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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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罗绾的后事完完全全的就是周玉仪与纪安沁在管。尤青因为女儿的死一时间悲伤过度,在当天夜里半夜的时候就已经昏了过去,医生过来诊断,只说是急火攻心旁的,再说不出什么,说大概是因为夫人失去了女儿,于是内心悲痛,这才一时间急火攻心,再加上夏天的暑热,以及如今两季换季导致的身体有些不大舒服,这才一时间昏了过去。
原本纪安湫也是要帮忙去料理后事的,但是这边总不能没个人过来表示一下关心,于是对四房表示关心的任务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但其实平心而论,这个表示关心纪安湫是最不合适的人选。她对于尤青没有半分同情,甚至觉得如今尤青的每一滴眼泪都让她觉得恶心。当初不顾女儿的意愿,自作主张的挑了那样一门亲事,后来又不顾女儿的意愿,自作主张的让女儿怀上了孩子,然后认为孩子有了一切都会好,认为两个人相处久了,一切都会好,可是事情却朝着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方飞奔而去,不但没有一切都会好,反而让一切都走向了一个更坏的境界。
于是今日种种都是从前造的孽,如今,罪魁祸首翻然醒悟,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此刻在这里悲伤大哭,却又无济于事。眼泪不能做任何事情,眼泪只能发泄自己的情绪,眼泪不能让任何人起死回生,眼泪也不能拯救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如今的纪罗绾已经没了半分回转的余地,已经变成了躺在那里的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有声音,没有动作,没有表情,不会再对任何人发出任何的反应,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终于逃离了这个四四方方的囚笼一样的家。
纪安湫甚至觉得庆幸,为纪罗绾庆幸。即使知道死亡是一个很极端的方式,可是这种极端的方式终于使她摆脱了这座牢笼,终于使这个家不再是她的噩梦,终于使她走出了困着她一辈子的地方。纪安湫想哭却又忍不住的笑。自己不知道究竟应该是哭是笑,心中无比复杂,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尤青,内心暗自叫好。
今日种种都是从前做的孽,当时不觉得自己有错,如今再反过来追悔莫及。
尤青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纪安湫收敛了神色,扶着人坐起来。
尤青做起来之后,环顾了四周,问的第一句话是:“绾儿的事情,姑爷那边知道了吗?”
纪安湫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为的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昨天夜里尸体刚被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通知各方亲友了,如今除了远些的近的都收到请帖了。这样的大事自然要通知亲家那边,姑爷那边已经知道了,大概今天下午派人过来。”
尤青点了点头,连连说了两句那就好,至于究竟好什么,谁也不知道。
纪安湫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孩子的问题成了个大问题。姑爷那边的意思大概是这样想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母亲也不是个事儿,既然这面已经没母亲,那么自然也就不应该让孩子在这边再呆着。况且按照别人家的规矩,这孩子自然是跟父亲姓的,所以我瞧那边的意思大概是要给孩子改了姓,跟了那边的姓姓蒋。”
尤青摆了摆手,不愿意再听这些话,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下来,熏儿立马拿着手帕子过来帮忙擦拭。“这些都不重要了,说来说去是我害了绾儿。可是三姐,你说怎么绾儿就这样子的想不开呢?男人三妻四妾,原本也是正常姑爷,在我看来也是个好的两口子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是不能明说的呢?无非是两人争吵几句,可是如今连孩子都有了,过两年两个人的事情自然也就有个着落了,怎么偏偏绾儿便不愿意忍这两年了呢?”
纪安湫听到这话,几乎觉得自己刚刚的一片心都是喂了狗。原本还在担心着尤青醒来是否会崩溃,是否会哭闹,可是不曾想,尤青根本未曾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尤青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的决定是英明的。哪怕到了现在,女儿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她仍然只愿意承担一小部分责任,而觉得大部分责任都不在于自己。纪安湫几乎觉得心凉。怎么会有一个母亲残忍糊涂至此呢?怎么会有一个母亲就这样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进火坑,然后去死,最后到头来还要说一句你的路是你自己选的。
她几乎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绾儿的葬礼究竟是怎么办的?”
“已经派人去通知四弟了,大哥那边也马上就要回来,家里已经下了请帖,与咱们相近的人自然都要来。只是说来也是,可惜这样年纪轻轻就没了,家中办的第一个丧事是大太夫人,原本以为第二个该是父亲或者是太夫人,却不曾想竟然是这样的情况。听到消息的,有的上午已经来过一趟,对于孩子的死也是深表惋惜。这个葬礼自然知道你是没有精力去办的,大嫂跟二姐会全权包办,你只负责好好养病就是了。已经走了一个绾儿,你可千万珍重自己的身子。”
尤青一边听着这话,一边擦着眼泪,后来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再也没有办法止住,便干脆扔了手帕子不擦。她知道该说什么。难道究竟真的自己错了吗?自己真的错了吗?可是自己又错在哪里呢?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了自己的女儿,在游青看来,自己的安排都是极好的,都是极其正确的,那样子的家事配这边是足够的,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这桩联姻对于两家来说自然都有好处,可是只有自己的女儿那样子的执扭,宁可将命赔进去,都不愿意再多一步退让。可是女人生来不就是这样的吗?为何自己的女儿却偏偏不愿意呢?她左思右想,想不到一个结果。
纪安湫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下去,正好看见人已经醒了,便站起身来,嘱咐屋内的丫头照顾好尤青,说自己房中还有些事情便告辞离去。尤青自然想不到这些,让人好生去把人送了,又躺回床上开始思考刚刚的事情。
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呢?错的究竟是真的是自己的吗?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女儿的执扭吗?难道不是因为女儿的坚持吗?自己真的有错吗?自己哪里有错呢?自己根本就没有错。自己所做的决定自己找不出半分的差错,自己所办的婚姻也是对于两家都大有好处。若要说唯一的错,便是错在自己选错了人,选了个姑爷,内心还装着别人。若说另外的错,那就是自己的女儿,那样的执扭不明白,做女人的道理,不愿意跟姑爷低头,也不愿意跟姑爷服软。
是呀,尤青这样一想,又觉得豁然开朗。哪里有自己的错呢?错的是女儿没福气,错的是女儿做错了选择,错的是女儿太过执扭,错的是女儿配不上这桩婚姻。对呀,自己有什么错呢?是呀,自己从来是没有错的。
这样想着,尤青内心没了半分愧疚,对于自己那已经逝去的女儿,除了几分怀念之外,便只剩下了恨铁不成钢。这样好的亲事,偏偏不乐意,宁可将命都断送进去,还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让别人替着收拾,看来实在是个糊涂。自己从来没有看错过人,这个女儿从来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样想着,尤青内心对于纪罗绾又多了几分怨恨。小时候厌恶她不是个男孩,大了又厌恶性格软弱,成亲之后又厌恶不跟丈夫好好相处,到如今还要厌恶为了自己过于糊涂的赔上了所有人。
尤青越想越觉得生气,越想越觉得内心愤愤不平,索性转过头去,决定眼不见心不烦,不再想这些烦心事。正好葬礼也不用自己去办,自己少见,还能少生些气,大概少生些气,自己的病就好的快。好在自己还剩下两个儿子,儿子总归和女儿是不一样的,儿子不会如同女儿那样不懂事,儿子也不会这样子胡乱给自己添堵。这样想着又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让熏儿为自己去厨房端一碗银耳羹来,准备喝完银耳羹,便躺下休息。
纪罗绮在那天之后也病了起来。大房里头没人有空看着,这个担子自然就落在了姜阮涟头上。姜阮涟当然是义不容辞,医生那边说着是悲伤过度,另外就是因为夏秋换季所导致的身体有些不合适,开了几副药,又嘱咐人好好休息,让众人都放宽心,这不是什么大事,之后就没有再管。
周玉仪听到这话也放心了不少,又专心致志的忙着前面的事情,自然对于后面的事情管的就少了一些。
姜阮涟此刻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中药,把那浓稠的黑色药汁摇起一勺子吹了吹,放到自己嘴边用嘴唇碰了碰,确认温度已经不烫,之后让人帮忙把纪罗绮扶起来,伸手将那勺子递到了人嘴跟前。
纪罗绮听话的张开嘴,咬住那勺子,任由黑色的苦的药汁进入自己的口中,然后动了动喉头,把那药咽下去,又等着第二口。
一碗药喝得十分顺利,喝完之后姜阮涟把那已经空了的药丸放在一旁的盘子上,丫头把药端下去。南乔看出来两人此刻不希望人打扰,于是挥了挥手遣散了众人,又说小姐大概是困了,自己便暂时下去,有什么事情,小姐自然传唤。姜阮涟看到这样的情况,觉得正合自己的心意,让众人都下去,自己又离的纪罗绮近了些。
纪罗绮在众人离开之后坐了起来,端正的坐好,看着离自己近一些的姜阮涟,略微抽泣两声,抬起手抱住了姜阮涟,将自己的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鼻尖围绕着的是家里的香料,虽说家中每人用的香料都是不一样的,可是自己总觉得姜阮涟的与一般的香料不同。这香里面还混杂着人身上原本的那样清新淡雅的味道,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好,说自己是被迷昏了头也罢,这些自己都不否认。
姜阮涟知道人心情不好,伸出一只手去轻轻的拍纪罗绮的脊背以示安抚。她并不说话,此刻,千言万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倒不如一个踏实的拥抱来的实在。一个拥抱能带给人的远比一大堆絮絮叨叨的话要更可靠,一个带着体温的拥抱比一堆毫无用处的话要更有用。
两人就这样子静静的抱了片刻,最后是纪罗绮率先开口。
“明明大家都在想办法,明明大家都想把六妹救出来,怎么偏偏六妹就先熬不住了,我们的办法都这样子作废了,因为六妹已经不在了。”
姜阮涟叹了一口气,把纪罗绮抱得更紧了一些。“斯人已逝,我除了一句节哀,也不能再说别的。我自然也关心着六小姐,从前你让我常去那边转转,其实你不说我也会常去那边转转的,无论如何我对六小姐都绝对不是无情无义的。六小姐那样子温婉的一个人,从我进门开始,从未见六小姐动过怒,可是后来这桩婚姻确实改变了六小姐太多,那样子温柔的人也学会了摔盘子摔碗,那样的人也开始生气,我便知道这桩婚姻注定是不好的,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地步,没有半点回环的余地。”
纪罗绮摇了摇头,说到:“或许不是的。或许没有婚姻,也会有别的,或许错的不是这桩婚姻,而是四婶娘。在六妹刚出生的时候,四婶娘就不喜欢六妹,因为六妹是个女孩,而不是个男孩。后来四婶娘接连生了三个孩子,三个孩子都是男孩,你不晓得四婶娘多高兴。可是十弟偏偏又离开了,七弟跟九弟都是家里正经的男孩子,四婶娘自然不会去责怪,可是这一汪火又不能没处发泄,所以除了丫头另外遭殃的就是六妹。六妹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四婶娘的怒火,却一句话都没说过。后来四婶娘把六妹逼得不敢再说话,却又责怪六妹性格软弱。”
姜阮涟听到这里,几乎听不下去。自己原本以为这样子有钱的大家族能有什么烦恼呢?每个人都上赶着巴结,每个人都不敢得罪这个家族分毫。这个家族的人不用担心是否活不到明天太阳升起,不用担心是否有钱过冬,不用担心自己是否能活到下一年,这样子充足的物质,自己原本以为他们的精神也该是极其幸福的。可是现在自己却逐渐的发现自己实在是大错特错。不管有钱没钱,都面临着不一样的困苦。
没钱的人为钱奔波,有钱的人又被钱困住。所以看一个人幸福与否,从来不是有钱没钱,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幸福的人。
“我心疼温舒宁,可是我最后听到的是她跳湖的消息,我心疼六妹,可是我最后看到的只剩下一具冰凉的尸体。”纪罗绮说着便抽泣起来,大力的抱住姜阮涟,“现在我只剩下你了。现在我心疼的人里面只有你了。你不管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你不用管我是否会为这件事情为难,只要你说的,我必然做到,你可千万记得,你不要走了她们的老路。”
姜阮涟知道这话定然不作假,自己重进这个家门就已经感觉到,纪罗绮与这家中的众人都不一样。最开始的时候,纪罗绮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怜悯,后来又带着怜惜,再后来是怜爱,到了现在,自己已经不敢再往下细想。或许已经没了怜,或许只剩下了爱。可是那又怎么样?爱不爱与否,原本就不是她们两个能决定的。那日亲吻只是个错误,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因为有些事情本身就不能提起。
姜阮涟把下巴搭在了纪罗绮肩膀上,点了点头。“你放心,即使所有人都离开了,我也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你不再需要我陪着的那一天。”
纪罗绮听到这话,就低低的笑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浸湿了姜阮涟的肩膀。“你就是什么胡话,我不会有不需要你陪着的那一天的。你不必对我感到愧疚,不必对我对你的好感到不适应,你更不必去思考我对你的好。我对你的好,完全是我愿意,你什么都不用管,你只用心安理得的接受。只要我在这个家里一天,我就护着你一天,要是哪天我离开这个家,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带着你一起走。我如今已经看透了,这个家是吃人的,这个家吃掉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我不会让你成为下一个。”
姜阮涟被这番话说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此真挚的感情,就这样的赤裸裸的摆在自己面前,连同那一颗真挚的心。可是自己注定没有办法给予回应,因为这段关系若是说出来,那便是违背人伦纲常踩着道德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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