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共场合聊天是会被听到的

杨梅拿起手机，打开便签，飞快地记录素材。

        李园手中的奶茶已经见了底，开始专心地吸剩下的龙珠和芋圆。

        “啵！”一颗。

        “啵！”又一颗。

        杨梅记录完，继续，“那后来呢？高中有联系吗？”

        李园说：“高中不同班，和我同班的是他女配。”

        “啥？？？”杨梅没听懂。

        “是这样，”李园解释，“高中我们班班花给自己、过同学的初恋、过同学当时的女友分别起了外号：女配、白月光、女主。”

        杨梅缓缓吐出一个语气词：“哈……”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这么中二的称号。

        ·

        自封为女配的班花给李园的印象非常深。

        一句话概括就是，关于暗恋，她大概是李园理解中的最好的诠释了。

        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暗自喜欢，傻事做了一箩筐，却从来不去打扰对方。

        班花原本是打算高中毕业那天表白的，结果中途出现了女主。

        她一边哭，一边嫌弃自己没出息，怪自己不够勇敢。

        李园爱莫能助，只能在她眼泪糊满脸时默默递上纸巾。

        原以为过靖的新恋情会很顺利，没想到刚到高三，两人突然就掰了。

        班花听到这个（好）消息，眼睛噌的亮了，立刻暗搓搓地去打探消息，回来时表情却是一言难尽。

        她说是女主主动提的，因为女主成绩下降了很多，但过靖成绩稳得一比。于是女主果断提分手，但约定高考结束后复合。

        李园听完，只觉得挺儿戏的。

        一年时间足够发生好多事了，够坐她后面的那位有钱公子哥谈四次恋爱了——春夏秋冬各一次。

        所以到时候他们能不能复合还很难说。

        不过换个角度想，女主还挺理智的。主要是当时流行的小说中以学业为重的女主人设比较少见。但李园完全不了解其中内情，就没有发表看法。

        班花消沉了几天之后，宣布她想通了。

        语文成绩很好的班花解释得特别文艺，原话太长，语文略渣的李园理解起来有点困难。

        印象中好像有这么一句：我还是喜欢他，但和他无关。

        这句话有点知音体。

        李园一开始不大明白，怎么会没关系呢？私下尝试解读了很久，最后她估摸着，意思可能是喜欢是她一个人的情绪，不会刻意让他知道，也不会刻意去打扰之类的。

        李园深觉自己的阅读理解水平有了很大的提升。

        再后来，过靖和女主两人并没有复合。听说是过靖拒绝了，他解释说当时同意约定只是不想影响女主高考。

        想不到自己当初无心的一句吐槽，竟然一语成谶，实在令人唏嘘。

        这是李园最后一次从班花口中听到关于过靖的消息，后来她再也没有提起。

        李园曾经想过，也不知道过靖知不知道，学生时代曾有一个很好的女孩子，默默喜欢了他三年，甚至可能更久。

        ·

        杨梅抛出最后一个问题：“大学呢？老地方也一起讲讲可以不。”

        李园歪头想了想，说：“就是大一的时候，不是会有老同学加联系方式么？□□啊，人人网什么的。”

        杨梅“啊”一声，“人人网我记得，当时特别流行。”

        “过靖——就是过同学加了我。”

        “郭靖？”

        “杨过的过，作为姓读第一声。”

        “那我还杨康的杨呢……”杨梅小声嘀咕一句，接着问，“然后呢？”

        “他主动帮了我一个忙。我觉得麻烦别人不太好，想买个礼物表达谢意。”

        “等……等一下！”杨梅抓重点，“他为什么突然加你，发生了什么，让他主动帮你忙？”

        李园用关爱儿童的眼神看着她，说：“都说了是老同学呀，顺手就一起加了呗。至于主动帮忙，同学之间帮个忙不是很正常嘛。”

        “嗯嗯。”我不管，就是特意加你的！肯定问了好多人你的联系方式！杨梅自有一套解读逻辑，即俗称的自我脑补。

        李园被她盯得有些发毛，猜她肯定又在心里进行了夸张的艺术加工。身体向后仰了仰，继续，“刚好过靖计划来林城玩，让我当导游——说实话，我觉得有点亏了。我又不知道他要玩几天，休息时间我只想好好睡个觉，如果只是请吃饭还差不多。还好他当时没女朋友，否则为了避嫌，我肯定要让他带上女朋友的，这样我就破产了——当时我还只是个贫穷的大学生。”现在是贫穷的打工人。

        杨梅瞬间无语。

        李园见状，立刻甩锅道：“我也觉得我这样想不太厚道，斤斤计较。人家那么好，不计前嫌，主动帮我忙……后来是他自己说只请一顿饭就可以的。”她本职工作是运营，背锅背多了，甩个一两下还是会的。

        杨梅：“……”

        李园有些茫然，不知道还有哪里有问题，硬着头皮继续，“我立刻咨询了几个本地同学，用心筛选了一家餐馆——对了，就在祥云街。他家虽然口碑两极分化，但是味道却特别棒。主要店主很任性，每逢节假日必关门休息，而且休的时间还比法定的长，所以外地慕名而来的游客只能随缘。”李园暗搓搓加了几个修饰词，夸了下自己。

        末了，又补充，“吃完我还主动带他逛了下才回去的。”

        杨梅追问：“后来呢？”

        李园说：“后来就没联系了呀。”

        杨梅失望，“为什么呀？”

        “很正常吧。”李园说，“和老同学联系上之后，肯定是当天聊得比较多——回忆下过去，八卦下现在，展望下未来什么的。然后第二天会继续聊几句，后面隔几天问候下。再后来自然就没消息了。”然后有些委婉道，“而且过同学吧……我们其实聊得不太愉快。”不晓得是不是不太熟的原因，过同学说话怪怪的，有时候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还莫名其妙就生气……当然，这种话不能说出来，有点像讲别人坏话了。

        杨梅默默打字。

        李园想，也不知道经过她脑补，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反正加工之后，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想起了晚饭，李园便提议道：“说实话，那家餐馆真的很好吃，我们等下晚饭就去那解决吧。”这么久了，人应该都走了。

        杨梅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这个提议好，我们现在就去吧。”说不定还能碰上。

        李园吸完最后一颗龙珠，起身将杯子丢进干垃圾桶。

        ·

        李园口中味道很棒的餐馆，外面坐满了人，里面同样。

        姜来和过靖相对而坐。

        等菜的工夫，两人闲聊，大部分都是过靖在说，姜来在听。

        过靖想起刚才的事，问姜来：“你在哪碰到李园的？”

        姜来：“那条街的出口附近。”

        过靖看了下时间，“算了，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聚吧。”

        姜来随口道：“机会很多——她跟我们住同一栋。”

        “咳咳！”过靖呛了下，目瞪口呆，“这么巧？”

        说完忍不住笑了，“真想不到。”

        姜来听他连说三遍想不到，问：“你中学同学？”他们本硕都是同一所学校，既然以前没见过，那估计就是中学同学了。

        过靖点头，“这家餐馆还是她带我来的。”

        后桌正和朋友聊天的女生听到过靖的声音，耳朵动了动，这声音可以啊。

        她稍稍起身，想悄悄出去一趟。然后经过他们桌时，假装无意中回头瞅一眼，趁势看看他长得怎么样。

        虽然配音圈都说只关注声音就好，但现实中听到了好听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想看下真人。

        结果她刚起身就和对面姜来的视线撞上，立刻又怂怂地坐下，和朋友说话时还下意识地将声音压低。

        过靖见上菜还有一会，便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大一那年，我无意中看到她的联系方式。联系上后顺手帮了她一个小忙，她很客气地说要感谢我。”

        “虽然可以理解，但我还是挺难受的，毕竟同桌的时候我们关系很好。”

        “当时我正好考完试，很想来林城看看……”

        “她还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有点高兴，说没有。虽然她没说什么，但能看出来，她也挺开心的。嗯，后来事实证明，应该是我想多了。”

        “我在这里待了三天，第二天想再见她一面，结果她问我——有什么事吗？”

        “我借口说这家菜很不错，想再来，但找不到。谁知她直接发了我详细的路线图……”

        姜来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说：“有话还是直说比较好。”

        过靖无奈，“某些情况下，不太好直说。”直说意味着没戏。

        “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的念头，压都压不住。我甚至傻到去她社交空间匿名留言，问可不可以追她。”

        姜来：“？？？”

        “她说，「不可以，谢谢你」……那段时间，给她发个消息我都会紧张，但无论我说什么，她都能成功将我苦心营造的气氛搞没……”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过靖感慨，“那时候我心高气傲的，第一次尝试主动去追一个人，结果被这么干脆地拒绝了。”

        “你现在的想法是？”

        过靖失笑，“想法早没了，好多年前的事了。”

        姜来不置可否，转而道：“下次你们吃饭的时候叫上我。”既然认识，那就也请吃饭表示感谢。

        过靖有一瞬的愣怔，很快便反应过来，“好啊。”

        ·

        等姜来他们起身离开，位置换了别人，后桌的女生才抬头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她向门口张望了一眼，顿了顿，眼睛忽然睁大，“我没看错吧？有点像……”

        她刚想跟上去确认下，就被朋友拉住了。“你这是怎么了？刚刚跟个鹌鹑似的。”

        女生坐了下来，还是不太敢相信，好久才回过神，仍小声道：“……刚刚有杀气，吓得我连八卦都没听全。”

        女生朋友凑近小声问：“什么八卦？”

        这时，李园和杨梅在她们两人身后落了座。

        女生左右看了看，低声说：“就是一个男生，喜欢上了一个……直女？应该可以这么形容吧。”

        朋友：“嗯嗯，然后呢？”

        女生沉吟数秒，“然后被拒绝了，没了。”

        朋友冷漠脸。

        女生赶紧解释，“过程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男生很帅啊，目测校草级的。”虽然距离有点远，只匆匆看了一眼，不算很清楚。

        随便遇到个人就说是校草级，你念的是女校吧？朋友嘀咕一句，说：“每个人都有拒绝别人的权利。”

        “废话嘛，”女生说，“而且……那个人给我感觉有点像我表姐的初恋过学长哎。”

        “噗——”不小心听到的杨梅一口水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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