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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孙女


安然守了一夜,陈恪身上的热一直未曾消退,人也依旧未醒。

        长岁不放心,又请了普贤大师前来。大师看过之后,只说他伤毒入里,因而高热一直不退,不必担忧,却还是替他重新查看了肩头,见伤口已渐渐止了血,这才放心。

        安然一直立在榻旁并未走开,她也终于亲眼看见了那层层纱布下的伤口。原本削瘦的肩头高高肿起,颜色也已成了黑紫,与一旁白皙的脖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锁骨下果然有个婴孩拳头大小的洞,四周的皮肉血翻,中间猩红一片,光是看着就叫人头皮发麻。

        “那鲛皮在哪儿?”

        长岁虽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起鲛皮,却还是很快将它拿了过来。

        成人手掌大的一层皮,一面灰上带着珍珠般的白点,另一面却已被血浸成了暗红,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安然看了它一眼,便沉声吩咐道,

        “拿出去烧了!”

        长岁眼睛一亮,立即高声应了,若不是这玩意,他们又怎会到今天才发现公子身上的伤!

        他正要奔出门外,就听身后又接着吩咐道,“日后若是还有,一并烧了!”

        “是!”

        听到她的声音,床上人的眼睫似乎颤了颤,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陈恪一直在做梦,梦里,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抚过他的额头,带着几分熟悉的芬芳,替他轻轻梳拢发丝,替他温柔擦去冷汗,还小心细致地给他喂药,却偏偏一言也不发。

        他追上前拉住那人衣角,可等那人转过头来,却是陈贵那张老实巴交的脸,又或是王简对着他挤眉弄眼。

        可这一回,他确信自己没有做梦,更没有听错,这的的确确是安然的声音,离他那么近,仿佛声音就在他的耳边。

        他却不敢睁眼,生怕一睁眼,身旁的人就真的变成了陈贵或是王简。

        前院,宫羽盯着面前干瘪黑瘦的老太太看了半晌,怎么也没法将眼前的人同印象中精明能干的钱老太看作一人,再看看她身旁的另外三人,两个有些脸生,最后一个年纪大的瞧着却眼熟,竟像是老爷身边的那个老马。

        钱老太却是一眼便认出了宫羽,她虽长高了,也长壮实了,可那张脸却跟从前没什么两样,见她只顾打量却不说话,当即两眼一立,“死丫头!放你在外头心都野了,看见了竟也不叫人!”

        宫羽一听这声音,当即又惊又喜,冲上前便跪倒在地,“老太太,真是您!您怎么来了!哎呀,我可算是见到您了!”

        话说到最后,她竟抱着钱老太的腿呜呜哭了起来。

        钱老太被她抱得不得动弹,再见她哭得伤心,顿时紧张了起来,“快给我起来,扣扣呢?”

        安然端起药碗试了试,见已不再那么烫,正要端起来去喂,忽听院外一阵嘈杂,不等她起身去看,一人便已冲了进来。

        “扣扣!”

        时隔数月,钱老太总算又见到了自己的孙女,见她好好地坐在那里,除了那张死鱼脸叫她看着别扭外,其他都还跟从前一样,没缺胳膊没少腿,顿时将心落了肚,眼却跟着酸了起来。

        可眼泪还没凝结成珠,火气又窜上心头。

        死丫头没心没肺,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说走就走,害得她老子差点儿没发疯,如今闹出那么大动静来,却连个消息也不知道往家送一个,真当他们都死绝了不成!

        见她虽已起了身,却依旧半点儿开口意思也没有,她火气更盛,几步上前,叉腰骂道,

        “个死丫头!真当自己是神仙了不成?你别忘了,你就是神仙,你老子也还是你老子,我也还是你阿婆!哼!翅膀还没硬就想着飞上天,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

        安然确实忘了她还有个“祖母”,也没看出来眼前这个头发全白眼窝深陷的佝偻老太便是扣扣的祖母,钱老太。

        然而,更没令她想到的是,这样一个花甲老人竟会不远千里一路追着她而来,她突然有些愧疚。

        她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也能听出她疾言厉色之下的担忧惊惧,那声祖母她叫不出口,可扣扣已死的话她却也再说不出来。

        换了谁,都只怕说不出口吧?

        于是,她颔首唤道,“老太太。”

        钱老太骂了半天,本也没指望自己的孙女能低头认错,可没想到她竟真的低了头,喊出来的话却让她所有的声音一下子消失在了嗓子眼。

        老太太?她这是脑子抽风了?还是在故意气她?难不成,她还没忘记自己将她送给万大户做小的事?

        钱老太一想到万大户,脸上顿时有些讪讪。

        她儿子造反的事一出,万大户立刻去县衙告了状,说她仗势欺人,想要将一个傻子塞进他家门,好谋夺他家家产。她知道后气得连骂了三天,只恨那万大户溜得快,不然,她非当着他的面将他骂得狗血淋头不可!

        从前,她还能说是为了扣扣好,如今,她哪里还有脸说这话。正琢磨着该如何跟她解释,忽听前面传来一声男子的轻咳。

        陈恪自然早就醒了。

        钱老太虽个子不高,嗓门却大,那一通响雷般的骂声在屋里响起,只怕死人都要睁眼瞧瞧,何况是他这个半睡半醒的人。

        之所以迟迟不出声,他是在等,等安然的表态。她若还想从前一样,说自己不是谢扣扣,那他也就不用理会谢家人。

        可现在,她却没有否认,那他自然也得对他们礼遇。

        他睁开眼,一眼便看到立在榻前的安然。他虽早已知是她,可亲眼见她离自己不过一尺,身上的衣裳也还是昨日的那一身,他险些落下泪来。

        他忙低下头,挣扎起身,想要借此掩饰自己的失态,然而,他刚抬了个头,便被人按住了肩头。

        “别动!”

        钱老太这才注意到榻上竟还躺了个人,她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此行的目的,脸上的怒气立刻消散不见。

        她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裳,原本佝偻的身子也随之挺直了几分,额头眼角的皱纹更是全部挤到了一起,眼里闪着精明的光,疾步走到榻前,

        “扣扣啊,这就是那位陆公子?”

        她嘴里虽是问着安然,眼却一直盯着着陈恪,见这人天庭饱满,眉清目秀,虽脸色惨白,却依旧难掩俊朗神秀,心中便赞了个好。

        陈恪苦笑一声,侧头向钱老太颔首道,“晚辈陆耳东,见过老夫人,还请老夫人恕在下不能起身见礼。”

        钱老太的目光从安然按在陈恪肩头的手上又落到那碗没来得及的喝的汤药上,不动声色地将她从床榻前拉开,嘴上却连声道,“别客气,别客气,呦,瞧公子这样子,伤得不轻啊,可还要紧?”

        陈恪见她挡在安然身前,脸上也挂着笑,“多谢老夫人关心,一点小伤而已,并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家扣扣虽说是个女娃子,可一向毛手毛脚,长这么大也还没伺候过谁,既然公子没什么大碍,我这就让她回去,省的她给公子添乱,叫人嫌弃。”

        陈恪听她这么说,心里忽然咯噔一声。老太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男女授受不亲,安然不该同他独处一室,更不该伺候他汤药。

        他从没想过,他与安然之间,除了安然自己,他还需要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可这事儿却又是显而又显的事。

        安然既占了谢扣扣的身子,在外人看来,那就是谢家人,钱老太作为谢扣扣的祖母,管教自家孙女天经地义,任谁也不能说出个不字来!

        他苦笑一声,朝着安然看去,却见她也拧着眉,似乎也不知该如何解决这突如其来的关系。他不忍叫她为难,便朝钱老太看去,只见她始终笑眯眯地盯着自己,脸上却没有半点儿责怪为难之意。

        他心思一动,斟酌着道,“老夫人过谦了,若非小姐帮忙,晚辈恐怕还没那么快醒过来,感激尚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钱老太仔细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一屁股坐在了榻前的椅子上,笑着道,

        “我一看公子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家扣扣小时候身子不好,说话做事总比旁人要慢上几分,再加上性子又执拗,就有人乱嚼舌根,说她脑子不好,是个傻子,可孩子什么样,我这当阿婆的能不知道?我们家扣扣再聪明不过,你瞧瞧,”

        她侧过身指了指身后的安然道,“别看她跟个木头似的,不笑也不爱说话,其实她心里一肚子的数,哪里会是个傻子!”

        陈恪顺势朝着安然看了一眼,又很快移开,眼里也带了笑了,“老太太说的是,小姐心思敏捷,做事果断,非寻常女子可比。”

        他这话赞得实心诚意,彷佛扣扣从来都是个聪明孩子一样,钱老太脸上的笑不禁又多了几分,可转眼,就见她话锋一转,忽又问道,

        “公子是哪里人?听说家中是做生意的?不知道做的什么生意?又怎么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倒跟我这疯丫头四处乱跑?”

        陈恪一愣,见老太太脸上虽依旧带着笑,眼里的光却异常锐利,彷佛能一下子穿透他的皮囊,直透他的内心,他神情一凛,慢慢斟酌着道,

        “晚辈永州府零陵人,家中父母都是规矩守礼之人,只靠着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过活,晚辈却不甘心,也不愿受人摆布,卖过珠宝茶叶,贩过私盐铁器,赚的都是辛苦钱,又都是提着脑袋的活计,做不得长久。之所以在这里,一来是为了跟着小姐搏个前程,二来,”

        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住,看了眼安然,目光再转向对面的老人时,忽然有些紧张,声音也不像之前那样四平八稳。

        “晚辈心仪小姐风采神姿,甘愿追随她左右,万死不辞。”

        闻言,安然不由抬了抬眼皮,正对上陈恪投向她的目光。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不闪也不避,眼里的温柔似洪水般要将她卷起又淹没,她忙移开视线,再不敢看他,更不敢去看一旁的钱老太。

        他从不介意让人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可在外人面前说是一回事,在钱老太面前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想到这儿,她又忽然皱了眉,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将钱老太与外人区别开,对她而言,他们本该没什么区别,都是八杆子打不着的陌生人。

        老太太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突然哈哈笑了两声,岔开话题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就你一人出来,也没个叔伯兄弟帮衬?你爹娘不担心吗?”

        “晚辈家中只父母双亲,没有兄弟姐妹。分家分得早,叔伯也早已不来往,至于晚辈父母,他们都是开明之人,担心自然难免,却也不会阻拦。”

        听他说这话,钱老太心里最后那点顾虑也没了,满脸疼惜,“真是可怜见的!病得这样重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老马!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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