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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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一合计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着急,他们心里都清楚时间有多么的不等人,他们心里自然也清楚,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么便不能拖延太久,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一定要把纪柏琛送走。纪罗绮内心暗暗下定了决心,这几日都在忙着为这件事情奔波,连姜阮涟那边都去的少了一些。其实说是少了一些,两人也没有太久没见面,不过这三四天都只是在饭桌上遥遥的打了一个招呼。再一次两人的正式见面是在周玉仪房里,姜阮涟正在在后面帮忙添茶。
纪罗绮听说母亲叫自己,原本正在忙着手头的事情,也立马把手头的事情放下赶过来。没有什么能比母亲叫自己更加要紧,况且如果母亲发现自己并不过来,难免心里要发生些不满,然后只怕要影响到计划。于是,不管如何,自己都会先过来。更何况,母亲如今大概对于这些事情只是心里反对,却并不大会阻拦。就像母亲从前说的一样,比起自己按照别人的想法活着,母亲更希望自己快乐。
若是四婶娘也有这样的想法,大概如今七弟不用这样子奔波,六妹也不会就那样子白白的失去了性命。纪罗绮想着却忍不住的在内心叹了一口气。都无辜都可怜,可是能怪谁呢?非要怪的话,只好怪老天了。怪老天书写命运不公,怪老天实在是德不配位。
纪罗绮掀起自己已经加了一层薄绒的裙子,周玉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姜阮涟再添一杯茶。姜阮涟抬起头来,只是漂了人一眼,就立马低下了头,低眉顺眼的又倒了一杯茶,然后又恭恭敬敬地站在周玉仪身后,低垂着头半句话不多说。
纪罗绮看了姜阮涟一两眼,识趣的收回了眼神,知道这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自己原本跟小娘走的亲近,大概母亲心里就要有意思,如今如果再在母亲面前跟小娘眉来眼去,只怕母亲要觉得是小娘教坏了自己,这才算是万万的不好。于是纪罗绮随便看了一眼,两人相互行了个礼,而后便在边上坐下,一眼都没有再多看。
“母亲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情?母亲可是许久没找我来过了,今天这样着急,是家里有什么大事吗?”
“能有什么大事的,你这孩子就是想的多。不过你要是非说的话,也算是大事,甚至算得上是喜事呢。”周玉仪满脸的笑意。
“喜事?说来也是自从六妹过世之后,家里基本就没有喜事了,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啊。”纪罗绮向上挑了一下眉,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周玉仪笑呵呵的握着女儿的手,说道:“你八妹的亲事定下来了,这个月底就要完婚,你四婶娘也在帮你七弟找好人家了,大概等你八妹的婚礼过了,你七弟那边就要订婚,订了婚之后最晚到明年开春也就要成亲了。这可不就是双喜临门嘛。”
“八妹这自然算是个好事,二姑挑的人,我们自然也放心,只希望着八妹这件事情能够顺顺利利的办了。七弟?”纪罗绮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皱了皱眉,“只不过我听说七弟那边原来四婶娘答应着让七弟为六妹守三年,三年之内是不可能让七弟完婚的,怎么如今是这样的呢?”
“要不然说你们小孩子星星这些话都是随便说着的,谁又能信呢?信了才是傻的。”周玉仪满不在乎地喝了一口茶水,将杯子放在一边,“婚姻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硕之言,只要父母看了好,你们孩子只要跟着办就是了,左右为人,父母都不可能害了你们,你说是不是?你四婶娘心里也是担心你七弟,如今也不小了,早该定下来了,偏偏为着你六妹的事情,你七弟是个这样的,可是这样子又如何,父母总是要为了儿女多考虑,哪怕会让儿女怨恨,所以你四婶娘如今已经在看着了,大概过不了几日,可能再过一两个月就能有些霉头了。”
纪罗绮又一次皱起了眉头,上面的牙齿咬着下面的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周玉仪看见女儿纠结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摸上女儿的手。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婚姻大事哪能是自己说了算的,当初你确实是母亲的失职,可是如今若是有希望的话,母亲当然也是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嫁了,毕竟咱们女子别的都是虚的,只有出嫁成婚才是大事。偏偏你这孩子是个轴的,我劝你许多次也不见你有半点动容,于是我也只好暂时做罢了,再没别的法子。可是这家里耽误你一个人,已然是大罪了,若是把人人都耽误了,你让我们下去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呢?你说是不是?”
纪罗绮原本是想反驳的。想问究竟是谁定下的这些规矩,说女子一定要成婚。想问又是谁给他们下的命令,说是家里的人一定要每个人都结婚生子呢?列祖列宗若是思想如此与腐,那么算什么的列祖列宗?纪罗绮越想越气,抬起头看母亲,又知道跟母亲是说不通的,于是只好笑了笑。
“母亲说的是,我怎么就不知道母亲一心一意为我好呢?这些我自然都是知道的。不过我暂时实在是没这些想头,所以还得先等等。或许我之后读书读着读着突然就有了什么想法,然后我就回来告诉母亲,那时候母亲在帮我操办婚姻也不迟。”
“你一贯是会说的,你也不必骗我。”周玉仪松开了女儿的手,摇头轻笑,“我听说当初你三姑也是这样骗你祖母的,可是你看如今你三姑还不是收养了你三嫂。你要是说你的三姑父,你可见着个影儿了吗?大概也没有吧。从你出生开始,你三姑就是行之影单,到如今外面的谣言已经是纷纷扰扰了你,三姑也不见得再有什么动静。所以说来说去呀,你们这些话都是骗我们的。你三姑还好些,虽然读过书,可是没留过洋,你可不一样,你呀大可是不必骗我了。”
纪罗绮听着母亲这番话,也知道母亲这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是这也是有奈之下的无奈。自己不可能按照母亲说的去结婚,自己也不可能随着母亲的心愿从此在家相夫教子。这些自己都做不到。若是自己不读书,不识字,不明白事理,那么自己自然会心甘情愿的过这样的日子,可是已经晚了。自己如今读书识字,明白道理自己如今想要干出一番事业,那么自己就注定不会成为家庭的附属品,也注定不会为一个男人而活着。自己跟母亲的观念不同,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知道母亲心里爱自己,自己却无法接受母亲的思想,思来想去只能化成一声叹息。
“母亲……”
周玉仪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又笑出来。“罢了罢了,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左右在你眼里,我大概是个老古董,不必跟我这个老古董说话的。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上,我当初不拦你,如今也就没什么拦你的余地,只要你做的不太过火,母亲当然给你兜着,可若是你做的太过火,那么母亲也没有办法。”
纪罗绮几乎有些想要落泪。自己当然知道,母亲说出这番话,并不是因为接受了所谓的新思想,母亲只是接受了自己。是自己一直在用母亲对自己的感情来绑架母亲,是自己一直在欺骗母亲和对不起母亲。母亲当然觉得外面那些是不对的,可是因为自己坚持,所以母亲只好顶着外面的风言风语义无反顾的将自己送走。是母亲选择了妥协,而不是自己胜利。
周玉仪看着女儿一双转来转去的眼睛,又轻轻地笑出来。她随手拿出帕子擦拭纪罗绮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柔软的手指贴上女儿的面颊。“你不必再跟我说什么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就像你说的,外面兵荒马乱的,谁也不知道今日和明日是不是还是一样的,那么既然这样,我也就没什么话说。我虽然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得这些,可我也看出来外面的局势是不稳的,局势不稳的时候出些什么事情,大家都不会有空管。若是现在是太平盛世,我不会允许你这样胡闹,可是如今这个样子,谁也不知道明天是怎么样的,我不想再逼着你了。”
“母亲……”纪罗绮往前一些,伸手环抱住周玉仪。周玉仪还是在笑,轻轻的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抚摸女儿的脊背,就像是无数个女儿,小的时候曾经睡不着的晚上,自己为女儿哄眠一样。
爱其子,当为其虑深远。这句话当然是正理。可是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没有谁能一直管着谁。自己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女儿往后的路还很长,女儿往后的路还需要自己走。既然往后女儿的路还需要自己走,那么女儿如今已经长大了,自己想管也已经是有心无力,只好希望她在自己选的路上走的顺利,只好希望她不后悔。
周玉仪还是轻轻的笑着的,一双眼睛眨来眨去,等到女儿的泪水落在自己的肩头。她并不说话,只是伸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纪罗绮的脊背。
姜阮涟站在两人身后,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许多年前,自己的母亲也曾这样抚摸自己,可是如今自己的母亲又在哪里呢?自己的母亲还在深山上,连带着自己的弟弟跟父亲一起。自己嫁过来,于是跟他们永久的分开,再也不会见面,这或许并不是自己所愿意的,可这是自己没办法的决定。自己没有办法去怪罪谁,自己也没有办法说这件事情究竟对不对,可是每当看到这样的温馨场面,却还是不免的会思虑起自己的父母。
她想着心中不免有些难过,随手拿出帕子沾了沾眼泪,然后又低下头站在身后。她看着靠在周玉仪怀里的纪罗绮,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两个人当然是心意相通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两个人自然心里都是有对方的,可是她们谁也不敢说出来,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不管世道乱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允许两个女子相恋,这是中国人自古以来定下的规矩,没有人可以改变。社会制度礼仪风俗。想要改变这些都太难了,又何况是人的思想。
可是此刻,姜阮涟突然觉得,自己跟纪罗绮本身就不是一路人。心怀抱负的世家小姐与什么都不懂的乡野丫头,本身就是两个极端。两个人本身就不可能达成灵魂共鸣,自己除了安慰什么也给不了了。自己不理解自己的爱人,要干些什么,自己不理解自己,爱人口中所说的宏图伟业,自己当然知道自己的爱人是一个极有想法的女子,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支持不上。
这样想着,姜阮涟几乎沮丧。甚至心中有些庆幸。庆幸两个人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庆幸两个人的心意没有办法明说,庆幸自己不会成为纪罗绮的累赘,庆幸纪罗绮还有可能去追求自己心中所想。
只要纪罗绮是有希望的,是快活的,是能够追求梦想的,那么自己活的再艰难,也就不算什么了。自己的日子已经是注定了的,从自己出生在乡野,到现在嫁到这边当妾,从来就不是一场大团圆的结局,那么只要还有人能够朝着希望的方向走,自己的人生就不算是全然完蛋。
纪罗绮在母亲身上靠了一会儿就起来,脸上的泪水大概已经干了,她瞧这保养得当的母亲那微不可见的一两根白发,想着日子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从1925年到现在的1932年,已经是整整七年。自己距离那个刚成年的少女已经过去了七年。明年自己就要研究生毕业,日子从来不等人。
周玉仪没有跟女儿过多的攀谈,又随意说了几句闲话,说来说去,不过是家里的事情。嘱咐着女儿,一定要记得给那边准备贺礼,而后想着女儿大概还有事情要做,便让人走了。让纪罗绮离开后又想起自己身后还站着个姜阮涟,她觉得有些累,于是叫了翡翠锤腿,让姜阮涟也推下去。
姜阮涟顺从的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口,却在门口碰到了纪罗绮。
姜阮涟眼睛几乎是在瞬间亮了一下,然后又想到这是在周玉仪院子里,于是立马又行了个礼。“四小姐,怎么没走?刚刚大太太就让四小姐离开了,怎么四小姐还站在院子里?如今天气还有些热,四小姐是着了凉还是热了风都是不好的。”
纪罗绮却没这么客气,直言直语的说道:“我自然是在等你,我看出来母亲累了,我想着母亲大概也要让你出来了。”
姜阮涟愣神片刻,轻轻笑了一下,拉着人的衣角小声说:“你跟我还贫嘴,快走吧。咱们快些出去,有什么话到外头说,去这里头人多,嘴杂的什么话都不好说。”
纪罗绮点了点头,两人一道出了这边去了纪罗绮院子里。
其实他们两个坐下之后,除了一些家中的琐事,跟几句关心对方的寒喧,最近的聊天大概也要围绕着纪柏琛。刚刚的谈话已经说的很分明,纪柏琛这件事情耽误不得了。马上下个月就要入学,一旦入了学,许多事情就不好办了。到时候为了学业不能离开,为了不让未婚妻受辱,也不能离开,只好听着家里人的话,乖乖的结婚,这实在算是一场巨大的折磨。纪罗绮打心底的心疼,这个弟弟也打心底的,想要帮忙。
姜阮涟尽管不大能理解他们所谓的信仰与执念,却也知道这是一件大事。如果继续让人在这个家里留下去,只会加重一个人的痛苦。所以无论如何,姜阮涟都是愿意帮这个忙的。
“你们可是有什么想法了吗?大太太今天的话几乎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咱们要是再不做些什么,只怕到时候七少爷就真的是神仙难救。”
“我们自然有想法,大哥已经同意帮忙了,不用着急。”纪罗绮安抚的拍了拍姜阮涟,“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是等不了了,按照母亲的意思,咱们最晚这个月就得把人送走。我跟大哥已经商量好了,就在下一旬。如今大哥那边不少人都在应酬,大哥忙着过去,自然把七弟带上也是可以的。”
“嗯?”姜阮涟脑袋略微弯了弯,不知道这两件事情有什么联系。
“大哥把七弟带走,行李什么的,自然接应的车上都会有。说来七弟的两个随从,也算是中心的,听说七弟要走,便急急忙忙的跟着说,不管哪里去了,都是七弟的随从。大哥,出门直接让七弟上安排好的车,一路开到码头,然后坐船离开。坐船离开北平就去重庆,从重庆坐火车去东北。”
姜阮涟听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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