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廷争(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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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困,又很累,睁不开眼,很想很想睡。
景昊一声声带着抽泣的“姐姐”把我唤醒。
睁眼望见梦仙宫里熟悉的床帐。“我还活着。”我的声音竟沙哑如裂帛。
手腕一紧。我略吃力地转头,却是青。他额上带了明显的刮伤,神情很是憔悴。
我艰难地伸手轻触他的伤痕:“你的脸,怎么了?”
他紧握着我的手,眼底带了泪意:“只是擦到一点,我很好。”
“我受伤了吗?”
他声音略颤抖,吻住我的手心:“你的头发烧着了,右臂烧伤且折了,嗓子熏坏了,其他……都好。”
我看了看右臂,果真包扎了起来。伸出左手摸摸脸:“脸没烧坏罢。”
他眼里的痛惜那么明显,却硬扯出一丝笑意:“没有,还是一样漂亮。”
我惨然一笑:“如此,甚好。”又凝视站在裴青身后露出大半个脑袋的景昊:“你没事吧!”他却颇激动,扑到我身上大哭,拉扯得我浑身疼。
那一天我快晕过去时听到的果真是青的声音。他听到走水的消息,赶来东宫,从烧着的立柱下救出了我。父皇终于来探望了我,责备我不该冲进火里去救景昊。柳贵妃也带了一应宫嫔来看我。人群中我看见了齐美人,她的肚子已经很大,脸上带了将为人母的幸福红晕。
东宫走水最终以内监未能小心烛火而结案。慎刑司处死了几十个玩忽职守的太监和宫女,并牵连了些内外官员。这件事就这样渐渐平息下来。只有那一片满目创痍的废墟,偶尔会提醒着人们那一夜的大火。
我的头发又长出来了。手臂接好了,不过多了些丑陋的伤痕。只是嗓子还未养好,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歌唱。从前,父皇和母后总说我的歌是好的。
齐美人如愿生了一位小皇子。而她自己却在产后数日突然发热而死。皇子年幼失母,交给柳贵妃抚养。
听到这些消息时,我正弹着琴。琴声竟丝毫未变。翻开历代的后宫史,这样的故事,并不新鲜。
“歌舞都准备好了吗?”回身问跪地的内监。
“是!”
好罢!就在今夜,足足一年的准备,我母后程氏一族残存的势力。明晨便可知,今夜,是冤魂重生的符,还是困兽垂死的斗?
无论如何,都让我一个人去面对!
金黄阳光泄满长安大地,黄道吉日。百官及后宫齐观册后大典,万人仰止,盛况空前。
柳皇后身着赤红凤袍,金色丝线绣出的凤凰扑翅欲飞,长裙曳地,珠玉累累,琳琅夺目。青丝挽成凤髻,头戴九龙九凤冠,额前金丝流苏曳曳。
礼炮乐曲响起,宫廷乐师奏曲,九十九位宫娥引路。身后曳地的裙摆丈余长,绣满龙凤呈祥,全由宫女捧去。在她身后,是恭谨的两列女官。在她身前,满宫的妃嫔跪地相迎。
金銮殿,满朝文武亦跪地恭候两旁。
她在金銮殿阶前下拜,礼官宣读封后诏书。
宣罢,绶凤印、册宝,执掌六宫。柳后与父皇一起登上台阶,下方的满朝官员高呼,“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普天同庆,大赦三日。自此,她便真正取我母后而代之了。
晚上,是庆祝酒宴。
麟德宫装饰一新,热闹非凡。原先的满院梨树已砍伐一空,种上了各色鲜花。宫院里红纱飞扬,琉璃闪耀,彩灯舞动,香风不绝,连空气里都漂浮着令人眩晕不已的喜庆之气。柳皇后已换上纯金凤冠,身穿明黄色绸绣八团龙凤双喜袍坐于父皇身侧,气度夺人,不可逼视。
钟鼓齐鸣,雅乐高奏,后宫有品阶的妃嫔女官纷纷献上贺礼。盛装珍宝的金盆堆得满满。歌舞唱作,散乐百戏,筵席上杯盘交错,鬓影红颜,宫人们纷纷向新皇后祝酒。
我亦敛衣上前,向父皇母后祝酒。柳皇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今日大喜,晋城也有些新鲜玩意儿,请父皇母后笑纳。”
“哦?晋城有何好礼?”皇后带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要请父皇母后看一场好戏呢!”
击掌三次,一双戏子登台,演的是《洛神赋》。
甄宓与曹丕相遇在乱世之中,彼时,曹丕浓情蜜意,海誓山盟。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台上的舞姬舞出的,是洛神的绝代风华。
两列戏子鱼贯而入,演的是曹丕登基为文帝。宠爱,生子,封后,她一切如同当年风光无限的母后。
然而,红颜薄命,美人遭妒。郭女王的出现,使大殿里一片低呼。这戏子穿的服饰,和柳贵妃日常几乎一样。
灯光转暗。甄宓独自留在邺城旧宫。昔日的爱人已忘却相爱的时光。郭氏毒辣的谗言,不断灌入文帝耳中。
无奈而感伤的甄宓写下了《塘上行》。
歌女宛转而唱,悠扬的歌声在大殿里回荡:
……
众口烁黄金,使君生别离。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
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
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君王的回心转意,而是一杯催命的毒酒。下葬时,被发覆面,以糠塞口,使她无颜可见人,更无口可申辩。
“哗啦”一声巨响,歌停舞断,原来是父皇把手中酒杯猛地掷下。他拍案而起,盛怒道:“今日乃你母后册封大喜,晋城你如此妄为!这歌舞却是何意?”
大殿内数百人,此刻却寂静无声,幢幢灯影犹如鬼魅,妃嫔们大气也不敢出。
我毫不畏惧,上前一步,一字一顿地说:“今日乃儿臣母后的忌日!她冤死不过三年,难道父皇已经忘记?”
父皇愈加愤怒:“朕已对她仁至义尽!”
大殿里隐隐传来窃窃私语。我直视父皇道:“女儿听说,民间盗贼偷了东西,县官必得派衙役查问,要在大堂上审问,写下口供,签字画押,才可按律治罪。我母后为一国之母,却既无调查,又无口供,不明不白,死于非命。而害死我母后的幕后元凶,今日却端坐宝殿之上,妄图母仪天下!”我扬手直指大殿上端坐着的柳皇后:“柳氏,你可知罪!”
柳皇后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惊讶地低呼:“晋城,你好大的胆子!怎可如此污蔑本宫?”
父皇也气得发抖:“辱尊犯上,晋城,你可知罪?”
我平静地说:“女儿自知今日忤逆犯上之罪,愿受惩处!”说完,脱下头上累丝珠钗,双膝跪地:“但柳氏有谋害皇后、暗害太子、杀母夺子之罪,她不配母仪天下。请父皇今日在六宫所有人面前,查清此事,一并惩处。”
柳皇后倏地起身,胸口剧烈地起伏:“皇上,臣妾自问一向待晋城不薄,今日她不知受何人挑唆,胡言乱语,血口喷人,中伤本宫。难道还要六宫一同听下去吗?若人人都可这般,以后,要本宫如何服众?”
父皇双目凝视着我,缓缓道:“来人!”
侍卫迅速上前,包围在我周围。我环顾四周,狰目欲裂:“谁敢上前?”
柳皇后厉声道:“还不快将她带下去!”
侍卫立刻上前,捉住我双臂。
“慢着!”说话的却是文贵太妃。她平日身体一向不好,宫中宴会均不参加,今日册封皇后大典却在座。太后归西,如今,文贵太妃是后宫中最年长之人。她与太后原是亲姐妹,也是父皇的姨母。因此,父皇也待她十分尊重。如今,她一发话,满宫俱不敢动。
太妃向我微一瞩目,转头向父皇道:“宫中之事,老朽之人本是不欲多言。然而方才晋城所言之罪状,关系新旧两位皇后及皇上龙嗣,兹事体大。她既如此说,必得拿出证据。皇上可准她说完。若拿不出证据,实属诬告,再治她罪不迟。”
父皇没有说话,似微微犹豫。柳皇后见状,含泪柔声道:“皇上是不相信臣妾吗?”父皇转头看她。她低头饮泣:“臣妾与皇上十数年夫妻,今日是臣妾册封大典,难道皇上忍心要臣妾当众受此奇耻大辱?”父皇双手扶住她,似有不忍之色。
太妃沉声道:“哀家亦素闻皇后贤明。只是今日麟德宫内众人皆听到了晋城方才的话。如若不查清楚,只怕明日又是流言四起,于皇后的清誉反而不利。清者自清。皇后不必忧惧。”
这话一说,柳后一时无言。父皇懒懒挥一挥袖:“你说罢!若有半句虚言,宫规你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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