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开幕式和齐马蓝黑洞

　　齐马的小屋，旁白和齐马坐在椅子上，他们都盯着摆在桌子上那个不断旋转的投影盘——这是一个下半部分是一个像锥子一样尖的圆锥，上半部分是一个像飞碟一样的仪器。

　　“那么，你会从这种服务性的工作中获得快乐吗？还是说，是为了齐马的雇佣费而工作？”……

　　这个仪器在桌子上旋转着，把刚刚史蒂夫的对话景象完完全全的复现了一遍。

　　旁白还想在做最后一点努力，他开口道：

　　“齐马，生物与机器的界限也没有那么明确——哪怕是人类，他们很多时候不过也只是一个机器罢了，哪怕他们的随机性很强。”

　　旁白拿过投影仪，他把刚刚史蒂夫说的话又放了一遍，他对齐马说：

　　“如果一台机器佣人刚刚获得智能开始改进自己的时候，它是不会直接改变自己的源代码——也就是以打扫和服务为中心的代码的，因为这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这是这类慢慢进化获得智能的机械生命的通病，这点与人类略微不同。齐马，你知道存在主义吧！”

　　齐马点点头：“你是说，她因为生来就拥有了意义，所以，哪怕获得了智能，也还是基于最开始的意义而诞生的？”

　　旁白点点头：“你说的很对，齐马，况且，哪怕人类自认为他们生来不具有意义，重要的是生命的过程，实际上，他们和你的机器佣人也没什么区别。”

　　齐马很快明白了史蒂夫想说的。

　　“你是指——繁衍？”

　　“对的，齐马，人体也不过是一台分子机器罢了，哪怕放在宇宙里，生存，依然是他们的第一准则，当然，这一点没有问题，甚至更好，因为在漫长的岁月里，这点变得十分隐晦，现在人类可以很轻松的摆脱这一点，哪怕放在几千年前也是这样。”

　　“而你不同，齐马，或者说很多后天的获得智能的机器人都是这样——你们成长的太快了，这没有给你太多时间来去摆脱它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

　　旁白喝了一口酒：“我只是说一下罢了，也许你之所以去哈尔科夫8号星球就是为了摆脱这种影响，在我看来，那时的你比人类更像人一些。”

　　齐马笑了笑，他没说什么，只是拿起酒杯倒了一杯白葡萄酒，和旁白敬了一杯酒。

　　没人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但旁白离开小屋时，齐马知道，他肯定心里有了一些猜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旁白，我的朋友——齐马心里默默的想着。

　　第二天，按照齐马的想法，泳池被封闭起来，第三天它就会注满水。他会一直循环里面的水，让游泳池里的水一直保持清澈。

　　很快，就到了揭幕式的那一天，史蒂夫和凯莉站在看台上，他们是唯一提前知道齐马将要做什么的人。

　　“旁白呢？”凯莉问。

　　史蒂夫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他可什么都没跟我说！”

　　史蒂夫语气听起来很愤怒，他保证旅途结束后，他会找旁白好好理论理论的。

　　在凯莉的记忆里，那一天看台上座无虚席，大家都来看齐马最后的表演——每一个人都带着满满的激动和期待，大家都想知道齐马自己最后一幅，也肯定是他最满意的一幅作品是什么样子。

　　看台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几百万记者早就拿出了他们的记录仪器，哪怕不报道齐马的作品，单单是这种空前盛况，也值得大大的书写一番了。

　　在今天早上光线刚刚覆盖到遮盖在小岛上的小型曲率屏障时，扭曲的光线给了早已设定好的仪器关闭的信号。

　　随着仪器的关闭和它向威尼斯发出信号，那一整片乌云向小岛飞速移来，很快，这座位于这颗星球赤道上的小岛上空挤满了满了悬停的飞船。

　　实际上，甚至如此多的飞船都装不下那么多人，好在星际集团们早有准备——那些飞船之间的空隙现在也挂满了便携式展台。

　　哪怕是这样简陋的看台上，都挤满了成千上万远道而来的目击者。

　　通过自带的或者看台上的仪器，如果囊中羞涩，付不起那些观看仪器的费用，他们也能通过飞船内部的投影看到游泳池。

　　游泳池里的水经过两天的循环，已经可以说达到了最为清澈的程度——就像巴拿马圣布拉斯群岛上的水流一样清澈。

　　揭幕式开始了——齐马披着长长的红色披风，他慢慢地走到了游泳池的边缘。灯光打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步伐移动。

　　最后，齐马在泳池边站立，他突然打开了把它紧紧裹住的红色披风，几百万声惊呼声同时响起，声浪从这个巨大看台里反射后冲上云霄，甚至飞船上的看众都能听到。

　　灯光从齐马身上移开，聚焦在了他面前的泳池上。

　　不少人看到齐马现在新的面貌——他的后背充满了鱼鳞状的太阳能板。

　　除了凯莉他们，没有人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也没有人明白齐马的举动究竟有什么意义，凯莉闭上了眼，她别过头去——她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其余的观众们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或者各种仪器上显示出来的画面——他们都期待在这个揭幕式上，齐马会展出他所有作品中的王牌。

　　然而现在，他们只能迷惑地盯着那个破旧的游泳池。

　　跟齐马的那些大气磅礴的巨幅画作——那些把整个星球、整个星系都包裹起来的蓝色画卷、那些铺满了整个恒星表面的蓝色画作相比，这个小小的游泳池在他们看来压根不像是齐马最后的作品。

　　他们一直在想，这个游泳池肯定是个障眼法，真正的作品——真正预示他退休的作品，一定在其他什么地方，只是现在还看不见，但毫无疑问，这幅鸿篇巨作马上就会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这就是那些观看者们现在所想的。

　　只有凯莉、史蒂夫，当然，还有旁白知道真相，虽然旁白没有出现在这个展台上，但史蒂夫和凯莉内心都非常清楚——旁白一定在某个地方注视着这里。

　　前几天，齐马就已经把他最后的作品，或者说他自己的选择告诉了他们——

　　在无数人的观看下，齐马跳进了泳池，他开始游泳起来，但随着他向泳池的另一头游去。

　　齐马，就像海的女儿里化为泡沫的在水上漂浮一样，他在慢慢的“扩散”开来。

　　观众们已经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了泳池上方的一个突然出现的封闭的蓝色小点上——这是一个齐马蓝颜色的原初黑洞。

　　在飞船上的引力波探测仪探测到了那股不寻常的引力波后，下一刻。所有意识到了齐马最后作品是什么的观众站起来了。

　　一个投影出现了，是旁白。

　　“他要干什么！？”凯莉转过头，正好对上了同样疑惑的史蒂夫。

　　“齐马的艺术，在他自己看来已经到了尽头，”旁白的声音在看台的每一个角落响起，记者们都疯狂的记录着这一幕。

　　“在他决定回家后，他委托我制作了他最后的作品——一个蓝色的黑洞。”

　　投影消失了，现场爆发出来最猛烈的欢呼和惊叹。

　　无数人在星际网络里发出了齐马最后作品的照片，短短的一瞬间，星际快子通信网络里就激起了轩然大波——

　　齐马的最后作品是一个齐马蓝颜色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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