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剑术教学

第二天，刚上完最后一节常识课，沙织满心满眼剑术教学，迫不及待要回族地找止水，唰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起。讲台上微笑的海野伊鲁卡扫来眼风，沙织立刻被定在当场，不着痕迹、若无其事地缓缓坐了回去。

        沙织趴成一团，将下巴搁在课桌上，碎碎念：“怎么还不放学。伊鲁卡老师快放学吧。”

        佐助不慌不忙，“急什么。”

        她扭过脑袋，脸颊挨着冰凉凉的桌面，看向出声的孪生兄弟。后者端正坐在座位上，短短手臂规矩地摆在桌面，目不斜视，俨然一副认真听老师说话的模样——如果能忽略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面和早已抱在怀里的小书包，沙织恐怕会以为他是真的不着急呢。

        “明明比我还想走……”借着课桌的遮挡，沙织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他的小腿，“你说，止水哥今天会教什么？会不会‘唰唰唰’然后‘嚓嚓嚓’？嘿嘿。”

        “肯定先从最基础的练起吧。”佐助对她神奇的拟声词毫无理解障碍，自然地接话，又皱着鼻子问：“你不是很想放学吗？快收拾书包，等会直接走。”

        沙织翻了个面，“不要。反正伊鲁卡老师还要讲好半天的。”

        “喂……！”

        佐助悄悄推她，发现这家伙见老师拖堂已经开始破罐破摔，任他怎么戳都无动于衷。他把牙一咬，低声说：“你起来！快点。”

        沙织疑惑地依言直起身，佐助从抽屉里拽出她的书包，气鼓鼓地开始收拾她的桌面。虽然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手上倒是很认真地将她的书和本子平整地放进挎包里，还伸手进去细心检查有没有折页。

        等他收拾完，抬头便见到沙织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她视线在佐助身上转悠，一看便知道在思考些会让他吃瘪的事情。

        “就这一次。”他努力拿出做兄长的威严，板着脸通知她：“下次我就不管你了。”

        沙织眨了眨眼睛，罕见地没说什么。

        正在此时，一句“今天就讲到这里，同学们早点回家”从讲台上飘下，沙织一个激灵，四处一望，见已经有人站起来收拾东西，便推推佐助，两个人猫着腰溜下座位，抱着书包低着头，迅速从讲台前滑过，努力忽视背后来自老师的目光。

        直到跑出教学楼时沙织才敢扭头往回看，生怕伊鲁卡老师突然冒出来让她俩留下。她心有余悸，拿巴掌扇扇风，嘟囔道：“好可怕。”

        对于每个想快点下课放学的小孩来说，溜出学校的过程总是充满各种惊心动魄，一旦被老师留堂就会开始度秒如年。佐助没有笑她，反而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

        “沙织——沙织！佐助君！”

        一阵跑动声传来。沙织闻声回头，有着浅金色短发的女孩向两人跑过来，在离她几步的地方停下，浅蓝眼睛真诚地看着沙织，一边轻轻喘气一边问她：“沙织，等会要不要和我们去玩？佐、佐助君想来的话也可以一起。”

        这是沙织才认识几天的同班同学，名叫山中井野，木叶望族山中一族的族人，开朗伶俐，据自我介绍是家中独女，却意外地很会照顾人。

        “井野！”沙织第一次被同龄小朋友邀请玩耍，尾巴翘上天，却因为要找止水而无法赴约，只能灰溜溜道：“我们今天有点事情……今天不能出去玩。”

        沙织扭头去看孪生兄弟，后者酷酷地侧对她们站在一旁，完全没有要和同学说话的意思。

        “这样呀，没关系，下次再一起玩。”井野说完看了佐助一眼，然后朝沙织挥手，“那、明天见！”

        “嗯嗯！”沙织已经开始期待明天了，兴奋得双手齐用，道别摆手摆得让人眼花缭乱，“明天见！我们先走啦。”

        “走了。”

        佐助这么说了一声，率先往校门外走去。沙织依依不舍地又朝小伙伴挥手，在井野的笑容里转身跟上佐助一路小跑。

        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说话。默默走出学校大门、绕过街口拐弯，佐助冷不丁来了一句：“我不想和她们玩。”

        “井野人很好的，”沙织急忙替新朋友辩解，“井野的朋友应该也很好的。”

        佐助听了这话陡然停住脚步，“你怎么看谁都说好。”

        “可是就是很好啊！”沙织非常茫然，“井野还说她妈妈开花店，要带我去她家店里玩呢！我想去看花。”

        “我、不、和、她、们、玩。”佐助一字一顿，鼓着脸颊瞪她。

        好不容易认识了新的小伙伴，佐助却说不想和人家玩。沙织心里纠结难受了一会，失落道：“哦……那下次你先走吧，我先和井野玩，再自己回家好了……”

        不可置信的表情浮现在佐助面上。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佐助脸红了又白，小小胸膛一起一伏，嘴唇紧抿，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讲，扭头便往前冲。

        “喂！佐助！”沙织大惊失色，搞不懂自己的气鼓包兄弟为什么又开始生气，只得抱起小挎包快跑几步，坠在他身后，讨好道：“不要走那么快啊，我都跟不上了。”

        佐助置若罔闻。

        沙织伸手拽他的书包带子，“佐助！佐助佐助！”

        佐助将包往他自己那边一扯，似乎打定主意不理她了。

        沙织不由委屈起来，也不耐烦哄他，重重哼了一声后不再追赶他的步伐，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她余光瞥见佐助脚步顿了一顿，刚想“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他一次机会，结果佐助头也没回，又一个劲地顾自埋头向前。

        这下她是真的生气了。后槽牙磨得嘎吱作响，沙织抱着书包在原地气闷，等到前方的孪生兄弟转过一道弯、看不见他的身影，她才愤愤地踢了一下地面，“……臭佐助。”

        之后的路沙织也独自走完了。因不想面对孪生兄弟的臭脸，她故意慢吞吞地走了一段，果然视野里就再见不到讨厌鬼佐助了。

        沙织情绪低落，垂着脑袋看自己在微微湿润的石板上留下一个个脚印。离族地里的训练场只剩不到一分钟路程时，迎面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沙织？”

        她循声抬起头。鼬快步向她走来，目露担忧，沙织顿时憋不住了，跑过去扑到兄长身上，嘴巴扁了又扁，好歹是没有掉眼泪。

        鼬没说什么。他和止水一见到佐助独自过去、还一副执拗表情，就知道这两个小孩多半是吵了架，此种情况问什么都多余，放着不管反而好得更快——这是他和母亲的经验之谈、亲身教训。是因为忧心迟迟没到的妹妹沙织，鼬才循着方向找过来了。

        他俯身将沙织揽到怀里，安抚地摸她发顶，任她气呼呼地把温热脸蛋贴在自己胸口，像只小猫一样被顺毛顺得呼噜呼噜。

        果然，在他身上挨了一会以后，沙织吸吸鼻子，若无其事道：“哥哥也来了！今天不忙吗？”

        “今天不忙。”鼬非常给面子，什么都不问，顺着她说：“想来看看你们跟止水学剑。”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担心止水搞不定这两个小孩，但这是万万不能说的。

        沙织牵着他往训练场走去，边走边问：“止水哥是不是等很久了呀？”

        “不久，我和他一起过来的。”

        “止水哥今天要教什么呢？”

        “这个你得问止水。”

        “哦……那，哥哥回过家了吗？妈妈今天晚上做什么好吃的呢？”

        他们家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关心晚饭吃什么——反正他绝对不是回到家会特意去问母亲在做什么菜的人。眼看沙织越问越飘忽，鼬叹了口气，还是说道：“佐助已经先过去了。”

        按往常情况来说，他妹妹在赌气期间听到弟弟佐助的名字，多半要不忿地哼上几句，以示她对佐助的气愤。然而，当他这么说了之后，沙织反常沉默下来，垂头盯着地面，整个人灰蒙蒙的。

        ——鼬突然发觉，事态好像比他想象的严重多了。

        训练场里，两个特别的矮木桩立在场边，木头削凿的痕迹能看出来新近才制成。沙织蹦到跟前，向抱着刀的少年问好，“止水哥！”

        至于旁边扭头望着树丛的佐助，她是装作完全没看到的。止水眨了眨眼，和走在后面的鼬交换了一个眼神，了然道：“既然都来了，那就直接开始吧。”

        鼬走到一旁，将从家里拿来的两振小木刀分给弟弟妹妹，然后便退到场边，以示自己只旁观不会插手。沙织和佐助本来稀稀落落站在两边，生怕离对方太近，结果被止水一手按着一个推到木桩前排排站好。

        “给你们演示一遍，仔细看，看完了照做练习。”

        刀未出鞘，止水双手握持、弓步前跨，姿态轻松地由上而下、由后往前一劈——刀鞘击打在一旁陈旧的高木桩顶端，发出沉厚的木质闷响。

        “看明白了吧？”止水脸上笑眯眯的，朝两人一抬手，“好，开始练吧。”

        粘滞、闷热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树海沙沙的回声打断沙织的神游，她举手问道：“就这样吗？这样就可以了吗？”

        “这是基础。等可以进行下一项修炼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实际上，沙织心里最厉害的人是哥哥和妈妈，但止水在她眼里也同样和他们处在一个水平线，她是非常不愿意质疑止水哥实力的。可是，这和她想象的情形好像差得有点远……沙织半信半疑，在木桩前摆好姿势，还是忍不住扭头说道：“我、我真的要开始练了！”

        止水充满鼓励意味地对她们两个拍拍手，“练习的时候好好思考。”

        究竟是要思考什么，他也没有细讲。沙织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却错失了时机，只能灰溜溜地扭回身去照做。两振小木刀在矮木桩顶端敲击，交替着发出轻巧击打声响，乍一看动作有板有眼，实则从细节来讲，已经属于照猫画虎的行列了。

        鼬观察了一阵，悄声对友人说道：“我以为你要让他们从素振开始熟悉。”

        “我可没练过那个。”止水微微摇头，“公家贵族才讲究那一套。实话说吧，我的剑术是在战场上磨出来的。要不是条件有限，都得让你弟弟妹妹直接实战才好。只有熟知刀刃击打实体的力度，他们才能懂得怎样将武器用到战斗里。”

        这番说法还是相当符合忍者的事实经验了，鼬颔首赞同。只听他的友人又道：“不过，我的情况和你家这两个小孩儿不一样，我也没教过人，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止水说这话的时候理直气壮得很，丝毫不认为自己初出茅庐为人师表会出什么岔子——天才总有天才的实力和胆量。

        鼬倒不担心这点。他只是看了看自家无知无觉、天真可爱的弟弟妹妹，又看了看抱着刀津津有味观察、间或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新点子的止水，难免为将来很可能奇招百出的剑术教学叹了口气。

        他们说话的时候，两个小孩明明排在一处，却不知不觉挪出十万八千里远，在各自的地盘上一板一眼地练习木头人打击之术，俨然是井水不犯河水。

        眼见弟弟妹妹目不斜视、互相当对方透明人，又思及之前沙织的异状，鼬不禁神情微肃，对止水说道：“事情麻烦了。”

        “什么？”止水从教学构思里回过神来，有点摸不着头脑，想了想才问：“你说他们两个闹别扭？他俩不是经常这样？”

        “这次不一样。”鼬犹豫了，“我……之后回去问问我母亲。”

        止水摸摸下巴，蓦然灵光一现，“让他们分开一段时间会不会好点？都上忍校了还天天黏在一起，闹矛盾不说，也不利于以后。”

        至少木叶忍校几十年的历史里，还从没有把两个宇智波分到同一个小队里的先例。

        鼬目光闪动，显然是在思索他提议的可行性。见状，止水接着怂恿：“我看，不如让沙织跟我回去待一段时间，保证给你喂得白白胖胖、功课一点不落。”

        “……你还是早点放弃这个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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