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他嘴角一抽，拂袖道：“哼，是了，以后谁也别惦记着谁，望娘娘在王侯深院中过得自在！”

        痛处被他掐捏一番，李京九也克制着无甚表情，只礼节性的屈了屈身子：“也望大人入赘之后，步步高升！”

        何瞻气急败坏的离开。

        李京九抽了帕子，反复的擦抹着被他抓过的手腕。

        小鹅关切道：“可有伤着小姐？”

        李京九摇头，何瞻不会武功，力道还不足沈明庭的十分之一，只是被他碰过的地方，她都觉得脏而已。

        小鹅见李京九手腕灵活，并无大碍，这才长舒一口气。

        “方才真是吓坏奴婢了，奴婢想喊人，又怕引了人来要污了娘娘名节。”

        “光天化日，他除了揩点油以外还敢做什么？要说怕，我真只怕你沉不住气。”李京九夸赞小鹅，“你倒是长进了，脑子里多续出一根筋来，还知道怕人污我名节。”

        小鹅受用的微微一笑，随后望着何瞻离开的方向。“这些天小姐就出了一趟门，好巧不巧，怎么就遇上他了呢？”

        “怕不是巧合。”露枝思道：“刚才听他话里的意思，是他听见了旁人的议论才追到娘娘面前来寻衅的。就冲这纠缠不休的劲儿，说不准他是跟着娘娘上山来的！”

        “跟踪？！”小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怕人，那以后出门咱们可得在背后多长只眼睛，万一他要是控制不住自己，对小姐做出什么出格得事儿来……”

        李京九淡定道：“倒也不足为惧，他刚升了官，还要做关家的女婿，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万不会在我这个坑里陷着。要是在这时候与我染上关系，王爷这边不必说，就是关家就足够让他喝一壶。”

        露枝听了觉得也有道理，应该是她想多了，大概就是不凑巧的一起上了山，然后听见那些老媪们的议论就追了上来，要趁此机会在李京九身前耀武扬威一番。

        “瞧着温文尔雅的一个人，还在朝廷里居着高位，没成想私底下却是这般不顾斯文……”露枝忍不住感叹。

        小鹅往脚下啐了一口，“呸！他何家都是些烂场烂肚的玩意儿！得亏小姐四平八稳，神气自若，那姓何的和您比起来，那就是斗鸡见了真凤凰，越叫越丢人！您走时噎他的那一句，可把他给气坏了，奴婢瞧着他脸都憋紫了却发作不得，埋着个头差点撞柱子上。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我是真不想和他这种人计较，浪费精力浪费人生。他以为自己做了关家的女婿就能扶摇直上了么？且看着吧，关家乃簪缨世家，能瞧得上他们一家白丁才是奇怪了。时间一长，自有鸡飞狗跳的一天。”李京九将帕子递给小鹅，“回头好好洗洗，咱们也别搁这儿干站着了，老太妃那头正气着，我们还是追上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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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中东堂后院，房中布置轻减利落，怡然舒适。

        一个穿着明黄色冠服的中年女人歇坐在炕上，两个宫女打扮的丫鬟给她揉着双腿。

        榻前的圆桌后头，坐着一老翁和一年轻女子。

        老翁已过古稀之年，穿得一身淡茶色的江南直锦缀，胡子花白。

        年轻女子披一身绿色长穗子针凤穿牡丹绮薄氅，低着头，两手交叠在腹前，看着拘谨。

        炕上的中年女人望着年轻的女子道：“妙恩和鱼儿要好，经常在宫里走动，也算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而今妙恩及笄也有了段时日，哀家天天等着听好消息，却不想就沉寂了这么久的没个信儿。前些日子皇上提起，哀家就真真的上了心，让下头的人把京城的未婚的俊杰都列了个名单呈上来，通看一遍，才发现选迟了，而今能和关大人家门当户对，又年少有为的那简直是凤毛麟角。”

        太后轻轻抚着手掌：“何瞻算是里面出类拔萃的，就是家世低了点。不过没关系，哀家封了他家姐为何乡君，也算给他衬了底子。往后他家姐再嫁个门第高的，就够看了。但这些都是次要，重要的是何瞻这小子有能耐，二十出头就晋升二品。这小子在朝堂上是如何威风的，关少卿应该再清楚不过。”

        关少卿沉着张脸，捋着花白的胡子。“后生可畏，何瞻确是个可塑之才。”

        太后点点头，再望向关妙恩。

        关妙恩不语，直到关少卿也拿眼盯在她身上。

        关少卿是大理寺的一把手，刑部处理不了的案子送到大理寺里，不出三天一定招。所以这关少卿即便是须白黄发，身上也自带一股骇人的威严。

        关妙恩感受到祖父的逼视的目光，不禁坐直了身子，“多谢太后抬爱，妙恩的终身大事，叫太后娘娘费心了。”

        太后还是能看出她眼中的不满，随后移了目光落在桌角的一盆兰草上，犹豫了片刻。

        很快太后又提起和颜悦色的笑来对关妙恩道：“哀家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嫌弃何瞻之前成过婚。哀家也觉得对不住你，可是何瞻他虽然成过婚，却没有和李京九有过夫妻之实。那日王妃来宫中请茶，你也在场，那张喜帕你看得清清楚楚，非是哀家在替何瞻说项，他确是清清白白的身子，是块完璧。”

        这话叫关家爷孙两人都臊得慌。

        关妙恩看了眼祖父，垂下头连忙道：“臣女知道的，何大人乃人中龙凤，臣女不敢有嫌弃之意。”

        太后才终于歇下话头，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宫女。

        “太后娘娘，鸿恩大师已经将吉时算出来了。”说罢，弯腰将一截红纸递了过去，皇后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递给了关少卿。

        “急是急了点，关大人你看呢？”

        “太后娘娘专程上山请了鸿恩大师算日子，微臣荣幸之至，时间急点不要紧，关府抽得出人手。”

        三人和颜悦色的商定，宫女领着关氏爷孙去了南院小亭去和正沏茶等待的何瞻会面。

        屋子了又安静了下来，太后像费了很大力气与他们周旋一般，人一走，就开始迷瞪着眼打盹儿，须臾后有宫女从门而入。

        太后听见脚步声，眼皮依然合着，只是拖着慵懒的嗓音道：“怎么样，见着萧太妃和李京九了？”

        “回太后娘娘，见着了，萧太妃果然给王爷摇了签。只是这签子是李氏摇出来的，好像不大好，解了签之后，当着众人的面儿扔下李氏独自走了。”

        太后一点也不惊讶。和她预想的一样，沈明庭这颗定海神针一走，端王府的后院必定不会安生。

        她只是觉得好笑，“听说她在冷宫里关了两年之后就开始信佛，而今出了皇宫还是改不了这听天由命的习性，也真是个没脑子的，也就肚子好使了点，生了沈明庭这个孽障将她接出宫来，否则她今儿怕是尸首都烂得认不出了。”

        “太后娘娘说的是，这萧老太妃就是个没主见的，否则当年也不会被身边人下了套打进了冷宫。现而今她瞧不上李氏，害了李氏滑胎不说，还在李氏坐空月子的时候就拉她上山拜佛。李氏的日子注定会越来越艰难，太后娘娘，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太后望着灰蒙蒙的地面，“雪中送炭吧。”

        “雪中送炭？”

        太后意味悠远的点点头：“哀家要叫李氏知道，男人再好，那也是要顾着娘的，哀家才是真真正正和她站在一条线的人。”说完，摸了摸镶了各色宝石的护甲，“去，把李氏给哀家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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