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身边的男子气息不稳，楚昭生怕他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就一刻不停地找他说话：

        “你这是经历了什么？被人追杀？还是和别人决一死战？”

        “我知道我是话多了点，你可千万别睡过去啊，再等等，等云婵……”

        “小姐！”深巷口终于响起了云婵的脚步声。

        云婵摸出柴火将蜡烛点燃，“滋”地燃起火光，眼前一下子亮堂起来，借着烛光，楚昭也终于看清他的模样，双目紧闭，薄唇已看不出血色，脸上也沾了血污。

        眼瞧着腰腹处还在汩汩地往外淌血，楚昭也慌了神，手边的纱布拿起又放下：“我得先把你的衣服撕开。”

        那男子微微睁开眼，没阻止她，喘着粗气，将刚刚那把尖刀递给她。

        楚昭明白了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气，握着刀子小心翼翼割开锦服。

        样式精致的锦服被割开一块，露出一片小麦色的肌肤。玄色的衣服染了血并不显眼，还以为没什么大问题，真割开这么一看，那被利器捅出的伤口足足有十公分长，两三公分宽，还在汩汩地往外淌血，触目惊心。好在流出的血仍是鲜红色，排除中毒的可能。但相隔时间长，衣物都跟血肉粘在了一起，楚昭只让云婵就地取了些纱布和蜡烛过来，其余的东西，周围一概没有。

        楚昭掏出纱布展开，仔细在伤口上围了几圈：“我现在先简单帮你止住血，这地方太不方便了，我带你回客栈，好好清理一番，再重新上药。”

        男子半靠在墙角处，微微张开眼，正是一副楚昭低头专注，温柔的模样。男子有一瞬间的愣神，很快又重新闭上眼睛。

        二人在深巷里焦急地等着，期间又让云婵去拿了点吃食过来，片刻之后，那男子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天快亮了，我带你去客栈。”

        男子甩开手，强撑着站起身：“不必。”说完，向楚昭和云婵抱了抱拳，“今日多谢二位姑娘相救，江湖流浪之人，无以为报，后会无期。”

        楚昭想确认一下他身上的伤，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吓退：“我知道你们的江湖规矩，出了这个巷子，就当没这回事，谁都不认识谁，我也不是要趁机敲诈你什么，只是想再确认一下，你的伤真的没事吗？别走两步又倒了……”

        “无碍。”男子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楚昭目送他消失在深巷中，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脖子：“天都亮了，云婵，我们也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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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城衙府前的事，三人一致想留下来探个究竟，去云雾绿锦池的行程自然被搁置了下来，一连走访了几天，都没打探到有用的消息，转眼就到了斗芳菲和守擂赛的最后一日了。

        各种各样的摊贩一早就占据了万锦园最热闹的街巷，鲜花和美食的香味交织在一起，或是些精致小巧的艺术品，种类繁多让人移不开眼。

        “哇！”楚蕊从小摊上取下一副用新鲜海棠花贴成的鲜花面具，在自己脸上比了比，笑吟吟问卫玧：“玧哥哥，好看吗？”

        “好看。”卫玧答。

        “可惜今儿没带银子，”楚蕊有些惋惜地放下了面具，“蕊儿是真的喜欢，哥哥可否……”

        楚昭知道她那点心思，怎么可能让她得逞？一个箭步跟上去，将她和卫玧之间隔得远远的，笑嘻嘻道：“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五哥了，妹妹喜欢，姐姐买给你便是。云婵！付钱！”

        “好嘞！”往常一分钱都不舍得多花的云婵，现在只要能气到楚蕊，让她掏银子都高高兴兴的。

        “二位小姐真是姐妹情深啊！”小贩夸道，“我还有其他样式的面具，您们再看看？”

        “不了。”楚蕊扭头就走。

        身后，楚昭和云婵相视一笑。

        万锦园内，最后一项刺绣比拼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刺绣说简单也简单，如今大户人家的闺女，哪个不得会一点女工？可真要秀出点花样，展示点特色，就没那么容易了。

        刺绣比拼分为快绣和慢绣，快绣给出所要刺绣的内容，比如今年的主题就是“春”，要求参赛者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与“春”有关的刺绣图。而慢绣则不限定内容，参赛者独自在两个时辰内完成即可。

        台上姑娘们的快绣作品已一一挂在她们身后，楚昭不带任何专业眼光地看了一眼，也觉得霜月姑娘的绣图最为出色，一炷香的时间内，要对作品精雕细琢根本不可能，看的就是“形”和“法”，霜月姑娘绣的是一朵粉白相间的牡丹花，白色的地方自然留白，不需要任何修饰，大大节省了时间，一朵花就有圆布的一半大小，远远望去，就是一朵逼真的人间富贵花。

        再看其他人的作品，有的到最后赶时间，明显能看出乱了针法，有的太过于追求细致，一朵花只完成了几片花瓣，有的怕时间不够，干脆只绣了布的四分之一。

        既有能力，又有聪慧的头脑，楚昭越来越觉得此人太不一般。

        接下来的慢绣才是重头戏，两个时辰光看台上的姑娘们刺绣太过乏味，大部分人都转去了男子的比赛场地，留下的一些，都是贪恋霜月姑娘的美色之人。

        楚昭悄悄绕到卫玧身侧，抬头问了句：“这霜月姑娘，真有这么好看嘛？”

        卫玧的目光在霜月身上一扫而过，看着楚昭眸光潋滟,眼波流转,认真道：“好看。”

        “哦。”楚昭失落地转过头去。

        只有卫玧知道，自己说的到底是眼前人还是台上人。

        “刺绣还有一会儿才结束，我们先去别处看看吧。”卫玧提议。

        楚蕊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只为了跟卫玧相处，附和道：“都听玧哥哥的。”

        另一边男子的比拼就刺激得多，通过四项考核之后的一日擂主，各个都是文武双全的精英，攻擂者和守擂者须在擂台上以武分出胜负。

        “大哥？你回来了？”卫玧在人群中看到了卫琏的身影，还有跟着消失了几天的卫琨。

        “嗯。”卫琏淡淡道，“恒阳最近可有什么新消息？”

        “之前有对母女大闹城衙。”

        “略有耳闻。”卫琏答。

        看他没有继续了解的意思，众人都没再开口，专注眼前的比拼。

        按说今天是守擂赛的最后一天，留下的擂主和攻擂者都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可擂台上，两名体型相距较大的男子却没有想象中打得火热，魁梧的那位束发男子已是连续三日的擂主，他摆好姿势，不断从各个方面尝试发起进攻，另一位则像一条灵活的蛟龙，完美躲过他的数次攻击。几次下来，束发者渐渐体力不支，而对方甚至连脚下的位置都不曾变过，待时机成熟，他终于潇洒出手，一击便将对手打趴了下，再也没起来过，发丝飞扬，稳稳落地，他无疑成了最终的赢家。

        楚昭觉得攻擂成功的那名男子有点眼熟，等他转过脸来，才确定就是那天浑身是血，差点昏死在巷子里那位。

        才养了几天的伤，就能上台比赛了，看样子武力值还不低，一场比赛下来都没怎么动过手。可武功如此高强，那天又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楚昭隐隐觉得，这位孤傲冷漠的男子身上，一定藏有许多秘密。

        最终擂主诞生，卫琏跟身边的张京耳语了几句，估摸着是想收他为自己门生。

        “我们回去吧。”卫琏道，“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明日便启程回缘州。”

        “大哥不去看看斗芳菲吗？估计这会儿选最终花魁了。”卫玧知道他和那霜月之间有关系，故意问道。

        楚昭内心：果然还想着那个霜月，她真有这么好看吗？！

        卫琨接话：“前几日都没看，最精彩的时刻怎么着也得看上一眼吧？更何况，最后还有融花酒呢。”

        “去看看。”

        走来走去，楚昭都有些累了，不出意外，c位就是霜月，可其他人都没说，她也不好回绝，只能舍命陪君子。等他们走到，正听见台上的主持者高声道：

        “现在我宣布，今年的花魁就是——霜月姑娘！”

        意料之中，台下响起一片欢呼声，霜月缓缓朝众人福身，仪态万千。

        很快，侍女端上一红一蓝两只酒杯，霜月拿起那只红色的，用袖子挡住，抿了一小口。另一只蓝色的则由侍女听霜月姑娘的指令，带到现场任意一位男子眼前，若男子愿意，则也喝一小口，此举表示，男子对霜月也有好感。

        下一步，再由霜月将她杯中的酒倒予男子，若男子全部喝下，则表明，他愿意带霜月回家。

        此名融花酒。

        霜月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终于看到了画像上的男子。

        所有人的眼光都跟随着侍女来到一位男子眼前，一把折扇，一身碧绿对襟长衫，风度翩翩。他在一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下，毫不犹豫地喝下了第一口酒，也喝完了最后一口融花酒，朝台上的霜月喊道：“霜月姑娘，可愿意跟我回府？”

        霜月含笑点头，眼底却无半点欢喜。

        楚昭盯着那位幸运儿很久，他到底是谁？霜月为何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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