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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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金爸爸敲了敲杯子,引起大家都注意。
“很感谢大家的到来,我已经单身二十多年了,这位,就是我即将要结婚的夫人。”
姜敏和陈平他们站在楼上,只听到这里便回身背靠着栏杆。
“金爸爸,好过分。”她负气地想,明明金泽玉的妈妈才是原配,现在不知道她去哪了,就另娶了。这样盛大的活动,金妈妈当年有吗?他这样做,也是伤害了金泽玉的心。怪不得,他会被逼到掉眼泪。
可,这样想也不对。自己不过是听了陈平的一句话,而陈平肯定是向着自家老板,偏向了也很有可能。这件事,还不能过早下结论。
陈平突然转过去,因为大厅安静了下来,主角脸上也闪过一丝尴尬,齐刷刷看向楼梯上那个斜靠着的青年。
金泽玉放下酒杯,慢慢拍了拍双手,表明自己同意。而全场人这才放心,跟着欢呼起来。毕竟,公司明面上的主人是他。
“老板,你怎么……”陈平忍不住问,不应该啊,金泽玉可是最反对这个女人进家门的。
“祝福新人吧,别想太多了。”
接着,他去了二楼,不知又和谁说话去了。
而这年轻人聚集的地方,才是群英荟萃。
“程超!?”姜敏惊讶地张大嘴巴,静平也发现了她,飞奔过来。还有眼熟但叫不上名字的人。“你怎么会在这?”
“之前有过业务关系,所以……”
姜敏点了点头,反正自己也不懂,他也不必再说。
“金泽玉,就是你的丈夫?”
“嗯。”
“挺好,挺好的。”
“是他人很好吗?”
“对啊,人,无可挑,又疼你,还真是不错。”
“疼我?”不知是哪里得来的结论。
“你给静平做家教,肯定住不起那样的小区吧?他绝对是由着你胡来的。也不是胡来,就是,没他支撑的话,你怎么可能这样自由自在呢?”他不怀好意地靠近她,“中间还去了一次酒吧。”
姜敏愣神,“去酒吧和他没关系……”
“那他会不会很辛苦。”姜敏想,但思路很快被迎面来的人打断:“介绍一下,这是我夜班的老板,高来。”
“高先生。”
“这位是,金泽玉的夫人,姜敏。”
“久仰大名。前阵子你们婚礼的时候,我就缺席了,应该多灌老金几杯的。”
这话她听得油腻,只是扯了扯嘴角。
“姜小姐喜欢去酒吧吗?”
“酒吧,我不太熟,谈不上想不想去。”
“哦——看姜小姐的气质,也不是属于那里的。”
不能聊就别尬聊了行吗?姜敏牵着小孩离开,免得和他废话。不是她阴谋论,总觉得这人不像好人,觉得不舒服要躲远点。
静平捏了捏她的手,问她为什么走得这么快,他都要跟不上了。
姜敏问他,“我最近是不是,一直态度不好啊?”
“我感觉不到。”
“好吧,老师以后会多反思自己的。我不该总把别人想的那么坏,我也没有多好。”
静平听了,傻傻地乐了一会儿,跟着她吃了很多好吃的。
……
夜晚,从金家回来,金泽玉一直处于迷离状态,完全由宋黎和陈平指引者,姜敏在一旁看着。
好不容易安抚他睡下,却不能睡安稳。
“我还要怎么改变?妈妈,我还要怎么改变?”他问。
他记得自己非常恨母亲,可由于记忆的美化,他逐渐忘记母亲的为人,只记得她很冰冷,冰冷得像一具尸体。他靠过去,永远是没有温度的,永远不是怀抱。
“妈妈要你完美……”
金泽玉性格温婉,小时候也是一个为别人着想的孩子。可这样心思敏感,注定心里装了很多无法言说的事。他就是那种,选择了压抑自己的人。
人人都觉得他该骄傲,他该目空一切。
可高高在上的眼神里,无论是谁,都有可取之处。
“我还要怎么改变!”
他观察了所有人,所有烂到泥里的人,仍然——有可取之处。“对吧,妈妈?”
他要发现他们的优点,然后变成自己身上的一点。不能暴怒、不能骄傲,要谦虚、要择善而从。
母亲的教育,变得疯狂。只要他完美。
“就算你觉得压抑,也要躲到被子里去表演你的压抑。”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可用行动塞给了他。
母亲在外,永远光鲜亮丽,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这不对吗?
只是,她摧残了金泽玉的心灵。过于完美主义的操作,像一点点变高的浪潮,试探着金泽玉作为一个孩子的底线。
他,是个可塑之才。无论怎么碾压,他都能变成一个可爱的形状,等着下一次的捶打。
“妈,能不能……别总说别人家的孩子,为什么你总是不夸我?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一步步在走,我一点点改变改变改变……你还要我怎么改变?是不是就算我身边的人是一个强奸犯,我也要去钻研他有什么优点?”他有些急了,皱着眉问。这在妈妈那里是不允许的。
“夸你了,你没见过。我跟你王阿姨说了,你是成绩最好的,最出色的。你没看见,不代表我没夸过你。”妈妈抬眼轻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一点点改变呐。”
金泽玉闭嘴了,说不下去了。
妈妈继续,“你表哥已经自己找工作去了……”
最熟悉的声音变成陌生的字符钻进他耳朵里,那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变得呆滞。妈妈吓到了,给了他一耳光,尝试唤醒他。
金泽玉恨自己,对声音如此敏感。
在那里,他见到了久违的父亲。而他,裹着医院的被子,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周围都是白白的,有一点喧闹。而他,终于可以轻松地躺在床上。
父亲来之后,就没有母亲了。再没见过。他也再没提起过,自己对声音的敏感。
如此强悍的他,早早具备了见识一切黑暗的能力,吞并了父亲的公司。父亲也算是顺水推舟,把公司交入他手。还算年轻的他,已经累到需要吃药调整睡眠。不过,他能用力用掉内心的羞愤,也是不错的。
父亲接过扶养他的任务,第一件事就是抹掉他母亲在他身上留下的影子。
界石狠狠插在肉里,要剜出来需要的力气可不小。
金父对他的改造,可谓是全方位无死角,只为把他弄成适合金家的样子,而不是遗落人间的沧海遗珠。
他不再想回忆那些,于是睁开眼睛,脱离了那个梦。他伸手摸了摸背,没有伤口。
陆悦这边,她已经断断续续和程超约会几日。虽然没有实质性进展,但同事们都知道,她有一个帅气的朋友。大家一传十十传百,这点小事成了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说她是被包养,有说她是从良,或者千年铁树开了花,终究收心只归一人之类的。她听了,只觉得好笑,哪有那么邪乎,只管照常做自己的事。
中午休息,她需要换换心情,于是叫了姜敏来吃东西。
姜敏不能甩开静平,于是连他也带着。
“你还真是负责啊,和闺蜜约会也要带着他。”
静平知道说的是自己,嘟着嘴巴朝她笑笑,接着喝茶。
“好了,反正是个小孩子,我只希望他平安健康就好,没想太多。说我们的事!”
陆悦沉了沉气,说道:“最近,我在和程超约会了……”
“那很好啊,棒!”
陆悦没有十分高兴,反倒皱了皱眉头,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凝在胸口。
“怎么了?他不好吗?”
“不知道是因为我在追悬疑剧还是因为什么,总疑神疑鬼的,觉得——有人追踪我。”
“这……这么吓人?”
“嗯。而且,我同事们,也传一些有的没的,让人不舒服。”
“她们是嫉妒你找了帅哥哥谈恋爱吧?哈哈。”
“但愿吧,别给我穿小鞋就行。”
姜敏看着昔日活泼的好友,变成如今这样担惊受怕,她很是心疼。“我还是想念,我们在中学那么乌托邦的日子。”
“是啊,可惜,没有第二次。”陆悦看着时间要到了,起身亲了亲她的脸,跟她道别。“我要回去咯,上班!”
“静平,你舅舅,之前有过几个女朋友?”
“我不清楚,舅舅从没带她们回家过。”
“最近,他没告诉你女朋友的事吗?”
“没有……”
“没事了,吃吧。”
吃了一会儿,静平就央求她回家。姜敏觉得突然,但小孩子就快要哭出来,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是看到什么人了吗?”
“姜老师,带我回家吧……”他还是这样说。
“好,回家。看看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这次的静平走在前面,连带着她也要走得快些。而她发现,以前是自己想当然了,静平是会买地铁票的。
“你真厉害。”
到了程超家,她习惯性把包放下,换了拖鞋,却发现原来程超在家。
“姜老师。”他向上挑了挑,见到她也很惊喜。“最近完结了一个案子,所以公司给放了几天长假。这几天,一直到下周末,你可以放心去做你的事了。”
“恭喜啊,那一定是个大案子吧。”
“还好,团队的人都累坏了。”他抓了抓头发,笑笑。仔细看着眼前的人,他是有精神洁癖的人,喜欢干净的女人。陆悦是干净,可毕竟是被强塞给他的,还是会抵触。而他真正喜欢的,也是一种挣扎和向往,是她。
“留下吃饭吧。”他问她。
“好吧,早点回去我自己也没什么东西可吃。”
程超笑笑,“我去做饭,你在客厅里看一会儿动画片。”原来是静平,早早地坐好在沙发前,给他们两个说话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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