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情起情灭

脑子里一时纷乱的紧，只暗想我怎敢将玄歌仙君按在地上，那副恶狠狠的架势，倒却是我在至北荒泽中打架的模样。

        待我再仔细回想那段情景，却觉那女子虽身材与我别无二致，但是容貌却很有差别，我远没有女子那般容貌精致。拙荆便曾说我不是什么大美人，只气质极为出众，是以总有神仙将我认成仙君。我不知，便只觉来了仙宫后，受了灵泽倒有些所谓的仙气了。

        一路带着各种疑惑，一直飞回了只缘宫，已是傍晚时分，我估摸着小华仙君也快来了，便先进了内殿去取此前采下的那朵西府海棠，这朵鲜花用仙法护着还很娇艳，我将灵气撤去，小心翼翼的取下，心想着小华仙君可会喜欢？

        那厢拙荆却急匆匆的冲进了内殿，一脸难以言表的形容：“了了，你可千万别去花海。”

        我疑惑的问道：“发生何事了？”

        拙荆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华仙君，小华仙君”

        原是小华仙君来了，我欢喜的拿着西府海棠跑出去，心道他这次怎么来这么早？

        我寻了一会，才从花海南边看到了一个依稀的人影，但顷刻，我心便凉了大半。

        那个人影却是小华仙君，但他看着的正是一个走向他的女仙君。

        那女仙君仙姿绰约，步步生莲，只听她含羞问道：“昭华，你怎么来了？”转而说道：“一重天这处的花海开的倒是漂亮，我听闻你来过，便来看看。”说着便伸手牵住了小华仙君，我心下一痛，手中的花朵便落了地。

        两人注意到了我，我趁小华仙君转头时仓促离去，心中暗想今天真不宜出门。

        隐约还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一问：“那仙子是谁？”

        一答：“只是这处的闲散小仙吧。”

        呵，好一个可笑又多余的闲散小仙。

        我在只缘宫无聊时，便寻来了很多仙法术本，每日闲时便拿出看看。和月老有过交情后，他又给了我不少珍藏的凡间话本。那凡间话本我看的不多，只零星看过几个故事，其中一个倒颇是让我唏嘘。

        此时我便想起了这个故事，那故事便说的是一位女仙与一位男仙相恋，谁知那男仙不过是逢场作戏，只为此前的爱人来骗取现下女仙的一颗心脏。可怜那女仙爱到深处，明知是欺骗，但还是不假思索的剖出一颗心脏给了男仙，以致后半生成了个无情无义的女仙。

        我看过后气那女仙为何要那么傻，但现下却觉得有些理解那个女仙，入情之后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道理可言呢？

        小华仙君确实欺骗了我，难道他也有个濒死的爱人需要我这一颗心？

        我越想心越痛，待我反应过来，只觉脸上一片冰凉。我摸了摸脸自嘲想着，从我有记忆起，这是我第一次哭，从前二百多年在至北荒泽生不如死，不还是过来了，现下哭什么哭。

        可见情真是一个不能碰的东西，一碰便蚀人心扉。

        拙荆找到我时，发现我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只默默流着泪，担忧的问道：“了了，你看到了？小华仙君来时便神色异样，问我有无一位女仙君在花海处观赏，我便告诉他正有位花容月色的女仙君来了，他便立刻慌忙追了出去。原来他们真有关系？”

        我摇摇头，将脸埋进臂弯之中。

        拙荆着急道：“了了，你先别难过？也许这其中有所误会。”转而说道：“再说小华仙君对你那般好，我都看在眼里，又怎会辜负你呢？”

        我想了想，我的命是他从至北荒泽中救出来的，在天界的小仙身份也是他安排的。也许，这一切真的如他所说是报恩，而无关风月。但我还是无可救药的存了一丝幻想，是以便在只缘宫门口枯坐着，心想着他要是来了，我便能第一时间看到他。

        拙荆安慰我道：“小华仙君一定会来的，我拙荆从来没有看错人。”便默不作声陪我一起坐着等。

        所谓做错，不过是于难过之上再加上一层失望。

        一夜枯坐，待到月落天明，除了几只飞鸟什么都没有出现，我忽觉我可笑乃至愚蠢的可以。

        我竟笑出了声，拙荆神色紧张道：“小华仙君，许是被什么事给缠住了，他不一向公务繁忙”

        拙荆还想说些什么，我摇摇手道：“你不用多说，我早已明白了。”便踏进房间间呼呼睡去。

        待到外面有声音，却听见拙荆在和几位女子说话。

        只听一女子说：“莲依小仙在何处？芷若仙君驾到，她还不出来拜见？”

        拙荆过了一会答道：“她有事出去了，我也好一会没看到他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缓缓开口道：“拙荆？我并不是来找莲依的麻烦，只是来和她聊聊天，早就听仙界姐妹提起，莲依有一项化愁为喜的本事。”

        拙荆踌躇间，我已起身走进了厅堂，那一行人便齐刷刷的看向我，拙荆着急对着我小声说道：“你怎么出来了，这群人来者不善啊。”

        我正色道：“不知芷若仙君驾到，有失远迎，莲依拜见芷若仙君。”

        我才看清了她的模样，比昨日远远看到的更为容色惊人，真芙蓉如面柳如眉，娉婷袅娜艳色绝然。

        芷若仙君笑着道：“原来你就是莲依。”

        一仙婢说道：“我还道是什么美人，原来就是这种姿色。”

        拙荆急道：“你”

        芷若仙君斥道：“闭嘴！”复而对我莞尔道：“莲依小仙，这些仙婢平日我纵容过多，你不要介意。”

        我心中烦闷，问道：“不知芷若仙君来找我所谓何事？”

        芷若仙君自然坐下，端起了茶杯又放下：“此处的茶不是很好，改日我让仙婢取些上好的茶叶送与你。”

        我真是搞不懂天界的神仙，为何一个个都要将自以为好的茶叶送与我，但不过是一句空话，实为贬低我而已。

        那芷若仙君接着慢吞吞的说道：“听闻莲依小仙与九重天上的天君昭华很是熟悉。”

        我心下抖了一抖：“小仙不识天君昭华，只认识一位九重天上做事的小华仙君而已。”

        芷若仙君斜睨着看我，嗤笑道：“那便好，哦，你没有机会参加上界天宫的宴会，应该还不认识我是谁吧。”她顿了顿道：“我便是两月前刚与天君昭华定亲的西王母之女芷若。”

        “如此这般，便恭祝芷若仙君和天君早日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她含羞笑道：“这两天便在商量日子呢，不出意外，应是下个月初三，届时命人送份喜酒于这只缘宫，让你和拙荆也沾沾喜气~”

        从前这只缘宫再无聊，我也不觉，现下只觉得真是了无生趣。

        芷若仙君看了看我，后自手中幻化出一颗巨大的明珠：“莲依小仙，你看，这是我母亲西王母送与我的，从前我为得到这珠子吃了不少苦头。我还是个仙子时，母亲便说过，修为不到一定的品级，拥有此珠反而会被反吸走灵力，我不信，悄悄将其偷了出来，被发现时险些没了性命。但现在我已是仙君，是以此珠不仅不会要我性命，反而对我灵力增加大有裨益。”她顿了顿说道：“从那时起，我便悟出了一个道理，有些东西不属于你，你便如何费尽心思也不能拥有。”

        我只觉头疼欲裂，扯了个微笑说道：“芷若仙君，想是误会了，我自住这只缘宫，与拙荆守着五百里花海，从未主动结识过外人，只有些人大约待得无聊，便来此处寻开心。但我想此人若不是真心，我也并不会在意。”

        芷若仙君呵笑了一声：“莲依小仙，真是一副好口舌。”便带着几位女婢，迤迤然走了。

        我只道她真是好生怪异。

        晚间，我正低头侍弄花草，便见一袭银色衣衫闯进眼帘，只听一人唤道：“莲依。”

        我抬头，心中微痛，作了一揖，面色如常道：“拜见天君！从前是小仙有眼无珠，怠慢了天君殿下。”

        他伸手要来扶我：“莲依”我躲开了那双熟悉的手。

        他微颤着说道：“倘若我那年不去二十四海，也许今日你我便会是另一幅模样。”

        我抬眼盯着他：“小仙一直不明白，天君昭华还要骗我到何时？”

        他沉默着不说话。

        “你说我是莲花仙子，可我却不通水性。你说帮我与拙荆、什渊救出来，却是要牺牲什渊。你还说是报恩于我，可我到底有什么恩值得你如此用心的骗我？”

        他叹了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又是如何？”我落下泪来：“小仙从不识什么九重天上的昭华天君，只认识一个小华仙君罢了。天君殿下若有怜悯心，就权当我刚才那番话是对小华仙君所说的一番胡话吧。”

        “莲依，我们终究缘浅。”

        我回想此前甜蜜种种，只觉不过一场虚妄，忍痛道：“若你还有一定怜悯之情，便别再来看我，留我一片宁静之地。哦，今日芷若仙君过来找了我，她说你们的婚期定于下月初三，小仙品阶卑贱，无缘当面祝贺天君殿下，便在此先恭贺了。”

        面前的昭华眼中似有水光：“你且安心，我定会护你周全，以后不会有人来寻你的麻烦。”

        我将此前他送我的同心结从怀中掏出还给他：“这是天君此前落下的东西，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昭华颤颤巍巍的伸手接过：“莲依，我活了两万年三千岁，因了机缘做了天君，可他们却不知我对这万事万物并没有什么多的感情”他顿了顿，声音似有哽咽：“你走吧，我不会再来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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