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章真娇气

        我最讨厌的人是路淮之，说好等我放学回家一起看《迪迦奥特曼》，我等到晚上十点，他也没出现。——《林初一记仇本》

        林初一这边的气氛有些尴尬，两人沉默就餐，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她以前看网上说什么，出门吃饭，记得化个精致美美的妆。防止遇见初恋或者前任的时候，灰头土脸而导致自己没有底气。

        路淮之至于她，属于前者。那会儿的林初一随时会被他牵动情绪，可这个当事人一点也不知道。

        她自己也不敢在路淮之面前，泄露一丝对他有好感的讯息。

        林初一怎么也没想到，重逢时，她局促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男人体面地带着漂亮女朋友来吃饭，顺便和自己这个多年不见的邻居打个招呼。

        她想着想着，鼻头有些酸。

        如果只需要面对相亲对象，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可以不顾及有没有化妆。

        现在，当着路淮之的面，她内心波澜起伏，整个人都无法淡定。亲过程十分难熬，林初一夹在嘴里的菜味同嚼蜡。

        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林初一只想快点逃离。她身子往侧边微倾，脚尖已经朝外了。

        对面贺与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提出下午还有会，林初一心领神会，爽快答应。

        坐上车回家，林初一整个人像脱了力，瘫在座椅上。

        林初一对气味敏感，尤其是封闭车厢。她从上车后就觉得空气让胃里不适，有呕吐的冲动。好在自己带了口罩，不然被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该有多窘迫。

        车内响起熟悉的旋律，童年经典动漫《迪迦》的主题曲《奇迹再现》。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司机的手机铃声，他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

        林初一将车窗摇下一点，胃里好受不少。

        她第一次看《迪迦奥特曼》，是九岁那年，那会没有自由看电视的权限。他爸悄悄租了碟片，放dvd给她看。

        路淮之搬走那天，林初一和他约了一起看奥特曼的大结局。

        最后，只有她一个人，和奥特曼一起变成光，战胜了侵略地球的邪神加坦杰厄。

        20010年夏

        “初一还没回来？”林文源提前下班回家。

        “没呢，今天开学，你看几点了？”许晴蓉推开厨房门，拿着个铲子，走出来回道。

        “五点。”林文源换好鞋走向厨房，探个身子往里看：“我让你买的鱼呢？今天清林和淮之也过来吃饭。”

        许晴蓉讶异：“路清林又回来了？”

        路清林转身，去接冷水洗脸：“回了，说是户口在这儿，淮之要回来高考。”

        许晴蓉唏嘘：“赶上好时候了。”

        林初一家所在的老城区拆迁，新小区位置好，离学校近，电梯房，公交车就五个站。福利也不少，水电比其他地方便宜两三毛。

        过两年，这里还是新修地铁线的中转站点。

        下午五点多，林初一回家，客厅的电视机里放着《还珠格格》，她不是很明白湖南卫视的播放规则是什么样的。

        就现在放到的这段剧情，容嬷嬷给香妃换衣服，她倒着都会背了。尽管这样，她每天下午还是会重复看到这几集。

        她换完拖鞋，听见林文源叫她。

        “你干爹和淮之哥哥回来了，住对面，你妈饭快好了，去对面叫一声。”

        林初一抓了抓头发，磨蹭着出门。

        她不是很愿意见到路淮之，林初一对路淮之不告而别的怒火，本来因为时间流逝，都要淡去了，现在知道人回来，重新被点燃。

        想到这人当初爽约，后面也没有再联系她，林初一的表情瞬间扭曲。

        路淮之开门就是这么一副画面，几年没见的小姑娘，个子抽条，五官长开了些，婴儿肥也有所消减，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让你叫个人吃饭，叫这么半天也没个踪影。”

        身后传来她妈许晴蓉的怒吼声。

        林初一咯噔一下，赶忙完成交代自己的任务：“我妈让我来叫你和干爹吃饭了。”

        路淮之微微弯了腰，温声应：“好。”

        林母向来热情待人，尤其是亲近的邻居朋友。晚饭做得丰盛，炖了老母鸡，烧了条鱼。

        "这次不走了？"闻言，林初一抬起的手一顿。

        是他爸的声音。

        "不走了，淮之户口在这儿，得这边高考。再说了，频繁转学，对他成绩帮助不大。"

        林父赞同地说:"也是。"

        林初一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低头扒饭不开腔。

        旁边的电视机放着新闻联播，餐桌上，碗筷碰撞。

        没留意谁起的话头，忽然，许晴蓉推了推她胳膊：“怎么不叫人呢？”

        林初一抬脸，乖巧微笑，脆声叫道：“干爹，淮之哥哥。”

        路清林点了点头，路淮之应了声：“嗯。”

        吃到后面，林父拿出一瓶白酒，和路清林两人喝了起来。

        林初一借口要预习功课，躲回房间。

        回到卧室，她还是隐约能听见外面的声音，许晴蓉开始回忆以前。

        林初一八岁的时候，刚认识路淮之，外面玩儿挺开心，回家就闷闷不乐。

        许晴蓉叫人吃饭，半天没个回应，进屋问怎么了？

        小姑娘掀开被子，瘪着一张嘴：“妈妈，我想要个哥哥。”

        许晴蓉：“……”

        小姑娘从床上爬起来，使劲拽她的胳膊：“我努力拿小红花，你给我捡个哥哥回来，成吗？要和今天那个哥哥一样好看的。”

        林父进屋时，刚好听见这话，没忍住笑出声。

        林初一越来越委屈，吸了吸鼻子，眼泪珠子就像断线一样掉出来。她明明表现的很难过，为什么爸爸还在笑。

        这让林初一更难过了，她的世界一片灰暗，自己果然是爸爸妈妈路边捡来的。

        她二话不说就要缩进被子里。

        被她妈妈拎着耳朵提起来，押到桌边，一边哭一边吃了晚饭。

        下桌后还被监督着写作业。

        女儿睡后，林父凑过来：“谁叫你总和她说，你是我路边捡的。”

        许晴蓉脸一红，恼羞成怒地拍他：“那你让我怎么解释？”

        林父也为难，要怎么和八岁的小朋友解释自己从哪里来的？真是一个世纪难题。

        许晴蓉斜了他一眼：“你女儿被你惯得不成样了，她要什么你给什么，我刚看见她房间里的一堆零食袋子。”

        林父讪讪摸脸：“什么袋子？”

        许晴蓉说：“你别给我装，那些大大切切乐，牛奶喔喔糖，酱香土豆，牛羊配的袋子，全是他们学校门口小卖部的东西。”

        女儿已经熟睡，林父放弃和妻子争论，家里隔音不好。

        他妥协道：“下次不买了。”

        两口子本以为女儿想要哥哥就是一时兴起，哪儿知道会三天两头闹，天天找路淮之玩儿，得个什么礼物还是玩具就去找人分享炫耀。

        "淮之哥哥，我今儿得了100分。"

        "淮之哥哥，我外婆给我买了小布丁冰淇淋。"

        "淮之哥哥，你要和我们一起玩儿捉迷藏吗？"

        “我们今天演电视剧，我是盖世大侠。”

        路淮之有点烦这个小跟屁虫:"不玩儿。"

        说完扭头就走，还不忘把门关上。

        林初一看出来对方不大想搭理她。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抿紧唇离开。

        林初一是有些骄傲在身上的，性子倔，这事之后，就没怎么搭理路淮之，也不再闹着要哥哥了。

        这种小插曲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没有人在耳边聒噪，他也乐得清闲。

        林文源却坐不住，女儿闷着头回家，一看就是不高兴受了委屈。他无奈，看自己和路清林有点同学之情，厚着脸皮带林初一上门去拜了干爹。

        路淮之垂眼看她，这个不到自己胸口的小朋友，脸蛋看起来白白软软的，很好捏。

        他无意识地伸手，林初一被捏得猝不及防。其实不疼，但她还是莫名委屈，吸了吸鼻子，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不要哥哥了。”林初一怒吼。

        路淮之：“……”

        他没用力，真娇气，路淮之当即下了一个结论。

        路淮之升初中后，成绩稳步在前三，就是偏科厉害，英语成绩常拖后腿。路清林给他报了英语补习班，没有升学压力的林初一就约小伙伴在院子里玩儿跳绳，累了开始扮家家酒，八九岁的孩子，并不觉得这很幼稚。

        林初一率先站出来，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一根棍子，拍拍胸脯，随后比划两下，高声喝道：“御剑术，嘿。”

        不等一起的小伙伴们反应过来，她就听见一个爽朗笑声。循声望去，路淮之和一个差不多身高的男生搭着肩，旁边两个女生单肩背着书包。

        四人齐刷唰地望着他们，笑她的那个男生走近她们的地盘，林初一又羞又气。

        这游戏在同龄人面前没什么，可是在比自己年长的大孩子眼里，就显得很幼稚。

        路淮之身边的男生乐得不行:“路淮之，这就是你家对面的小妹妹，给你语文书上贴泡泡糖贴纸，画花你作业本的？”

        路淮之:“嗯。”

        林初一一脸悲愤，瞪眼看他。

        许晴蓉的声音大老远过来:“林初一，几点了，还不回来吃饭？”

        林初一神色凝重，抿着唇高冷道:“让让，我妈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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