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绿头牌

        清朝六曹章奏，悉沿明制。惟紧急事或涉琐细者，则削木牌而绿其首，以满洲字书，节略于上，不时入奏取旨，不下内阁票拟，谓之“绿头牌”。盖古方策遗意也。

        奏事处

        清鉴明政丛脞，特设奏事处，遴选六部、内务府之能书写者，为奏事官。十年一更易，统属于御前大臣。又命御前侍卫一员，总统其事。外庭章奏，无不直达御座。壅蔽之患顿除。

        启心郎

        清初，满臣不解汉语，每部置启心郎一员，以通晓国语之汉员为之，职正三品。每议事，坐其中，后多缘以为奸，乃汰去。

        制科

        清朝满洲学校之设，自范文程始。应试一百四十人，其入庠岁试之法，为等第者三。上第赉绢二匹，次一匹，又次威以夏楚。吾浙巡抚萧起元曾殿焉。科举初场二义，尚书广宁杨方兴、山阴沉文奎，皆抡元。国初试功臣子弟，对策二道，呈内院除官。顺治乙酉，始乡试；丙戌，始会试廷对。而满人未之及也。辛卯定制，满人中式者四十人，而蒙古、乌金超哈亦如之。乌金超哈者，辽人也，皆与汉合榜。初场经义三篇，俱清书。壬辰，满洲、蒙古始放进士五十人，状元麻勒吉，授弘文院。

        胪传记事

        缪彤著《胪传纪事》云：

        “二月初九日第一场，坐淡字号。初十日卯刻大风，出贡院门，有旗下小厮牵予裾云：‘新科状元来了。’吾家里人都要出来看，予颇异之，不解其故。十二日第二场，坐珠字号。夜梦外祖语予曰：‘吾掌海中珍宝。’予叩曰：‘珍宝谁为第一？’外祖曰：‘飞钱为第一。’又以牙笏授予。二十六日榜发，中式三十六名。予寓报国寺西廊第一房。丁酉八月在此举乡试，丁未复至此举会试。未发榜前一两日，予心怏怏，遂束装作归计。二十五日，至殿前古松下默祝云：‘公车五次，今科不中，以后不作进取想。’竟与松长别矣。又与三弟及寺中同寓黄继武、马殿闻辈作别后，遂出寺门，往张家湾。行里许，远远见一人骑而来。两手抱金字牌二，有状元及第四字，忙向彰义门走，与予骑交臂过。予在马上回顾，又有假满还朝四字，予心疑焉。过同郡汪苕文寓别之，因问顷所见必史及超、徐公肃、严就思三先生进京。苕文云：‘三公无一来者，子岂梦见耶？’适邵无尽、李经园与星士方伯瞻在座谈星学，苕文亦自负精于星理者也，索予造观之。予急欲至张家湾，遂别去。是日，仅至海岱门外许家居宿。二十六日早，榜发有名，仍归报国寺。予至松下长揖谢之。

        “三月二十日殿试，礼部仪制司员外俞有章唱名，名数单者从左掖门入，双者从右掖门入；予三十六名，当在右。由贞度门至太和殿前，行三拜九叩头礼。内院官置黄桌于丹陛，即抬下丹墀。礼部散题纸，诸进士跪受，又行三叩头礼，然后就坐。读卷官十四员，为大学士巴泰、李尉，学士明珠、刘秉权、刘芳躅、田逢吉，吏部左侍郎冯溥、右侍郎王清，都察院左都御史王熙，礼部左侍郎黄机，户部左侍郎严正矩，礼部右侍郎曹申吉，兵部左侍郎刘鸿儒，刑部左侍郎马绍曾。二十一日到礼部，领三枝九叶帽顶，宿鸿胪寺。二十二日五鼓入朝，至午门候传胪。是日微雨，皇上升殿，时雨稍甚。先一日，传某人状元，某人榜眼，某人探花。彤已无望，不过随班行礼而已。及至太和殿前，与诸进士跪丹墀下，听三唱，第一甲第一名系彤名。每一唱已，必鼓乐良久。彤心中犹疑非是，不敢出班。礼部官掖之前，然后出班跪；跪稍迟，传制官已唱第二名。纠仪御史于次日疏云：‘第一名缪彤未跪，即唱第二名张玉裁，传制官应听处分。’奉旨罚俸三个月。良以书生未习朝仪，因累执事官，于心甚不安也。

        “是日唱名毕，行三跪九叩头礼。彤随礼部堂上官，捧黄榜，从御道出，跪置龙亭内，鼓乐迎至东长安门张挂。顺天府府尹李天浴、府丞高尔位，迎彤与张玉裁、董讷等三人至厂内，簪花酌酒，用仪从迎至顺天府赴宴。先望阙叩头，府尹、府丞率僚属对立，行四拜礼，然后就席。彤坐正席，榜眼、探花左右坐，俱向南。用教坊乐，撤席，望阙谢恩。府尹、府丞亲送至寓，寓中设席款之。

        “二十四日，同张、董两同年求谢恩表。旧例，前科状元代作，所以尊前辈，以其知体式也。甲辰科状元严就思先生给假归，上而己亥徐立斋、乙未史立庵两先生皆在籍；应求前科榜眼、探花，而李贞孟、吴长庚两先生亦在籍。惟辛丑榜眼李子静先生在任。彤与张、董两同年登堂求见，投门生贴，用贽仪二十四金，赏长班管家银八两，俱照例也。是时鼎甲中最资深者，金沙蒋虎臣先生，系丁亥探花。因己丑有熊次侯先生、戊戌有孙惟一先生，皆在任。虎臣先生云：‘李子静应让孙惟一，孙惟一应让熊次侯，熊次侯应让不佞，不佞代求李子静。’此乃衙门之体。一时前后辈，俱叹服蒋先生之言良是。

        “二十五日到礼部，与恩荣宴。读卷官自满汉大学士以下，收卷官、掌卷官自翰林科部以下，监试御史及巡缉供给各官，俱与宴。皇上遣内大臣佟国舅陪宴。彤一席，榜眼、探花一席，诸进士四人一席。用满洲桌，银盘，果品食物四十余品，皆奇珍异味，极天厨之馔。御赐酒，三鼎甲用金碗，随其量尽醉无算。宫花一枝，小绢牌一面，上有‘恩荣宴’三字，状元用银牌。

        “四月初二日，午门外赐彤袍帽，水晶金顶凉帽一顶，镶蟒石青朝衣一件，玳瑁银带一条，荷包、牙筒、刀子俱全，马皮靴一双。当时更易，率诸进士行三跪九叩头礼。榜眼、探花以下，俱折钞五两。初六日，着赐袍入朝，亲捧谢恩表，跪丹墀下，内阁收进。匣用黄绫包，用销金龙袱。初七日，国子监释褐，鸿胪寺官引彤至先师神位前，行释菜礼，奠三爵，及四配，伏位。次引榜眼、探花至十哲神位前，东西分奠爵，伏位。引二甲第一名奠东庑，三甲第一名奠西庑，伏位。同行礼毕，至彝伦堂，拜大司成。大司成坐正位，在本监中式者，行四拜礼，余俱两拜。大司成请鼎甲上堂，酌酒三杯，鼓乐送出。

        “二十日，吏部引见。二十二日，奉旨授彤秘书院修撰，张玉裁、董讷俱授编修。二十四日，吏部宣旨。二十五日，入朝谢恩；至内院见满汉大学士，行一拜三叩头礼。旧规二拜六叩头，大学士受一答一；今满洲大学士省答拜之礼，止行一拜礼，见学士二揖即出。二十八日，同张玉裁、董讷到任。先谒孔庙，次谒土地祠，土地神为韩昌黎先生。谒毕，即至内院，报到任日期，典籍移咨吏部开俸。是日选庶吉士。二十九日，奉旨帅颜保、范承谟，教习庶吉士。三十日，到教习老师处投帖。

        “五月五日，大会同馆诸同年于金鱼池。十五日到内院，请进馆日期。问大学士亲自送否，如亲送则设席多，不亲送设席少。大学士李公问范老师，范老师又问诸门生自酌定可也。李公云：‘此衙门大典礼，自辛丑世祖章皇帝宾天，故不行。甲辰应行而不行，今科不行，此礼必废。但今科鼎甲三人，庶常十二人，多寒士。此举甚费，如何？’十九日早，齐赴翰林院，投教习老师请启，以次投中堂各前辈启。

        “二十六日进衙门，午时候教习老师大到任。三鼎甲与诸庶常迎老师于二门外，打躬，老师进后堂。诸同年拱立圣庙前，候老师同行二跪六叩头。次至土地祠，同老师行一跪三叩头礼。入川堂，两位老师交拜，即坐川堂，是为丹地深严。鼎甲庶常，左右分班，彤领左班，次董讷、次史鹤龄、次夏沅、次丁蕙、次谢兆昌、次唐朝彝、次刘泽溥；张玉裁领右班，次潘翘生、次张英、次储振、次卢琦、次杨仙枝、次王曰温。排班东西向立，转向上，行两跪六叩头礼，老师受一答一。仍分班侍，同馆交拜，行两跪六叩头礼。老师升公座签押，诸年兄俱签押毕。出至大堂，候老师退后堂。请庶常号，书出。老师退火房，是为修吉堂，前即五云深处。请鼎甲号书，所以优鼎甲也。三学长该达多奇那思泰，与彤等义拜于川堂，然后请老师上席。席设后堂，席散归寓。放假三日，然后进馆读书。”

        观此，亦足觇清代科举典礼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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