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尘旧恨

周六的正午，项家的餐桌上摆放了十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是专门让酒店厨师来家中做的。

        十二点过十分，姚瑶和母亲黄桂华一同来到项家，聊了一会后便准备吃饭。

        黄桂华瞧项启源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一米八几的身高，脸部棱角分明，硬朗帅气，话不多，但很有礼貌。项家亿万身家，以后都是项启源一个人的。

        项前跟黄桂华以前就认识，两人在一起聊的很愉快。鲁毓秀静静地坐在一边，用手肘暗示了一下项启源，想让儿子敬酒。

        项启源低头吃饭，压根没理会鲁毓秀。

        这次的宴请，项启源最初就是反对的，自从姚瑶强吻他以后，他一直想要找机会跟姚瑶说清楚。

        可每次分手的话还没出口，姚瑶总是打断他，而两人的关系莫名其妙在家人间公开了。

        请姚瑶来吃饭，也是鲁毓秀坚持，项启源无法回绝，才有了今天的饭局。

        周盈将醒好的葡萄酒从厨房里拿出来，她看到了桌边的黄桂华，身体僵住了。

        “愣着干嘛，过来倒酒。”项前催促，他迫不及待要和黄桂华攀关系。

        周盈挺直身体，唇角勾起露出礼貌性的微笑，走到黄桂华面前倒酒。

        “你是？”黄桂华盯着周盈上下打量，教养良好的面容开始皲裂，眼神也变得冷厉起来。

        静静倒酒的周盈没说话，扭身给项前倒酒。

        周盈平常的举动惹恼了黄桂华，她一脸愤怒地望着眼前保养得宜的女人，脸上的赘肉也在怒火中颤抖了几下。

        “鲁姐，你可真是心大，什么人都敢用啊！”黄桂华圆盘脸上一双眼睛淬了毒一样盯着周盈，面上挂笑努力克制地说道。

        鲁毓秀一副毫不知情似地接话，“桂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盈水汪汪的眼睛透着几分可怜兮兮，她哀求地看着项前。

        “桂华，尝尝龙虾，连夜送来的，可鲜了。”项前用公筷夹了一块虾肉，笑眯眯地放进黄桂华的盘子内。

        黄桂华完全没领情，她拿起酒杯轻轻地晃动里面猩红的液体，“项前，我们十几年的朋友，有些话可能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

        “啪”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清脆的声响令周盈的心跟着上下跳动，她垂首并未看餐桌上的人，眼底生出阴暗不明的憎恶。

        “周盈！”充斥恶意的点名，令周盈迫不得已抬头看向打定主意不让她安宁的黄桂华。

        “你为什么在项家，想在这里干什么？”一连两个问句，黄桂华咄咄逼人。

        项启源拧眉，不明所以地望着眼前的三个成年人。

        周盈躲不过，眼中压抑不安厌恶，唇角微微上扬，礼貌微笑如同酒店里的服务员：“我在项家做厨娘。”

        “呵呵，这话要是别人说，我就信了。可你是什么狐媚德行，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黄桂华推开椅子，臃肿的身体走向周盈。

        “我们一起上学时，你就因为男女关系混乱被学校开除了。后来，听说你结婚有了孩子，还天真的以为你安稳过日子了。七年不见，你不会忘了我弟弟是怎么去世的吧？”黄桂华恨不得撕碎周盈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黄桂华家姐弟3个，弟弟黄伟华是这一辈的独苗，一家人把他宠上天。黄伟华中学没上完就辍学开店，生意没做起来倒是染上了一身小痞子的坏脾气。黄家的人想让黄伟华早早结婚安定，可黄伟华没有看上的姑娘，反倒是瞧上了在酒店上班的周盈。

        黄伟华又黑又胖，出手阔绰，周盈为了钱与他短暂交往过一段时间。黄家人知道后，黄桂华出面让两人分手。

        当初周盈早就想分了，可黄桂华趾高气昂冷嘲热讽的操作惹恼了周盈，她年轻气盛就想故意气一下黄家人。

        在周盈找黄伟华哭闹了几次后，黄伟华彻底住到了周盈家，这下彻底吓坏了黄家的人。

        再后来，黄桂华找了人说情，前前后后花了几万元才让周盈与黄伟华分手。两人分手后，黄伟华怨念家人阻拦自己的爱情，与家人关系闹的很僵。夜里常常买醉去闹周盈，直到某天黄伟华溺死在了河中。

        黄伟华死亡原因是醉酒失足溺亡，黄家人断了香火，对周盈恨之入骨，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在她身上。

        若是平日，黄桂华绝对不会找事，自从弟弟死后，周盈怕他们一家人闹事早早搬家藏了起来。七年后再见仇人，黄桂华哪里还忍得住。

        “黄伟华是酒醉溺亡，跟我没关系，那时我们已经如你们所愿分手了。”周盈平静地陈述事实，脸上没任何多余的情绪。

        黄桂华七年未曾发泄的恨意在碰触到周盈仍然娇媚的脸以及冷漠的神情后彻底绷断了，她冲过去一巴掌打在周盈的脸上，完全没了修养。

        “啪”一个巴掌，打的周盈脸偏了过去。

        “要不是你，我弟弟怎么会死，你这个杀人犯，女·表子，不要脸的狐狸精……”

        黄桂华揪住周盈的头发狠狠将她推倒在地面上，硕大笨重的身体此时灵活极了，坐在周盈的身体上一顿抽打。恨不得打死周盈，他们黄家唯一的独苗，自己不争气的弟弟年纪轻轻就没了，她怎么能受得了。

        “啊……”周盈想要挣扎，但身上的人太重，她压根动不了。

        鲁毓秀存心看戏，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眼中有报复的快意，只是碍于面子不痛不痒地劝说，“有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啊？”

        项前着急的去拦，可他虚胖的身体压根扯不动黄桂华，而姚瑶知道妈妈最恨的人正是害死小舅的周盈，她不仅没帮忙拉架，反而扯住项前的手臂。

        “项叔叔，这是我们家的私事，你别管。”

        项启源在愣了两秒后立刻反应过来，他焦急地想要上前拉人，鲁毓秀一把扯住他的手臂，用眼神制止了他。

        “妈？”

        “这种贱人，打死才好。”项启源在妈妈的眼中看见了浓浓的恨意和残忍，这样的妈妈是他不曾见过的。

        “让开。”金瑜听到客厅里的吵闹声后就走了出来，在看见母亲被人按在地上打，她大叫一声冲了过去，用力撞向黄桂华肥胖的身体。

        黄桂华没注意，被金瑜撞倒在地面上。

        忽如其来的金瑜让混乱的客厅立刻安静下来，她将狼狈不堪的妈妈拉起来护在身后，两只眼睛戒备地望着所有人，恶狠狠地像只小豹子。

        “小畜生，你是哪里来的杂种，竟然敢推我。”从地上爬起来，黄桂华还没发泄够，冲上去厮打金瑜。

        金瑜没打过架，被黄桂华一爪子抓伤了脸，她痛的呲牙，可还是用尽全力推开黄桂华，只想保护身后的妈妈。

        项启源高大的身体挡在了金瑜的面前，彻底将战场隔绝开。

        “源源！”鲁毓秀有些生气地叫了一声，可她完全拦不住儿子。

        黄桂华打的急眼了，也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更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她一手拉住眼前人的衣领往下拉，另一边巴掌就打在了项启源的脸上。

        尖锐的指甲划过项启源的脸，留下了和金瑜脸上一样的痕迹。

        “疯了，黄桂华，你竟然打我儿子。”鲁毓秀生气了，她站了起来想要拉开儿子。

        “砰”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你们把我家当成什么地方了？”项前圆滚的脸上一片青红，他将椅子狠狠地摔在地面上，阻止了混乱。

        黄桂华愣了一秒，随后坐在地面上痛哭起来。

        “呜呜……我可怜的弟弟……让狐狸精害死了……呜呜……”

        项启源转头看向金瑜，她脸色惨白，双手紧紧地环住凌乱不堪的周盈。

        “金瑜。”听到有人叫自己，金瑜倔强的眼中有一些水雾，她红着眼睛看向项启源，眼中有几分脆弱。

        项启源扶住狼狈不堪的周盈，“先扶阿姨进房间。”

        见两人要离开，姚瑶不甘心地喊了一声，“项启源，你站住。”

        “你打电话给你爸爸，让人接你们回去。”看了一眼姚瑶，项启源提了一句，径直走了。

        姚瑶双眼噙满泪水，她现在觉得很丢人，但又不甘心项启源对自己不闻不问，她不安地看向鲁毓秀想寻求一些帮助或者安慰。

        “源源说的没错，你打电话给你爸爸把人接走。今天我们是好心请客，没想到竟然闹成这样，事情的前因后果你可要给你爸说清楚，免得他误会我们招待不周。”鲁毓秀只想撇清关系，姚瑶咬紧嘴唇噙着泪打电话。

        项前坐在沙发上一脸难看，他眼睛时不时地瞄向厨房走廊的方向，焦躁不安地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姚瑶的父亲很快就开车过来将家人接走了，临走前再三向项前和鲁毓秀道歉。事情的经过姚瑶大概在电话里给他说了，他知道自己老婆做错了事情，只能一个劲地赔礼。

        周盈进了房间后就将项启源和金瑜赶了出去，她想自己静静。

        站在门外的金瑜望着项启源脸上的五指印，衣服也被扯坏了，她愧疚地望着他，倔强碎成卑微的尘埃，泪水决堤爬满了苍白的脸颊。

        “没事了。”项启源将金瑜紧紧地压在自己的胸口，这样脆弱无助的金瑜让他心痛，也让他深深地感受到无力。

        金瑜双手紧紧捏住项启源的衣服，头埋在项启源的怀中再也忍不住压着声音哭了起来，那声音并不大，只见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

        “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项启源声音沙哑，强压住内心的情绪，他将头抵在金瑜的头上，环住金瑜的手臂紧了一下。若是可以，他想变成一汪池水，只求怀里的小金鱼能够自由自在再无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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