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为你

“按、按摩脚吗？”许衡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首先，脚本身就比较敏感，薇薇安又是女孩子，他觉得会有点逾越，其次，他现在情绪感知被屏蔽，按自己不熟悉的部位的话，他怕自己按不到效果。
  继续按背，他还能把薇薇安觉得舒服的力度和位置复现出来，照着记忆按，那也大差不差，可是腿脚……穴位多，又敏感，他真怕自己按不好。
  这……这怎么办!凎!我自己把粥吃个干净，这么自信地就上了额……不过也能理解吧，不想让我碰床，怪不得准备了椅子……等等!原来椅子就已经是准备让我按脚了吗？好吧，好吧……
  硬着头皮按吧……希望不要出现弄痒了，让本来吃粥吃的好好的薇薇安，搞呛到，那可就……太尴尬啦!而且这么信任我，让我碰脚的好吧!
  “嗯……按脚……不可以吗？”薇薇安有些扭捏，说话声中气不足。
  “可以，当然可以，按脚更能疏通气血，只是我可能不那么熟练……”许衡应答着，想先留个口头上的退路。
  身子自已退回椅子边，缓缓坐了回去。
  “没关系，我相信你。”薇薇安在黑暗中坚定地说道。
  那好吧，你这么相信，我是没办法了。
  许衡心里叹口气，“那请你把脚放到我的腿上，这个角度正好。”来吧!按摩之神!信徒许衡，接受您的考验!哇咔咔!
  “额……”这轮到薇薇安傻了。
  为什么呢？因为她从来都不是抵触许衡上她的床，反而她本来就计划着让许衡上到床上，然后靠的近些，来帮她按摩的。
  但刚刚阻止许衡，并且选择按腿脚，是出于私心，她想在这个看似昏暗，实际她的视角下无比清晰的房间里，看着许衡，肆无忌惮地去享受许衡在她身边的感觉。
  想要许衡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在自己的目光下，服侍自己，观察他的反应，并做一些小动作。
  床上很大，她操作空间更多，而且，而且她还有过一些更深一些的其他想法。
  但如果许衡直接坐椅子上，那么正经的，姿势也是稳定地控制住她，而她坐在床边，有点难发力的情况下，很多构思就泡汤了。
  这人怎么只想着按摩啊!
  “哦对，你这个姿势，还拿着粥，难发力……”许衡没有情绪感知器官，只能靠逻辑判断，所以想着，就去轻轻地去托薇薇安的两只脚。
  既然薇薇安想按摩，那他认为，默认自己可以开始触碰了，营业状态，启动!
  薇薇安只感觉脚上传来一阵电流感，许衡的动作让她猝不及防，头脑一瞬间完全空白，眼前白光都亮了起来。
  许衡可不想那么多，薇薇安的脚还是很顺从，于是他轻轻托着，很快就放到了自己的大腿间。
  摸起来很软，软的同时又不失涓水忽积时，触上的柔嫩感，就像腿状的云，像隔着薄膜在触摸着流淌的溪流。
  顺着纤细的腿骨而上，兜水作隔的肌肤，恰有了滑顺如在摩挲着温润的玉质触觉，让人不禁想贪恋停留更多的片刻。
  虽然昏暗着，许衡依然能看出腿脚都很白皙，且透着一些粉红，会让他回想起苍雪上的夕辉群峰，有了圣洁而又美丽的通感。
  小脚几近可掌，瘦而骨敛，却秀翘有弧，十根脚趾短细圆巧，似藕芽笋尖，立在脚掌上，不时攥紧又松弛开，也似十位灵动的姑娘在互相打闹嬉戏。
  本是托到腿上后，许衡只是想调整一下薇薇安的腿脚的位置，没想到这么上下一起手，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感觉耳朵有点热。
  薇薇安的腿很漂亮，不算很修长，但是很有自己的美感，触觉与视觉上，都可以组成一种勾人不住要去感受的引力。
  人体总是经自然的雕刻过，有其暗含的对生命的鬼斧神工，许衡感谢自然也给了人能去感受这样的美的感官。
  真是羡慕啊，修炼能让人的体质变得很好，不过也可能是薇薇安天生丽质吧。许衡想着，极大地以欣赏的角度去对待薇薇安自带的美。
  他是确乎能感知到美的，人身之美。
  欣赏够了，许衡便开始进入到按摩的步骤之中。
  人体之美，是对按摩者，对人服务者的恩赐，手指触摸在一具有温度，有肌理，有岁月刻痕，有主人自己使用习惯的肉体上，你能通过它的反应，以此为媒介，去感知这肉体背后的“心”，甚至去了解这具肉体主人的过去。
  她是否疲劳，是否渴望着一双手去缓解，劳顿遗留在其上的生命之重。肉体上因为生活习惯，留下的疾患，留下的使用痕迹，按摩者去一个个发觉，并缓解乃至解决的同时，就像医生通过望闻问切，去打开和探索患者的过往、当下以及未来的发展。
  通过人体最直接的反射，去彰显主人的经历和性格，从而使按摩者更能进一步抓住服务的关键，这不是能直接看到的，还需要按摩者自己的肌肤感受。
  用心去感受心，去让手上躁动着的，被掌握着的，承载着人之魂灵的躯壳平静下来，安抚它，去理解并释放它的苦难，让它知晓，另一具同样垂累的躯壳，想将之相濡以沫地慰藉。

  按摩可以是一门艺术。
  许衡发现，自己按摩的过程中，并没有过去的是自己生理问题上的抵触——可能是因为昏暗的环境，模糊了性别。
  以及薇薇安能让他得以窥得一幅画卷般美的，隔离出来的美的身体，还有更加认真的态度。
  让他真正投入到按摩的服务中，沉浸到按摩之道中，沉浸到一种人与人互动，互相勾连起来，视觉、触觉和感觉上的美，去通达了按摩的乐趣。摆脱了将按摩作为一种手段的不纯粹。
  短暂地消除了过往对他造成的潜意识痛苦，让他的生理被美的心理所压制。
  进而，脱离了情绪感知的依赖后，许衡的按摩技术反而有了本质的提升，越按许衡也越羡慕，薇薇安的身体状况真地很好，反射都很自然，只是确实还是有疲劳在的，可这是正常的。
  但综合而言，可是说这体质去按摩就是享受的!
  身体的柔软健康，不会因为穴位的刺激而过痛，肌肉也不僵硬，自己的手法能更随意地施展，许衡感觉自己得心应手起来。
  按摩之神!你的信徒悟了!真地悟了!
  许衡觉得这么做，能给对自己好的人带来舒适的感受，他就会觉得心情好。
  薇薇安的确觉得舒适，但是对她而言，舒适过头了!
  在许衡正专注于按摩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薇薇安已经停止进食了，而是将粥偷偷用空间魔法固定在半空。
  正用双手尽力捂着自己的嘴，强挺着不发出声音，眼神迷离起来，有了波荡的水色，脸上的潮红逐渐蔓延到了脖子上。
  那双在自己脚上游走的手好像有触发她敏感开关的魔力，让她的腿脚变成了一个愉悦的情绪象征，向她输送着力度按压上恰到好处的酥麻和疲劳缓解后、松到要散架的感觉的同时，还有一阵阵电流感直通到她的背脊。
  让她不住地总想喘出声音。
  她知道自己浑身上下几乎快舒畅地要脑子都跟着空白的感觉来源。
  不仅仅是许衡的按摩技术很好，还因为给她按摩的是许衡这个人。
  这个牵动着自己心神，就这么在自己眼前，被自己用“放肆”地要将他看出窟窿的眼神盯着还不知道，只是认真地、傻傻地很可爱地给自己按着腿脚的男人。
  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愉悦，让薇薇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要命了!要命了!不行!小猫怎么能这么毫无防备的!对我服侍的这么认真!我要受不了了!
  薇薇安突然很庆幸许衡没真地到床上来，她不敢想她可能会做出什么，她可是一个半神，而许衡只是一个四阶的小男人，这在强弱心理上，是存在巨大差距的。
  而且许衡给她按摩的样子，她真地第一次见，没想到看着被服务这么让她心跳超速。
  就在理智的边缘反复挣扎的时候，许衡说话了：“薇薇安，你还是有些劳累过头了，而且精神有些衰弱，按的时候比较敏感，我不在，我的那些厨艺弟子做的菜，你应该不大喜欢，对吗？没有得到很好的精神享受来缓解压力，这样可不行，
  这次我回金城视察完他们，你还要做研究的话，我还是不留在金城了，回到法师塔里，为你随时待命吧……毕竟你收到了他们的钱，约定完成，不需要我在酒馆把控了，就没关系……”但是，你好像比较需要我。
  而且现在也能名正言顺地在法师塔里修炼亡灵魔法了，表演过了。
  你这个小朋友为了自己的计划那么努力，我可不能看着你努力过头了，不休息。
  “嗡——”
  听到许衡说的话，薇薇安莫名听到脑中有一声轰鸣，世界再次清晰起来，感动如破了大坝的洪水，挟持着理智卷土重来。
  贤者时间强行降临。
  他看出我的劳累，甚至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的食物，他一直都在关心着我，从来都，把我放在心上……我……许衡，你要我怎么面对你?
  “我还是不留在金城了，回到法师塔里”
  为!你!随!时!待!命!吧!
  为你为你为你为你!
  薇薇安此刻脑海里的群山，正不断回响着许衡的话语，挥之不去，无法消除。
  可是我，我之前那么任性，我明明没有真地对你那么好，都是你先付出……为什么?我该怎么办?
  “小衡，今天早上，你是不是很害怕?”一直藏匿在心间伺机而动的亏欠感，现在趁着感动的肆虐，发起了让薇薇安克制不住，触不及回防的，举兵入“山海关”。
  让她顺着心，很自然且自白，毫无掩饰地问出了这个有关让她感到后悔的事件的问题，至少知道许衡的想法，她还能拷打一下自己，放下所谓身段，跟他真诚地抱歉，告诉他，自己很在乎他。
  只是，她问这个问题的对象是许衡，不谈事故也罢，许衡真正的想法，正如他接下来娓娓道来的真情一般简单而残忍，令人无法去偿还哪怕一丝一毫：
  “嗯，我很害怕。”他说着，让薇薇安心里一怵，但没停顿片刻，他继续说道：“我害怕薇薇安你和晴会因为我造成的误会而战斗，伤害到彼此的感情，还破坏了你们的计划进程，更害怕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你们都是我的恩人，而我却没有尽到早点解除误会的责任，

  我真地很害怕，不仅没能报恩，还损害到了你们，你们对我都很好，都是家人般的存在，我不想，看到你们有冲突。”
  说着，许衡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真地，不想看自己有责任去偿还的两个小孩发生什么，哪怕不是彼此的冲突。
  即使自己比她们弱很多，但他也在想办法去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们。
  不!不是这样的!许衡!
  “啪。”薇薇安躺倒在床上，不是捂着嘴了，而是整个脸。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好?是不是，是不是哪怕把你召唤过来的人不是我，你也会这么好?你这样，让我怎么能放手?把你放在外面的世界?
  可我真地有资格这么自私地去拥有你吗？
  必须要感谢命运之神，是他将你带到了我的身边，将如此珍贵的你，送到我的面前，遇见你，是我不幸半生的万幸。
  她孤独了很久很久，是被世界的流年所遗弃的，去日的亡魂，是眷恋于往日，遗失了百年光阴的流浪者。在召唤来许衡的那天起，她以为自己是捡到了另一个同样孤单的魂魄。
  如在一个悲伤的雨夜，偶遇了流离失所、遍体鳞伤的野猫。
  但此刻才真正发现，不是自己捡到了小猫，而是小猫“捡到”了自己：
  请原谅我不能再放手的自私，请原谅我现在才发觉我无法让你离去的依赖。
  以后，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好好地去将你紧紧抱在怀里。小猫，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对自己的承诺。
  是为你，只为你一个人的承诺，只因为是你才许下的誓言。
  “许衡，这不是你的错……我和晴姐其实都应该谢谢你……”薇薇安躺在床上，语气颤抖着，无法再说更多，也不能，生怕下一秒就会暴露现在自己的状况和情感……
  昏暗的环境下，许衡不能完全看的很清晰，她躺下后的细微动作的改变，只是手中的腿脚似乎有些绷紧了，而且看薇薇安躺下了，他自然地觉得，是薇薇安想睡觉了。
  “薇薇安，你说过，家人，不需要说抱歉，那么，我觉得，也更不需要说谢谢……你困了，是吗？”许衡说着，问询着，可薇薇安一直没什么回应，他便默认了，轻轻托起薇薇安的脚，慢慢挪出身体，将她的脚放到椅子上，站起来，“……那么，晚安，好梦，但是要睡到床上哦，好好把脚收回去，按摩完，不能着凉。”
  不会，直接睡着了吧？应该没有……这个房间没有异动，应该是困得不想说话了吧，但是不能保持这个姿势睡啊，而且……我怎么出去?
  许衡想着，而薇薇安已微微抬起一只捂住脸的手，蓝光随之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她现在不能再让许衡继续在这里了，完完全全的，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任何“防御”的力量，而许衡对她而言，是一把锋利至极的神兵，有盾纵不能抵御，更何况现在盾裂了。
  薇薇安需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前提是必须把动乱的“因素”先摘走，不然无法思考，更没有可能控制情绪。
  并且，因为今日过度刺激又极大放松后反噬的疲劳感，也在渐渐汹涌地入侵过来……
  故而下一秒，许衡眨了眨眼，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正有点不知所措，戒指上，便很快传来了薇薇安的讯息：
  “晚安，小衡，我有点困了，所以就结束按摩吧。
  你说的话，我听到了，我会好好睡觉的。
  这个戒指，我新留了最高权限的通行证，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法师塔的任何地方，只要对水银史莱姆说出你的想法，它就会去指引你，它的智能，我已经优化过了。
  还有，你说的很对，家人，更不需要说谢谢，但是，今天晚上，真地真地很谢谢你，不能嘴上上，那我以后，会用行动，去感谢你。
  好梦。”
  看着薇薇安留下的讯息，许衡不禁陷入更深沉的沉思。
  薇薇安，本就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我对你的付出，一切都是我起初欺骗利用你的代价和必须承担的责任，等我将那些崽子们安顿好，放朱莉自由后，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我会留在你的身边，慢慢偿还我的罪过。
  如果你不能原谅我，那么请让我一个人自私地去承担欺骗你的后果吧，到时候，任凭处置……
  虽然但是，为什么总感觉忘了什么……哦对!薇薇安吃粥的碗!我没收!好像……还飘在天上呢!
  哎呀!许衡你是废了!今日细节全崩!
  刚刚失去情绪感知，他确实很慌，以至于可能得惶恐得度过这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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