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姜敏不愿意下手做饭，就在门口看着他。她觉得，他做饭的姿势也像是在酒吧里工作。

        “笑什么？有什么不能吃的吗？”他问。

        姜敏还没想到什么，但看他一直不停地在放调料，连忙说了句：“少放点糖，吃多了嗓子会难受。”

        “好，这是我和孩子吃习惯了。”

        “你加那么多糖？静平也吃的习惯哈？”

        “他在美国待习惯了，喜欢吃这些。你快去坐着吧，我马上好了。”

        姜敏答应着，还是留下帮他端盘子。

        摆整齐后，她要先照顾静平。她眉头一皱，真是习惯了先照顾别人，这可不像她。

        “姜老师，你是怎么和金泽玉认识的？”程超闲聊似的问。

        她该怎么说？“嗯，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因为工作。”

        “其实和他那样的在一起，也不一定很幸福，是吧？像我们这种普通人，还是过普通人的日子比较好。”

        没等姜敏对这略微尖酸的话做出反应，静平等不及开口：“舅舅是社畜，姜老师是仙女，才不是普通人。”

        “呀呀呀，就你会说话哈？”程超对着他说，夹了块蔬菜到他碗里。又对着姜敏说：“姜老师，我说话没礼貌了些。”

        “没什么，我和金泽玉比，确实算是普通人了。”

        “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金泽玉心思过于复杂，你一个小白兔，玩不过他。”见姜敏没说话，他又补上一句：“对不起，今天话有点多。”

        姜敏笑着点了点头，思绪飞到了外太空去。以前见到长得帅的会喜欢，至少有一面之缘，聊天之后，才发现没有内涵是多么可怕。她开始担心起来闺蜜的感情，会不会觉得这个男人没有内涵而离开他。或者，深陷于他的外貌不愿意离开，那就有点可悲了。

        “姜老师，你怎么了？”

        “呃，没怎么，好像有点困了。”

        “哦，那是吃了饭就犯困的原因吧，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她觉得有点危险，程超的眼睛里，不太安全。

        “我、我，我要回家了。”她捏着手机，要拨给金泽玉。号码还没拨出去，她就昏了过去。

        “姜老师睡着了，舅舅送她去卧室休息一会儿，你在外面乖乖的。”

        “嗯。”静平点了点头，继续吃东西。

        程超把她放在床上，挽袖口的时候发现了手上的血迹。难道是药性太大，弄伤了哪里？再一看出血的位置，他大概明白了，只是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小心。转念一想，也许是药物刺激，量太大了呢。

        他只好在她身下垫了层毛毯，关好门让她休息。

        做这种事的心理准备还是有的，他收拾了餐具，就坐在沙发上陪静平看动画片。一部《家有儿女》，看了一下午。

        姜敏醒来的时候，先确认了下自己在哪里，是不是被卖了，她简直要被吓死了。

        “南翎……”她叫了声，外面的程超听到声音，连忙推门进来。“我，怎么睡得这么沉。”

        “我也不知道，叫也叫不动，就让你睡了。”

        她拍拍脑袋，真的记不清楚了。

        “还有，姜老师，你看——”他伸手指了指，她才发现那种隐约流血的感觉不是假的，立刻捂住了嘴巴。

        “你个姑娘家，我也不好动你，就铺了个垫子在你身下。”

        丢死人了。

        “趁你睡着的功夫，我去买了卫生巾给你。”他买了最好的牌子，递给她。

        “谢谢你……”可是衣服被染透了，从小到大没有经过的耻辱啊！她躲在卫生间里不知道该怎么出去，要不叫金泽玉送件衣服过来？她看了眼时间，算了吧，那个男人说不上什么时候有空。无奈之下，她只好问程超借了件衣服，围在腰间，才敢慢慢挪动。

        “姜老师，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不用了……哎，要不你陪我走一段吧，我有点害怕。”

        “好。”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就快看见公寓的光了，她加快走了几步。

        “程先生，这衣服你还要吗？”

        “送给你好了。”他笑着说，是挺善解人意的。

        “谢谢，也很抱歉。”

        “没关系，我会帮你保密的。”

        “谢谢你了……我回去了。”她走进家门，但愿金泽玉不在家。

        还好，灯是关着的。她快速地跑进浴室，清洗身上的痕迹。这种感觉真是不舒服，粘腻的。

        她正专心地搓洗血迹，并未发觉浴室门的响动，她也不会觉得金泽玉会在家不开灯。

        可他，正慢慢向自己走来。

        “……”她愣了下，轻轻环住自己。“我在洗澡呢！”她对着眼神不肯松动地男人喊。

        “哦……”

        “出去啊？”难道是有什么话想说，这样子呆滞。

        现在他没法说，是想让她看见他制造的惊喜而淡定闯入。再看到她衣裤上的血迹，他大概明白了，便关了门。

        搓洗完了，她想出去时，才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

        不出所料的，他就站在不远处，还是一抹黑色的身影。金泽玉嘴巴动了动，看她愁眉苦脸也就没烦扰她，只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躺倒床上。就是可惜了准备了好久的——惊喜。

        看上去，她有些痛苦，扶着额头睡不安稳。他不太懂，只知道有些女人确实要痛苦地遭受一月一次的潮汐。

        医生说，她是流产不当引起的。他又问，自己能做些什么。医生告诉他，少碰凉的。

        但他依然不知道怎么做，好在有陈平。

        陈平为他叫了一份月经套餐，红彤彤的粥和暖暖的用具。

        “要不要，喝点东西？”

        姜敏艰难地睁开眼坐起来，一直躺着确实也难受。“就像，吃鸡蛋的时候噎住一样。”她这样形容自己的痛苦，张嘴喝掉面前的粥。“太甜了。”

        “那下次，我让他少放糖。”

        “这是你叫的外卖啊？”她有些惊讶地问，还以为他不会叫外卖。想到这个，亮起来的眸子又黯淡下去，这是她喝初恋相遇的方式。

        “少喝几口。”

        金泽玉又喂了她几勺便放了起来。然后慢腾腾说了“勇往直前”闯她浴室的目的。

        “我……准备了一些东西给你看。但是你回来得急，边走边脱衣服进了浴室，不想浪费了它们。”

        “我哪有边走边脱……”姜敏嘟囔了句，他却站起来，伸手把她抱起来。“赏光，去看一下好吗？”

        “你这样我也不好说不啊。”金泽玉被她搞得有些呆愣，她忍不住笑，“好啊，去吧。但是，我自己可以走，没那么娇弱。”

        虽然可以走，但比平时慢了很多，回头看时，他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唉……”她只好继续往前走，客厅里的灯光暗黄，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金泽玉对着方面没多少研究，所以她很担心，自己等会儿只能为了他的面子硬着头皮夸。

        像是不小心踩到什么，她往后退了一步，黑夜亮了起来。

        她蹲在地上，打开茶几上的盒子。

        “桌子上摆的，都是我可以给你的。”他说。

        名牌口红全套，护肤品全套，电子产品也在。脚下还有运作的机器人。“你是把商店搬回家了吗？”突然一下子这么多东西映入眼帘，她倒是喜欢不起来了。但是毕竟一片心意，她还是笑着接受。

        “你的衣帽间里，我让人放好了这个季度的衣服，并且及时更换。”

        “不是吧？好浪费啊。”

        “不会，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

        姜敏扯了扯嘴角，“谢谢啊。”

        “不喜欢吗？”

        “不是……很喜欢！你有心了。”

        “还有豆豆和毛毛，我也给它们做好了窝。”

        她向四周看去，铺了毛绒绒的地毯，还有几个粘在墙上的小床，倒是没有破坏墙壁的美感，只是与墙壁融为一体了。

        “可是，为什么啊。真的，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我喜欢你。”

        “喜欢，也用不上这样大阵仗。那会给我造成心理负担。”

        “不，不要你来负担，这都是我高兴送给你的。只想看你拆开这些东西，高兴的样子。如果你不高兴，那就算了。”他委屈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任凭她发落。

        “我是觉得，你现在还不够了解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啊，对不对。不用急的啊。”

        金泽玉没有说，他怕自己抓不住。

        “总之，我很感谢你的真心，很用心，我很喜欢。不是它们的错，主要是我今天不太舒服，哈哈……以后，我会慢慢接受它们进入我的世界。”

        姜敏蹲在地上，觉得实在不舒服，跟他道了别，回房间休息。难道是因为荷尔蒙，让她对男人没有一点感觉？金泽玉长得那么好看，这要在以前，她绝对不考虑的，直接强吻了好吗？他也不是没有内涵的人，是不是太忙了，不确定他是否存在，所以……

        还没睡着时，金泽玉回了房间。

        “你生活有规律吗？”

        “什么？”

        “今天在外面，差点回不来，我想给你打电话来着。可又不确定你在不在家……”

        “以后，我每天都会回家。”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什么事回不来？”

        “就是，不知道，弄到衣服上了呗。”说完，她钻进被子里，盖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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