么回复，愣了片刻后略无奈地道：“指挥使果然人中龙凤，不会为一般的利益所诱。”

朱瑜笑笑：“不敢，还请冯先生说明一下你们的要求吧。”

“指挥使说得对，会里的确有一点想法，不过对指挥使来说并不麻烦，因为这本来也是指挥使想做的事情，具体来说有三条。”

冯先生左右手握住，尽可能诚恳地道：“第一，希望指挥使能出兵协助我们打败益州现有的那部分禁军和依然听命于朱元璋的厢军。”

“哦，冯先生的意思是，还有一部分厢军是听从于蓉渝会的喽？”朱瑜发现了冯先生话中的一个有意思的点。

“呃……不瞒指挥使，会里确实有一点……呃……力量。”冯先生有些不自然地笑道，“不过说来惭愧，其实全州也不过两三个军的人数，考虑到益州是个大州，所以其实并不太能做得数。”

“两三个军，也不少了。”朱瑜笑笑，“那第二呢？”

“第二，是希望指挥使能够在荆州水道驻军，为益州抵抗住可能的来自朱元璋的讨伐。”冯先生道：

“虽然这看起来似乎是会里要得太多了，但其实对指挥使而言就是个顺便的事，就算没有益州在后边，指挥使一样要在荆州水道放置水师，不然如果朱元璋真的进入益州，导致指挥使后院起火，想来也不是指挥使想要看到的。”

朱瑜听明白了，如果说第一条还相对好理解的话，那么第二条基本上相当于以益州人出钱荆州人出命的方式换取益州的安全。

虽然冯先生说得没错，朱瑜想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的话，也一定要在荆州府驻守一支水军来保证荆州水道的安全，但顺带着做的事变成给钱做，仿佛朱瑜是想要挣那份银子，这一点让他有些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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