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三章

        知道路清林晚上局里值班，林文源打发女儿去叫路淮之吃饭。

        林初一不乐意。

        升初中才多久，就交到三个新朋友，没见到的可能更多。

        那是林初一第一次离家出走，她觉得爸妈都不理解自己的委屈。

        生气的摔门而出。

        林文源担心：“不去就不去，你说她干嘛？”

        许晴蓉也在气头上：“我叫她做点小事都不行了，你当你家是公主啊。”

        林文源做出决定：“我出去看看。”

        许晴蓉哼笑：“她能跑哪儿去？打针都害怕的人，外面天这么黑，指不定自己在哪儿附近玩两圈，累了自然会回来。”

        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林文源放心不下，拿上钥匙，换鞋子出门。

        和路淮之一起的是补习班碰到的同学。

        家里没人，几人兴奋地倒出装满书包的零食。

        忽然想到什么，陆烨语气兴奋：“路淮之，你家前两天装了电脑对吧？”

        路淮之眼睛也亮了，点点头：“在我爸卧室。”

        陆烨高兴得不行：“那去你爸房间玩儿游戏。”顿了顿：“你爸不会突然回来吧？”

        隔壁林叔和他说过，今晚路清林局里值班，明早才能回来。

        “不会。”路淮之肯定地说：“他今晚值班。”

        两个女生眼露羡慕：“路淮之，你爸爸真好，我们晚上九点以后就不能在外面玩儿了。”

        陆烨苦恼地挠头：“我也差不多，要不是我爸妈今晚去朋友聚会，我这会还在写作业呢。”

        ……

        陆烨坐在电脑前跃跃欲试，但他没忘了主人，礼貌询问：“飞车和魔兽，你玩儿哪个？”

        路淮之：“我喜欢cs。”

        陆烨说：“我也玩儿那个，不过我死太快了。”

        说完，他看向两位女生：“你们就去客厅里看电视吧。”

        两个女生嘴角撇了撇，商量着看仙剑奇侠传还是武林外传。

        两个男生在卧室打游戏，玩儿得热火朝天，时不时还能听见气急败坏的声音。

        “打它，打它。”

        “你很吵，陆烨。”

        “哎，你别分心，还差小半个格血，你别看我啊，你看屏幕啊，快快，死了。”

        “上啊，路淮之，打它，在那儿在那儿。”

        半大孩子，沉浸于自己喜欢的游戏世界，容易忘了时间。

        路清林本来在值班，接到林文源报警，说林初一离家出走。

        性质不足以构成失踪立案，路清林只能找同事帮忙代班，自己和林文源一块去找。

        又回家叫上路淮之一起。

        两家住的楼层不高，三楼，所以路清林很少坐电梯。他一直觉得，人装在封闭盒子里，不踏实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听见路清林回来的消息，陆烨吓得立即将电脑关机，又去摸电脑后面的温度，做完一切，他尴尬地笑笑：“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

        林初一从家出来，分不清方向，一个劲地往前走，街上冷冷清清。

        潮湿又闷热，她想吃冰激凌。

        林初一走到一家小卖部门口，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摸摸自己的衣服兜，一毛钱也没有。

        她颓丧地蹲在地上，撑着下巴发呆。

        好饿啊，还很热。

        好想吃排骨，吃鸡腿，吃冰激凌，吃沙琪玛。

        ……

        最后是路淮之和陆烨先找到林初一。

        “林初一，天黑了不回家？”

        林初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可她不想理，把身子转向一边。

        陆烨也跟着道：“小妹妹，这么晚在外面，很容易遇到坏人。”

        林初一仰着脸，斜了他一眼:“我不叫小妹妹”

        陆烨走上前，蹲在她面前：“我听路淮之叫你林初一？”

        林初一张了张口：“我说是，你给我买吃的吗？”

        她刚才和许晴蓉赌气从家里跑出来，都没吃饭。

        陆烨被逗乐，掏出自己兜里的二十块零花钱:“我有二十块，你想吃什么？”

        林初一咽了咽口水:“唐僧肉，铁板烧，牛板筋，冰激凌。”

        路淮之皱眉:“都是零食。”

        林初一定定地看着他，浅褐色的眸子闪着剔透的光，嘴里的话却很不给他面子:“关你什么事。”

        陆烨没忍住笑出声。

        没多久，两人带拿满零食的林初一回家。路淮之出门前，带了林文源的摩托罗拉。

        这下找到人，立马打电话报平安。听见她妈说话的声音，林初一胆战心惊，呼吸都不敢过重。

        路淮之挂掉电话，林初一回家的脚步退缩了。

        “我、我要是现在回家，我妈妈会打我的。”她咬了一口米花糖，嗫喏道。

        路淮之扶额：“所以呢？”

        林初一愁眉苦脸地不肯走，嘴里不停地念叨：“我要被我妈妈打死的。”

        大晚上跑出来不回家，还拿着一大袋零食，谁知道许晴蓉会气成什么样。

        越想越害怕，两个男生忽然听到一道吸鼻子的声音。

        仔细看，原本开开心心吃零食的小姑娘，此刻眼泪花落了满脸。

        陆烨开始不知所措：“哎，你别哭啊，我再给你买个冰激凌。”

        林初一更难过了，哭出声：“我要被我妈妈打屁股的…呜呜，她还会没收我的零食，呜呜呜。”

        路淮之无奈：“零食我给你带回家。”

        闻言，林初一揉了揉眼睛：“拉钩？”

        路淮之伸出小指：“好。”

        林初一破涕为笑：“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烨暗自嘀咕：一哭一笑，……

        时间太晚，夜风有些凉，路淮之个高腿长，干脆将人背起来。

        林初一抓紧他衣服，趴到背上。到了分叉路口，三人分别，陆烨朝自己家走。

        少年的背脊单薄，却温暖宽厚。

        路不算短，路淮之额角出了汗，林初一看见，小声又害羞，因为刚哭过，声音有些抽噎：“谢谢哥哥。”

        林初一记不清自己怎么到家的，她在路淮之背上睡着了。

        许晴蓉没有打她，警告她下次不许再离家出走。

        林初一点头如捣蒜，心早飞路淮之家那一袋零食去了。

        次日傍晚，餐后林文源两口子出门办事，林初一敲门来到路淮之家。

        她换完拖鞋就直奔客厅。

        路淮之关上门，就看见她往茶几上的零食扑过去。

        “才吃了晚饭，就吃零食。”路淮之揪住她的后颈衣领，把人提开：“我看过保质期，放几个星期不会坏。”

        林初一被人扼住命运的后脖颈，不敢造次。

        她看路淮之把零食收起来放在自己够不着的柜子上，眼都直了，她可怜巴巴地叫：“哥哥。”

        叫完人，林初一故作沮丧地吸了吸鼻子。

        路淮之不为所动，甚至拿出了她的数学课本。

        林初一：“……”

        两人关系因为这件事有了转机，持续升温。

        那年《迪迦》正热，每个小伙伴都渴望拥有一个变身器，林初一也不例外。

        许晴蓉当时面临升职，每天烦躁地头要炸开，没心思去管这些。

        林文源见不得女儿失落，悄悄买了送她，还租了《迪迦》全套碟片。

        许晴蓉心情不好，她不敢在家看，就跑去路淮之家里。

        路淮之的功课任务重，不会去管自己。路清林更不用说了，经常不在家。

        林初一就像山总无老虎，猴子翻了天，一整个周末都在看电视。

        晚上十点，她还守在电视机前。

        路淮之听到门外的打斗声，开门出去。

        他沉着脸质问：“还在看？”

        林初一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马上就大结局了。”

        路淮之丝毫不留情面，直接摁掉电源：“作业写了吗？”

        林初一卖好：“我看完最后一集就去写。”

        路淮之皱眉：“不行。”

        林初一不高兴，瘪了嘴。

        路淮之道：“写完作业，我陪你一起看，看完送你回家。”

        林初一：“不许骗人。”

        路淮之没辙：“嗯。”

        临了，她也没看成最后一集，林文源上门来叫她回家，林初一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

        年少的时候，不明白离开这件事是仓促的，仓促到她提前下课回家，都没见到路淮之的身影。

        《迪迦》碟片被完整地带回自己家。

        林初一看着对面空荡荡地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林文源知道她难过，哄：“爸爸和你一块看大结局。”

        林初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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