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风乍起

拙荆将我和小华仙君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谓之为搞对象。

        后来我施法把他变出了原型，说要拔他几只鸟毛用用，他便再也不敢说了。

        小华仙君对我当然是极好，常送些灵药、衣饰及有趣的仙界玩意给我，只是日常忙碌，见面的机会并不太多。

        自上次绿春几位女仙君来过这里之后，来只缘宫的神仙竟渐渐多了起来。拙荆一开始还道他们是来找麻烦的，要拿出在至北荒泽中打架的气势来吓走他们，却看他们一个个哭哭啼啼，搞得一脸莫名其妙。

        我也很是疑惑，天界的神仙前几日还视我这一处为破地方了，怎么这两天都趋之若鹜了。

        那厢一位风情万种，顾盼生姿的美人正踏进我的只缘宫，一步一低泣，看着我道：“莲依小仙，我可算找到你了。”

        “阁下是”

        “月老。”

        拙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在旁边笑个不停：“哈哈哈哈，你就是传说中那个月老，你怎么变成了一个女神君了。”

        我疑惑的看着脸从红变成紫的所谓月老仙君，用眼神示意拙荆不要放肆：“拜见月老仙君，不知仙君到只缘宫找莲依所谓何事？”

        月老仙君这才平息了怒火，叹了口气道：“莲依小仙，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遂将月老仙君请进了殿中，递上了珍藏最好的茶，然月老仙君十分挑剔，喝了一口便不肯再喝,一边说道：“莲依小仙，这边真是好生破败。”

        我琢磨着月老仙君的品阶比我高上多少，打他一拳不知道会不会被罚的很重。

        他大概意识到不妥，便嘿嘿笑了：“有空时将我邝星阁中的茶带给莲依小仙尝尝。现下，还是听我说说一件大事吧。”

        我瞧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只道好一个标志的美人，还以为他也因为天君一事而伤心欲碎。

        诚然，月老比绿春等人的境界要高上许多，但，也未高到哪去。他所说的这件“大事”，只是与几位天界同侪间的隔阂罢了，我听了许久，才从他哭哭啼啼的叙述中搞清了状况。

        这月老仙君名叫裎泽，确实是位男仙君，从凡人修成仙君统共苦修了上万年，已是个奇迹，其中艰难自不必说。

        本以为升了仙君，领了邝星阁的月老一职后，从此后仙生腾达。谁料这月老的事务相当之多，掌管着万千男女的情缘纠葛。

        裎泽本是个没恋爱过的，通读了多本情爱小说，连带宫廷春录，才略懂了情爱之事。遂颤颤巍巍的拉起了缠绕的红线，左一根右一根，时间久了到觉察出其中的乐趣，以致一段时日后竟能对着那纠缠的红线玩的不亦乐乎。

        本仙生这样兢兢业业也就过了，谁料到天宫神君们嫌神仙各司其职，组织松散，办事效率低下。遂命掌仕途的文昌星君、掌命途的司命星君以及掌姻缘的月老也就是他本人，同归于长生大帝掌管，并命三位仙君互通有无，多多平衡行事。

        从前管姻缘的月老只知道拉红线，不知道其人的命途，是以此人如果既命途多舛，也可能遇到一份更加凄惨的爱情，生生过的更加悲催。

        上头神君的考虑也是有些道理，只是如今三位仙君互通有无，皆知对方的安排，因此再安排自己的事务时便多了许多考量。

        最要命的是，三位仙君之间文昌仙君虽性子冷淡，不管不顾，但还算可以共事。但那司命仙君，本出生就是仙胎，为人娇纵跋扈，不可一世，常指挥月老做事。

        此次一位凡人，星格不凡，他日有位列仙班的可能，遂月老与文昌仙君讨论后，一方给了他安排了一段极好的姻缘，一方予他在考试中夺得探花。可司命仙君偏要特立独行，一手给他写了个极其跌宕起伏的命途，写完后还颇为自赏，大赞：“妙哉！妙哉！”

        月老抢过那凡人命薄一看，乖乖，上面记载到：生十五年遇妖而哑，被囚数十年后逃生至一道观之中，本欲修仙，却被此前的女妖纠缠不休，遂寻高士收复女妖，然女妖死后，生日日思念女妖，竟至失明，后终年35岁。而月老仙君和文昌仙君给此凡人的种种安排皆在35岁之后，真气煞人也。类似此种事例，真不胜枚举。

        说罢后，月老叹了一叹，我也叹了一叹，不知那生与女妖还有无可能？

        “那个要命的司命，还专门派了个女妖去，你说说，一般凡人哪有遇到女妖的。”

        待月老说完，一杯茶也全然凉透了，他看着我将那些杂言碎语融成了一个透明水泡执于掌心之上，然后埋进了一朵西府海棠的根茎之下，不多时，一根小绿芽越长越高，绽放出一朵淡紫色的花朵。这月老的负能量真是爆棚啊。

        那月老见状颇为欢喜，道：“我心舒畅不少，多谢莲依小仙。”后而不好意思道：“还望莲依小仙不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我笑了一声，点点头。倒是为我省去了不少伺候花草的功夫。

        我也不知为何我能将别人的烦愁化解掉，好似天生便会，在至北荒泽中没人需要和我谈心，来了天宫后却正好用上了。这几日大小神仙渐渐知道我有这个本事，遂都遮着脸来寻我，说些私密心事，以致我竟在多多几日内知道了许多天界秘辛，只是我从未听人说过什渊的事情，更没听到魔灵这个名字。

        有一日我禁不住问一个女仙君是否认识魔灵，那仙君回忆了一番，道：“我生来仙胎，统共只活了几千年，只知道一个叫昭灵的公主。”

        “昭灵？”

        女仙君眼神晦暗难辨：“那位昭灵公主已仙逝二百多年，只道当时死相极为凄惨，真是可惜，本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最后竟”她转而好奇的打量我道：“莲依小仙，你问她做什么？”

        我摇摇头：“无事，只是听人提起过一回。”

        女仙君理解道：“当年昭灵公主的风采真让人难忘，本就灵动聪慧，虽是天宫公主，从小被娇惯大的，但全无骄纵之气，反而带人接物落落大方，让人如沐春风。更不用说她有一颗心怀众生的心，就连死了一只喜鹊，都会为之落泪，更不用说常常帮助大大小小的神仙及凡人了。”

        她话锋一转：“其实当年我对她没有什么好感，只觉太过芳容娇俏，光彩夺目，是以见面总对她没有好脸色，但是她倒是每回都不在意，后来还帮过我一回。只是不多久竟就发生了那种惨事，谁承想一个神仙就此魂飞魄散了，独留人空想。”

        女仙君掐指算了一算：“算来她仙逝那年总共不过五千岁罢了，本来她这种出生，再加上她的悟性，修到两万岁左右应就能成神君了。”

        女仙君不知不觉说了许多，待我将其语埋进土中，她便放心的离去了。我瞧着她远去的背影，思考着这位昭灵公主是否就是什渊所说的魔灵，如果真是她，那什渊知道岂不是要十分伤心？一时自己的心情却沉重了许多。

        我原以为神仙皆是潇洒自在，然这些天听了许多故事，才明白神仙也有许多公务和烦事。小华仙君便常常踏月而来，我只知道他在九重天上掌司文之事，便觉他事务繁忙，没有多问。

        是以，小华仙君来了之后，我们都颇为默契，常常躺在他怀中看广寒宫中跳舞的嫦娥和奔跑的玉兔。

        我这里是最低的一重天，是以倒是看月的一个好场所。小华仙君将我环抱于怀中，却极为克己复礼，除偶尔情深时亲吻我的脸颊，便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真是和至北荒泽中那些贪欢的精怪们好不一样。

        尽管我以为所有的男女关系都是像在至北荒泽中看到的那样直接又原始。但小华仙君不动，我便也装作矜持的不好意思动，是以一晚上下来身躯倒有些僵硬。

        小华仙君除了和我赏月外，偶尔也带我去其他几重天上观赏。就这样本觉漫长的天界时光，倒飞快了起来，眨眼便两个月过去。

        一日清晨，拙荆惊讶与五百里花海竟然尽数开放，我欢喜的跑出去，果然看见姹紫嫣红一大片，风信子、海棠花、芍药花、水菱花、玉簪花、月见草全然绽放，我将那朵西府海棠采下，准备等晚些小华仙君来的时候亲手递给他。

        今日小华仙君来的颇晚，我便先去了他曾说过的玉涧水幕，想着先去洗漱一番，拙荆揶揄道，我开始有了女孩的心思。

        我想着玉涧水幕好歹是天界的仙水，泡着说不定还能增长修为，便不理会他就去了。待飞到玉涧水幕，只看到一股巨大的银河落于三重天，而水流进旁边的低洼处便形成了一处水池，我便脱衣踏了进去，只感到周身暖意，很是舒服。然忽然听到了窸窣的声音，只看一个黑影从水面上掠过，忙吓得缩进了温池之中。

        我料我本是莲花仙子，应该很通水性，然而不多时，便感周身不畅，忙将头伸出水面唤起，正咳嗽间，又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玄歌仙君。

        他此番打扮周正，戴了顶缁布冠，一脸不可置信道：“怎么又是你？这次又来寻死？”

        我这厢还在咳嗽的不停，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十分没用，他日定将好好学习法术、提升灵力。

        我看他还在岸边看着热闹，遂愁道：“玄歌仙君，能否请你离开片刻，小仙好穿个衣服。”

        谁料这玄歌仙君竟就势坐了下来：“我刚巧忙完了一桩事，现在无事，便来为你看护吧，你且好好泡泡，不用担心。”

        “玄歌仙君，你误会了，小仙已经泡好，现在就准备穿衣离开，不劳烦仙君帮忙。”

        他摆摆手：“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本就同侪，什么帮忙不帮忙的，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我看你才来没进来多久，不要胆怯。”

        我咬牙切齿却又没有办法，看了看四周，也没有别的可以逃离的出口。

        他终于笑了笑，开口道：“看来你是担心我了，我坐在这巨石之后好了。”说完便真的走到了那块大石头后坐下了，我看不见他的人影，慌忙游到岸边，拿走了衣服，仓惶腾云逃回了只缘宫，只听得背后阵阵笑声。

        不知怎地，我脑海中突然蹿出了一段画面，正是我将更稚嫩些的玄歌按与身下，一面领着他的衣领怒气冲冲的斥问道：“你还敢不敢了？！”立于我们周围的似乎还有两男一女，皆满脸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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