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暴露

　　
城西。
六天休沐时间结束后，甘九离收到了任务通知，带领六人回到天影地下大本营。
甘九离面见的依旧是上次的虎纹面具人，房间也没变化，只是多了五个人。虎纹面具人扫视一遍，道：“朝川城和天荡山对抗这么多年，最大的凭仗便是护城大阵——水元大阵。这段时间你们或多或少收到消息他们要对阵眼动手，城西的阵眼一直由我们天影守护，上头命令空余人手全部投入布防。你们六个小队分成两组，一组去荷花塘，一组去杨柳河边。”
“大人，有没有具体行动指示？”
“鱼儿很快就冒头了，静静等待。就一个要求，杀无赦，不用留活口。”
甘九离退出来迅速交代队员，与另外两队汇合之后，摸着夜色前往荷花塘布置。路途中，顺带打听了两队代号是狼行和青蛇。到了目的地，三位队长很快将区域划分好，依旧是两人一组巡视。李澜清无视杜鹃幽怨的眼神，和封君往另一个方向去。
李澜清看到一张半截埋在土里的废船，位置够隐蔽，简单清理之后垫了几把干草，和封君钻进去，嘴上说道：“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等天亮我们去领导面前露个脸，回来继续睡。”
“领导？”封君对李澜清嘴里时不时蹦出的奇怪词语已见怪不怪。
“就是‘上属’‘大人’的意思。”
船体狭小，勉强够两人挤着坐下。李澜清把手搭在封君肩上，道：“封兄，拿坛酒，喝点去去寒。”
由于距离太近，封君耳朵感觉到热气，他肩膀晃开李澜清的手臂，将一坛酒拍在李澜清胸口。封君的动作让李澜清有些许尴尬，不知怎地，他心里凭空冒出一句：好软！
李澜清揉揉发疼的胸口，一边开坛一边说道：“封兄，要是你是个女的，我肯定追求你。”
说着，李澜清偏头看了一眼封君的侧脸，目光下移，又回到脸上，将倒好的酒递过去，道：“你娘该得多美！你家里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
“有一个姐姐。”封君目不斜视，接过酒杯喝了一口。
“你觉得我怎么样？”
封君带着疑惑看来，李澜清立即严肃道：“封兄，我也算一表人才，可不可以做你姐夫？”
只听见噗嗤一声，封君嘴里的酒喷了出去。
李澜清哈哈大笑：“难得封兄也有失态的时候。”
封君将手中的半杯酒泼在李澜清脸上，笑声戛然而止。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封君说了句我出去看看就跨出了船舱，带着一丝慌乱。
李澜清舔舔嘴边留下的酒渍，心中想着：有那么夸张吗，开个玩笑而已，干嘛幽怨的看着我。想到这，他忽地哆嗦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船外蛙鸣一片。
……
时间过去两天，静静伫立的朝川城依旧风平浪静。
只论大小的话，朝川城规模和八品城池差不多，人口一百多万，但作为征战之城，天影在这里安插的人手上万，从他们手中每天传进传出的消息数以万计，天影地下城昼夜运转，从不停息。
一个杀手在通道中飞快走过，时不时还冲撞到其他人。那些被冒犯的人，包括守卫看到他手上所持的黄令，都选择了避让，只因那黄令代表的情报等级为“危险”，仅次于红令和黑令。
“报。据核实，坠星城安插的暗子收到了黑鹰小队的调查请求后，发出了一份调查情报，其内容极其简略，大人请看。”
虎纹面具人打开皮纸，其上对森罗小队每个成员的调查仅有寥寥数语，比如封君的后面写着：坠星院真传弟子，来历不明。
“这么说，鹰五凭这几句话就能推断出每个人的详细情报，呵呵。”虎纹面具人手掌轻轻按在铺满小字的书纸上站起来，“通知狼行、青蛇，我去会会这个‘黑鹰’。”
禀报的人抬头，桌上的纸已化作虚无，心头一凛，急急去通报。
“能将一个小队安插进来，谁有这种能力呢？”
虎纹面具人略作思考，身影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外面的街道上。
两队天影小队在门口待命，共计一十五人。虎纹面具人一挥手，众人齐齐跟在他身后，消失于黑夜之中。
就在天影出动不久时，在荷花塘边的景观亭里做钓鱼打扮的甘九离心有所感，收起空空的钓竿，道：“二位怎么有空来这边？”
狼行和青蛇的身影缓缓显现在荷花塘上空。
“阁下好胆量，带着六个小家伙就敢进我天影来。”狼行开口。
甘九离缓缓起身，道：“又不是龙潭虎穴，为何来不得？倒是你们，这么有信心留下我，不等地字杀手过来。”
青蛇宛如银铃的声音响起：“即使阁下是界王境，我们也……”
青蛇的话还没说完，空中泛起波纹，她的脖子已被甘九离擒住，另一侧的狼行同样如此。
“即使我是界王境，然后你想说什么？”甘九离阴冷的声音在青蛇耳边回荡。
青蛇眼里的不是紧张，而是恐惧。要知道他们两个龙门巅峰的玄字杀手借助叠加的万象无影域有打败过界王境的光辉战绩，所以他们才有信心面对眼前的人。显然，他们与甘九离的差距并不是想象中那样。
感受着颈部传来的窒息感，青蛇和狼行眼睛越睁越大，无法出声的他们心中恐惧地叫道：不。
砰砰两下入水声，甘九离甩开手中的两具尸体后，眼睛盯着虚无的夜空，虎纹面具人缓缓出现。
“看样子你不是百川军中的人，天荡山此次增援的几位高手，有两位坠星城的，你是其中的哪一位？”虎纹面具人似乎对死去的两位手下毫不在意。
“没想到你们行动这么快，我原以为从坠星城来回怎么也得半个月时间。”
“哦！你们计划半个月之内行动。”
“不错。既然被你提前发现了，那现在就开始吧！”
甘九离说完，手中突然出现一个竹筒式样的东西，他朝着那东西底部灌入一掌源气，一团刺目红光飞射高空，炸开鲜红的血色。
两股气势席卷开来，以二人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在空中向四周荡开，凡波纹所过之处，荷叶、杨树、房屋无不裂开。周边钓鱼划船的人看到天影杀手出现时，远远跑开，得以幸免。
“风、水、雷三意相结，雷意属阴，主杀，想来是观星府的阴冥雷域了。”虎纹面具人看着甘九离撑开的灰质域场说道，万象无影域同一时间展开。
空中的波纹一圈一圈荡开，无形交锋的气势到了最顶点时，两人身影同时一动，灰白之雷和暗黑源气猛烈地对冲在一起。随行的天影杀手四处散开，远远地看着战斗中心，只可见两大域场交融扭曲，下方落雷阵阵，荷花塘中的无数荷叶化为齑粉，鱼儿翻白。
……
虎纹面具人对上甘九离之时，森罗小队的众人也被天影杀手盯上，陷入被围的境地。
战场一侧，杜鹃捂着流血的手臂，靠在云森身上，喘息道：“云师弟，你不用管我，先去和其他人汇合。”
“师姐，你为我受伤，独自离去岂是大丈夫所为。”
“束手就擒，还可以多活一些时日。”一名天影杀手道。
这时，远处的天空一声炸响，被染成血色，是甘九离释放的信号。
云森见状，一声大吼：“师姐，用雷破符。”
五名杀手见杜鹃手上丢出一张源符，只听轰的一声，强光炸开，五人齐齐而退。待他们再睁眼时，一道剑光遁入黑夜。
“被骗了，追。”
……
唐月竹身怀地品月华竹，凝聚金、木两大意境，木意九重加上金意七重，修为几已臻至龙门巅峰，加上赵书儿神妙无双的潜行术，轻松反杀三名天影杀手，并摆脱了剩余的三位杀手。
二人见半空炸开的信号，速度再次加快，没多久遇上了被七名杀手围困的李澜清和封君。二人突然闯入，使得天影杀手的阵型被打乱，唐月竹一把抓起李澜清冲出包围圈，封君和赵书儿紧随其后。
“刚才的信号是甘府主发出的，这样一来，一个时辰之内必须破坏城西的阵眼。”
信号一旦发出，便是通知所有人行动开始，一个时辰后城外的人会发起进攻。城内的人在一个时辰内必须破坏三处阵眼，里应外合。
“但是城西的阵眼位置不是还没确定吗？”赵书儿说。
“后面有两个玄字杀手，我们没有赢面。先前排查的地方还有三处尚不清楚，甘府主被拖住，只能赌一赌了，你们觉得哪里的可能性最大？”唐月竹脸色凝重。四人心中都清楚兵分三路是不可能的。
“天影内部暗线提供的关键在一个酒字，剩余的三个地方中清源酒坊、桂花巷和酒有关。清源酒坊能被我们探查到蛛丝马迹，有些不对劲；桂花巷很平常却也反常，虚则实，实则虚，我倾向于后者。”
身后的杀机若隐若现，唐月竹当机立断,手里拿出一张火红色的源符递给李澜清。符上红光流转，热力游荡，符文线条密密交织，形似乌鸦，其上的灼热之感甚至能渗透到神识之中。她说道：“我和封师弟拖住后面的杀手，你们去桂花巷。此符是甘府主给的圣品火鸦符，破除阵眼的关键，一定找到阵眼再用。”
李澜清接过火鸦符，顿觉沉重，又听唐月竹道：“此次行动，天荡山多年经营的暗线已基本暴露，必须要成功。拜托了。”
李澜清心里有些怪怪的滋味。他没有唐月竹、云森、杜鹃他们那种对百川宗的强烈归属感，此刻就像别人把很重要的事托付给你，但在你心里却是无所谓的。惭愧？羞耻？亦或是其他？他分不清这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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