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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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事情就像是一个插曲,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及彼此之间还是照着之前的相处模式,却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已经在两人之间悄悄的改变。可是两个人谁也不会说起来这份改变,她们只能默默的遵守着原来的相处,试图让日子像以前一样度过。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情诉本身就是不重要的,因为这个情诉不会被允许,甚至不可能被支持,不可能被认可,那么只能掩盖在一层遮羞布之下,彼此不捅破那一层窗户纸,这件事情就永远不会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而若是谁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就是乌托邦破碎的时候。
乌托邦破碎所带来的代价是两个人都承受不起的,所以两个人都只好呆在这所乌托邦里呆在这虚构的美好之中,只当对方是自己名义上面的母亲,以及对方是自己名义上的女儿。
家里的事情也让两个人无暇再去顾及这些。
纪罗绾自从生产之后身体状况便每况愈下,奶娘总说把孩子抱过去给小姐看一看,小姐或许就会高兴一些,没有哪个母亲是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众人都认可这个观点,于是在孩子生产之后没几天就把孩子抱过去纪罗绾看看。
意外便是这个时候发生的,那是谁也没有料想到的事情。
纪罗绾原本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并不听众人说话,也不管旁边丫头的絮絮叨叨,整个屋子里面多的是打扫的人,她也不觉得烦也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眨巴着眼睛,漫无目的的盯着自己床的吊顶。
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率先进来的是尤青,后面跟着奶娘。奶娘手里抱着新生的孩子,孩子已经在宗祠那边取了名字,按照宗祠的意思叫做篍,然后随了这一辈的字,叫做纪悟篍。
尤青一进来就欢天喜地地坐到床边,没有顾上自己女儿那冰冷的脸色,也没有注意到瞳孔中的空洞,只是高高兴兴的拉起人一只冰凉的手。“绾儿,还躺着呢,等下再睡吧,孩子生了这么久,你还没见过孩子呢?今天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你快见见。”
奶娘听到这话,连忙把纪悟篍抱过来。小孩子小小的,一双眼睛好奇的眨巴着望着这周围的一切,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便咯咯地笑出声来,看的尤青好不高兴。奶娘条件这样,心中也高兴,想着自己大概是出了一个好主意,小姐再怎么样见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又是个这样可爱的孩子,定然也能心情好一些。
纪罗绾略微回过一些神,缓慢的转头看向奶娘抱着的孩子。奶娘,先把孩子报给尤青。尤青高兴的把孩子抱在怀里晃了晃,看见纪罗绾让旁边人扶着慢慢坐了起来,便以为纪罗绾是对这孩子感兴趣,要抱一抱,于是一边小声的哄着孩子,一边把孩子递过去。
“篍儿我瞧着可是个好的不比大房子长孙差。要不然说母亲这桩婚姻是定的好呢,有了这样一个孩子,你跟小陈之间还能有什么事情呢?夫妻哪有什么隔夜仇,况且你们两个又有了个孩子,往后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每日里摔盘子摔碗的,让人家看了笑话不说,对你们两个又有什么好处?退一万步讲了,就算不为着你自己,不为着小陈,你好歹也为了这个孩子,是不是?”
纪罗绾一双漆黑的眼睛,连转动都未曾,不知道这番话听进去多少,却顺从的接过了母亲递过来的孩子。她漆黑的目光转移到孩子的脸上,孩子或许是第一次见到母亲,或许是因为母子之间天生的感情羁绊,在见到自己的母亲之后,便咯咯的笑了出来。纪罗绾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似乎怀里抱着的并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一个木偶娃娃。
她沉闷的看了两眼,眼珠子终于转了转,那双黑色的眼睛却仍然没有什么光彩。那像是枯河掉的池塘,哪怕是颜色最深的墨,也无法与之比拟。
她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摸上孩子柔嫩的皮肤。孩子的皮肤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摸过,记得上一次见到家中有新生子还是三房的孩子。她那时候还觉得小孩子出生也是一件好事情,看着三哥三嫂高兴的样子,便觉得或许孩子真的能给人带来快乐。可是到了自己身上,却发现这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太荒谬了,孩子不会给自己带来快乐,这只是自己的枷锁。
自己当然不会因为自己的处境而觉得孩子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或许新生命的降临固然是好的,可是被迫怀上一个孩子没有选择的权利,往后一辈子都要被这个孩子绑着,那么这个孩子对于自己而言便只剩下了负担与累赘。
尤青高兴地看着自己女儿将手放在外孙的脸上,觉得奶娘实在是出了一个好主意。
自从生产过后,自己便听说了这边的消息,女儿连续好几日不吃不喝,人说话也没有什么大反应,每日默默的坐着,连姑爷都不怎么见。平常有什么人来拜访,也只是一口回绝了,就算真的有人能见到,也聊不了几句话。平日里睡着的时候多,醒着的时候少,就算是醒着也只是呆呆的,有时候甚至不做起来,仅仅是一双眼睛盯着床上的吊顶。
她为此有些担心还特意去问过大夫,大夫说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孕妇生产之后情绪有些过激。这样听着尤青就舒了一口气,但是想着人每日闷闷不乐的也不是个事儿,今天好不容易奶娘说出了这话,自己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孩子抱来了这边。如今看来,果然奶娘是伺候了许多孕妇的,对孕妇的心理最能掌握。这样看着心里也放心不少,大概过不了多久,自己的女儿就又要没事了。
正在众人都放松警惕,周围都是欢声笑语的时候,变故却突然发生。
纪罗绾眼睛突然闪过了一抹亮光,然后那有些长指甲的手便紧紧的扣在了婴儿的脖子上。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婴儿几乎是瞬间就哭出来,小孩子并不懂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只知道自己有些呼吸不畅,眼前都已经开始发黑,只能不断的咳嗽着,不断的哭喊着,期望有人原来救自己。
众人都被这个行为吓了一大跳。尤青最先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去掰开纪罗绾的手,奶娘也紧随其后,将纪悟篍抱起来一边轻言安慰着,一边为人拍背顺气。一屋子的人都乱成了一团,有人忙着去照顾孙少爷,有人忙着过来照顾小姐,一个两个的都急急忙忙的放下手头的活计,生怕今天屋子里出了什么事情。
尤青还没来得及说话,纪罗绾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回了床上,眼泪无法抑制的顺着眼眶流出来,又顺着脸颊流到两边的头发里。她生产之后这么多日,第一次脸上有了如此明显的表情,只不过不是欣喜,而是悲痛。
开口的声音是沙哑的,大概是因为已经连续几日未曾说过什么话了。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呢?让他活着,他也不会幸福的。我不爱他,他的父亲也不爱他,他从生出来就不会被父母爱他,不会得到父母完整的爱,也不会得到这个家庭完整的爱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无边无尽的绝望,那么不如让我杀了他,他还这么小,我实在舍不得让他面对这一切。”
纪罗绾一边说一边哭,因为生孩子的时候动了根本,再加上这几日情绪不好,几乎没说几句,就觉得头昏脑胀,不住的咳嗽起来。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床外头,百合见状,连忙过来为人拍背顺气。
尤青被吓了一大跳,抬头去看飞仙,飞仙眼中也落下泪来,看着自家小姐这样子,又如何能不心痛?原本只觉得小姐或许有些懦弱,却觉得小姐的性格是个顶个的温和,实在是让人挑不出个差错,眼睁睁的看着那样子的人被逼成现在这副样子,自己从小跟到大又怎么不知道小姐此刻心中是什么样的想法。
她几乎再也绷不住,一边哭泣,一边走到尤青面前。“四太太,我们家小姐实在是不行了。我们家小姐并不喜欢姑爷,而姑爷也一心一意的惦念着她的表妹。最近隔三差五的就往那城外的房子跑去,也不回来看我家小姐,也不看刚出生的孙少爷。我家小姐也没过问过姑爷一句,每日里就是默默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一口东西也不吃,若不是我们强硬的喂,只怕小姐如今还是滴水未进啊。”
百合听到这话,也忍不住落泪,一边帮着人顺气,一边转过头来,哭着对尤青说:“四太太,我知道您是小姐的母亲,您不会害小姐,我也知道您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小姐好,可是您也想想小姐究竟愿不愿意呀?今日说一句见月的话,我看小姐这样子,我心中也悲痛。您做母亲的怎么就能狠的下去心呢?这婚姻已经把小姐摧残的不成个样子了。四太太,您难道还不做点什么吗?”
尤青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脑子中一时转不过来弯。自己认为的顶好的婚姻,在自己的女儿眼中,竟然成了一桩累赘,甚至为了摆脱这桩婚姻,自己的女儿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甚至女儿为此会不喜欢自己的亲生骨肉,乃至于要掐死自己的亲生骨肉,这是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呢!
她不敢再往下细想,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想明白,但是她不愿意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她始终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不管是自己做的哪一个决定。
尤青不想在下人面前丢了面子,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于是强撑着板起一张脸,不顾屋内众人的哭泣,冷声回答:“我自然是一心一意为着小姐好,我做母亲的,难道还有害女儿的道理不成了?这样子好的婚姻,我当真不知道你们小姐是哪里不满意,甚至当初为了不结这桩婚,要跟我哭死哭活,还学大房那个想逃婚,如今本来以为你们小姐生了孩子就能安分一点,却不曾想人倒是更疯了一些,居然还想着掐死自己的亲生骨肉,这哪里是一个母亲该做的?”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身旁的熏儿立马伸出手去扶了一把,她顺着熏儿的力道站起来,一甩袖子,吩咐道:“六小姐身体不好,这几日就不要再出房门了,明天会有专门的医生过来看着。”
说完,尤青快速的出了房门,临走之前瞪了奶娘一眼。奶娘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出了一个馊主意,引得小姐跟太太母女二人起了矛盾,又逼得小姐要将孙少爷掐死,幸好太太如今没有空计较自己,不然不知道自己又是多么大的罪过。于是奶娘也不在这里呆着,与众人告辞,又嘱咐百合和飞仙一定照顾好小姐,就连忙抱着纪悟篍出去了。
等到众人走了,百合跟飞仙互相对视了一眼,看着已经平静下来,又静静的躺在床上的纪罗绾,两个人都没有办法说什么。
油尽灯枯。这是此刻形容自家主子最好的话了。
整个家中人多嘴杂,不管消息封锁得多么的严密,你总有那胆子大的,敢把这话透出去。于是虽然那天尤青下了命令,说任何人都不许把这事说出去,可是没过多久,这事情还是传遍了整个公馆。纪罗绮知道的时候几乎拿不住手中的笔。
与自己所预料的一样,纪罗绾并不如同外人看到的那样软弱顺从,明明面上是那样子柔软的人,可是背地里却比谁都刚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哪怕没有办法真正的逃脱这个婚姻,却总能逃离自己的生命,却总能结束这一切。这正是她所担心的。当年的温舒宁,现在的纪罗绾,说到底都是一个样子。被这个世界逼迫至此,却又不愿意就顺从着这条道路走下去,于是换了一种方法,以为自己是逃脱了这个世界的压迫,可实际上却是在逐渐被这个世界逼向绝路。
她将掉下去的笔捡起来,看着来说消息的人,并没有做太大的反应,只是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挥挥手让人出去。
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纪罗绾已经不是自己能拯救得了的了。一个万念俱灰的人,自己又如何要去拯救?
一脚走出院子,看着外面的艳阳天,那样的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头顶,让人觉得无端的灼热。阳光下站久了,便觉得皮肤如同火烧一样的疼痛。这样好的阳光,纪罗绾是否还能看见第二回呢?
答案几乎已经是肯定的了。活人的阳光照不进死人的心里,在热烈的阳光也无法照暖一颗将死的心。
似乎不是现在,似乎不是生孩子的那一刻,似乎是从婚姻定下的那一刻,又或者是从出生的那一刻,纪罗绾的人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命运的齿轮,已经悄悄的转动,这个少女已然在暗地里被命运写好了人生。
纪罗绮有一种似乎虚脱的无力感。自己的一切努力在此刻显得那样的苍白,自己救不了任何人,自己甚至救不了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说什么,呆愣的站在阳光下头,抬起眼看那刺眼夺目的阳光,然后又受不了阳光的照射。
“绮四小姐!”这是纪罗绮昏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是紫嫣说的。
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坐在自己床边的周玉仪与孙若梅,以及安安静静站在两人后头,低垂着眼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姜阮涟。
周玉仪看到人醒过来,立马高兴地笑了笑。“你也真是的,这样读的日头大。中午的去太阳底下站着干什么?原本这几日暑期就重,你又不大在意这个送来的那些消暑的东西,也总是不喝太阳,再一晒可不就让你中了暑吗?说来也是底下人照顾不周,怎么这样大的太阳就让小姐一个人出去站着,也不给小姐打把伞的。”
南乔北栀听到这话,连连点头说是自己的过失,孙若梅顺了周玉仪的话,说到:“底下人确实也疏忽了一些,不过母亲也不必为此大动肝火,妹妹也不是什么大病,让底下人罚一个月的月钱抄几遍家规就是了。”
周玉仪看见纪罗绮没事,心中自然也高兴了不少,听见孙若梅这样说,便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那就这样办吧。”
南乔北栀认了罚,又站在一边。
纪罗绮刚醒过来,脑袋浑浑噩噩的听着众人说话,听来听去却只觉得疲惫,看着母亲跟嫂嫂坐在自己床边,也不好把人请出去,只好强撑着又陪着聊了两句。周玉仪想起来这是刚刚醒过来,便也不愿意再过多的打扰,说了几句,又嘱咐了几句,留下姜阮涟在这边伺候着,自己带着孙若梅往四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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