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破旧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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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季衔鹿正带着蔷薇在皇宫后花园玩耍。
小家伙在低矮的花丛里一会儿坠着蝴蝶跑,一会儿又和枝头的花打闹起来,而她也时不时拿着尾端缠着羽毛的简易逗猫棒陪它玩。
才在她宫里过了没几天,小家伙的体重就蹭蹭地往上涨,不得不说,蕾莎的爱意确实让小猫有些承受不住了。
季衔鹿默默决定每天都要带它来小花园里跑一跑。
不然照这个长势,没多久她就抱不动了。
她坐在花丛后的大理石椅子上,柔软的垫子隔绝了凉意与坚硬。
季衔鹿刚放下逗猫棒,意外听见了几个侍从边修剪着横生的枝丫窃窃私语。
“你听说诺曼家的事了吗?可真恶心。”
“是啊,也不知道他怎么下得去手的,都是些没成年的孩子。”
“听说陛下要重重惩罚,这下,诺曼家族怕是要彻底衰落了。”
直到蔷薇追着蝴蝶跳了出去,侍从们才猛然噤声向季衔鹿行礼。
侍从们战战兢兢,脸色苍白。
在背后议论,是宫中大忌,还被贵人听到了。
季衔鹿摆了摆手,倒是没多大在意。
皇帝本来对诺曼一家早有不满,只是没有由头罢了。
她不过添了两分柴,便叫这火烧得更旺了些。
今天早餐后,她还是把那份文件给了出去,但不是给帕尔玛,而是皇帝。
早餐后皇帝留下来陪了一会罗莎曼迪,季衔鹿就趁机把东西给了他。
“这是帕尔玛让我交给您的,他今日不大舒服,便由我转交了。”
季衔鹿说的半真半假,皇帝也没起疑。
今天早上帕尔玛确是没来一起用早饭,却并不是不舒服,只是托人捎了信,说是今天不来了。
正巧给了季衔鹿这个借口。
如果之后帕尔玛知道了,大概也不会捅破。
毕竟是帮他在皇帝面前刷脸的好事。
所以季衔鹿把资料格外理所当然地递给了皇帝,看着皇帝越看资料脸越皱的样子功成身退。
从来没有人,能够在惹了她之后还过得很好的。
不扒一层皮下来,她都不会轻易罢手。
“喵~”
蔷薇冲着季衔鹿叫了一声,奶里奶气的,倒是把她的思绪唤了回来。
约莫是到它饿的点了,蔷薇的叫声拉得格外长,像是在撒娇。
季衔鹿刚准备抱起小家伙回去用膳,却没想到它一溜烟跑走了。
暗沉的碎金洒在沾了些水雾的花瓣上,天色渐暗,小家伙又是一只黑猫。
这一丢没找着的话,大概率是要在外面待上一晚了。
蕾莎马上叫了周围候着的侍女去找,转头就发现自家主子也消失在原地,只好朝着大致的方向走,想着得给蔷薇少放点饭了。
季衔鹿在蔷薇一跃的时候就跟了上去。
没想到小家伙虽然身体不大,速度却是极快,东窜西跳的也是十分灵活。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宫灯投下的光影在风中微微摇曳,四处都是微弱的虫鸣声。
季衔鹿一路走过来的这条路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倒有些阴森。
蔷薇终于停了下来,季衔鹿这才撑着膝盖大喘气,早就把蕾莎耳提面命的公主仪态忘到了脑后。
这小家伙,是忒能跑,都感觉她跑了一个八百了。
等喘匀了气,季衔鹿一把强硬地抱起了蔷薇,毫不留情地数落:
“你瞅瞅,你再跑就要睡到这样的地方了,会有虫子来咬你的,脏脏的,也没有饭吃。”
蔷薇又叫了几声,像是委屈又像是辩解,被季衔鹿一律镇压。
她准备按原路返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地方。
藤蔓攀上了有些生锈的宫门,牌匾也歪歪斜斜的,破旧得和金碧辉煌的皇宫格格不入。
好像,是帕尔玛原来的住所。
季衔鹿好半天才从原主的记忆里扒拉出这段记忆。
她虽然来了这个世界后就把皇宫转悠的差不多了,却还是第一次接近这里。
季衔鹿突然有些好奇,为什么皇宫里的一处宫殿会破败成这个样子。
她踩着有些杂乱的草木,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响亮,倒是也给她壮了点胆。
季衔鹿把手伸向看起来许久没有人进入的大门,厚厚的一层灰上还带着蜘蛛网,格外凄凉。
就在她马上要碰到大门时,突然凭空出现一双手拦住了她。
不怕鬼神的季衔鹿倒是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只手吓了一跳,倒退几步被台阶绊了一下就要摔倒。
停滞在空中的她有些怔愣地,看着上方那走向利落的下颌角。
又是帕尔玛救了她,让她免于皮肉之苦。
可为什么,两次差点摔倒,都是帕尔玛及时抱住了她?
第一次见血的时候,季衔鹿只是有些惊吓,却也还没到脑子空白的状态。
按照平时波塞妮娜对帕尔玛的态度,他会那么好心帮她?
历史的走向里,帕尔玛明明是一个睚眦必报的谋略者。
而现在,少年看似单薄的身体上却覆盖着薄薄的肌肉,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怀抱温暖又有力。
季衔鹿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帕尔玛怀里待的时间有些久,而他也老老神在,仿佛怀里的只是一片落叶,倒也面不改色,只是垂下一双沉静的眸子看着她。
“殿下,殿下是您吗?”
是蕾莎呼唤她的声音。
季衔鹿讪讪笑了笑,从他怀里起来,拍了拍裙子,有丝不解:“你怎么会在这?”
她自然地和少年并肩走着,对着举着宫灯过来的蕾莎安抚地笑了笑。
而好不容易在偏僻地方找到自己小公主的蕾莎,却发现小公主的手没有丝毫挣扎,就被帕尔玛殿下握在手中。
她有些惊讶,却不好开口打断看起来似乎在交流的两位殿下。
帕尔玛殿下,好像从来没有拉着谁的手这么亲密的讲话了吧。
虽说是迫于身体条件现在没办法。
可蕾莎却敏锐地发现这两位殿下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大对劲。
就算是兄妹,也不会这么亲密吧。
蕾莎看着两个人几乎挨在一起的肩膀,少年总是侧着脸,在少女说了几句后,握着她的手便要动上一会儿。
高大的身影,像是要吞噬女孩一般,将她笼罩在黑暗里,只剩下那张娇俏的面容,还在有些暗淡的照明下熠熠生辉。
而帕尔玛没有管走在后面的蕾莎时不时投来的自以为隐晦的视线。
他只是自然地握着她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画地写着:
“我散步的时候偶然看见了你,就叫了你一下,”
“没想到好像有点吓到你了。”
季衔鹿侧过脸去看他,少年也在看她,暖黄灯光下有丝歉意的眸子似乎一直在看着她。
“没事,我是去找蔷薇的,它可爱乱跑了,是不是?”
季衔鹿逗着怀里的猫,捏着蔷薇软乎乎的爪子朝他挥了挥,就当做是蔷薇和他打招呼了。
没想到一直安静的小家伙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朝着帕尔玛呲了一会儿牙,奶凶奶凶的,却毫无威慑力。
“蔷薇你怎么了?”季衔鹿有些不明所以,连忙安抚怀里炸开毛的小家伙。
不知道是刺激物终于离开了,还是季衔鹿的安慰起了作用,小蔷薇终于安静下来。
“蔷薇它平时不这样的。”
季衔鹿有些歉然。
而帕尔玛只是收回了落在蔷薇身上有些冷淡的眼神。
回寝宫的时候,两个人路过了小花园里的湖。
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吹过湖面更是叫季衔鹿瑟缩了一下。
而下一秒,是带着体温的袍子落在了她的身上。
是帕尔玛的袍子。
看着女孩有些疑惑的眼神,帕尔玛落在的手心的动作比他的眼神更加温柔。
“小心着凉。”
是有些馥郁的蔷薇花香,带着些雪松的冷冽。
季衔鹿皱了皱鼻子,意外地好像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
“你是受伤了吗,我怎么闻到了血的味道?”
看着帕尔玛没有马上回答的样子,季衔鹿微微眯起了眼。
就着寝殿外的宫灯,她就要对帕尔玛上下其手。
温热的小手在他胸膛上摸来摸去,帕尔玛整个人僵住,只是温柔地把季衔鹿作乱的小手拿了下去。
“可能是之前不小心沾上的吧,已经没事了。”
手掌轻轻地拂过女孩随意挽起的秀发,帕尔玛不着痕迹,深深吸了一口气。
明明都是用的蔷薇主香调的香料,她身上的味道,却总是叫他着迷。
像是最热烈的那一丛花,张扬又肆意。
带着些胡椒的辛辣,却并不呛人,只是让这香味更加浓烈了些,余味也更加深远。
帕尔玛把还想要再探究些什么的少女推进了她自己的寝殿,朝着蕾莎微微点了头,就看着少女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里头亮起的宫灯随着门逐渐落下,那一束暖黄色的光逐渐变窄,最终消失在他身上。
帕尔玛嘴角一直挂着的似有若无的笑瞬间消失。
晚间有些大的风掀起他的衣角,藏蓝色的衣袍底下,是不大寻常的一团湿意,细看,仿佛还带着些暗红。
这时的他,不像是水边忧郁的水仙花,倒像是从黑暗里走出的魔鬼,容颜绝艳却带着神秘与诱惑,又带着一沾即死的毒,让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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