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泽

“少尊主，这道上的飞沙怎么大？龙伯不是说中原天气适宜，样样美好嘛？”飞星右手牵着马的缰绳，左手挡着着脸部，以免飞沙吹入眼睛。

        “让你受苦了。飞星”魁念挥出九骨尸鞭，自己手持鞭头，鞭尾掷向飞星，将飞星的右臂紧紧缠住。“飞星，这里便是连接雷泽与中原的风口里。此处风沙大，一定要跟紧了。等咱们闯过这里，便到了中原地界。”

        魁念用九骨尸鞭将飞星拉到自己视线范围，转头看到正在口吐砂石狼狈不堪的飞星。小声说道“飞星，如果我的魔功可以突破第一层境界，便……可御剑，咱们就不用这么辛苦骑马前行了。”

        飞星：“少尊主，风沙太大，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啊，”

        “没什么，我要你抓紧缰绳，别摔了下去。”魁念冲飞星大声喊道。

        “没事，少尊主。我一点也不辛苦。只要能跟在少尊主身边，飞星愿意做任何事情。”飞星抿紧唇线，继续说道“只是我觉得少尊主才是受苦了，咱们魔族几万人，只有您一个少尊主……，如果您有什么事情，可怎么办……”飞星说着竟是掉了几滴眼泪。

        魁念苦笑着，冲飞星大喊“都几十岁了还哭呢。少尊主答应你，一入中原便给你买吃食。好不？”

        飞星开心地咧嘴，又是被灌了满口的砂石。

        飞星原本是个魔族小孤儿，整日游荡在玉京山找吃食。魁念少时随药王宗宗主鬼药王入山寻草药，在山洞中偶遇飞星，便把飞星带回养在了自己身边，陪自己作乐。雷泽本就少衣缺食，飞星爱吃，魁念便时常将圣姑姑所赐的吃食攒着留给飞星。魁念闲时便将自己所学魔功，只是魁念修为本身不高，教出来的徒弟也不咋地，但这并不影响飞星对少尊主的崇拜。飞星视魁念如父如兄。

        玉京山下人声鼎沸，魔族中人虽过得清苦，但家家和睦，却也乐在其中。圣姑姑坐在中间，龙伯带人将各家准备的吃食端上来，大家团团围坐，等着给魁念过生辰。

        “念儿怎么还没来？”

        龙伯正欲开口回圣姑姑。只见山下急匆匆的炮烙一个侍卫。

        “尊主，不好了。少尊主不见了。我傍晚去傀术宗宗祠打扫，发现案桌上有一封少尊主留给您的书信。之后我便去了少尊主房间，少尊主把所有衣服都带走了。”侍卫说着，将书信承到圣姑姑面前。

        圣姑姑起身，拿着书信便往魁念住处去，口中低喃道，“这性情还真是随了他亲娘……”

        傀王、嗜血王和鬼药王紧随其后。

        魔群中有人小声低语“少尊主莫不是去中原了吧。”“肯定是去中原了。”“可是少尊重的修为如此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众人面露忧色。

        “大家不要慌张。咱们少尊主虽然修为低，但机智过人。况且还有九骨尸鞭在手，定然不会有什么危险。”龙伯一手叉腰，一手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安慰众人。“大家先散了吧。老夫也去凑凑热闹。”龙伯说完，一溜烟的功夫便消失了。

        魁念住处，傀王将整个房间搜了个底朝天。见魁念只是拿了两套衣服出雷泽。不免心疼起来“少尊主第一次出门竟然只带了两套衣服。当真是太丢咱们魔族的脸了。”她说完，见圣姑姑怒气未消，便紧接着宽慰道“尊主，念儿带着九骨尸鞭呢。九骨尸鞭乃天下凶器之首，有它在手，定不会让念儿受伤。不如先看看念儿信中写了什么再生气也不迟。”

        信中，魁念将瑶姬先宗主断香同意其出雷泽一事写明，并承诺自己定会秉承“遇到危险第一时间遁逃”的原则，绝不让自己受伤；当然，还会日日向圣姑姑道安。

        “这小子，贯会拿这些小把戏哄我开心。”

        众人见圣姑姑怒气已消，便也放松了几分。

        “魔尊，少尊主此番出雷泽，并不全是危险……”嗜血王插话道。

        “此话怎讲？”一旁的傀王疑惑的望着嗜血王。

        “少尊主的魔功修炼已近百年，但丝毫没有任何的长进。恐怕是与其兼具魔灵与仙根有关。既然在雷泽无法提升，说不定入了中原会有利于其修行。”

        圣姑姑沉思片刻，说道“当年与桑林门一站，我魔族损失惨重。历经百年之久，恐怕桑林门现在早已成为中原仙门仙派之首。桑林门地界灵气最盛，最有利于修行，念儿此去定然会到桑林门。恐怕……”

        “老夫愿先行前往桑林门，等候少尊主。”龙伯来的匆忙，没有注意脚下，被门槛绊了一跤，整个身体前倾，磕倒在鬼药王脚下。

        鬼药王见状，哈哈大笑几声，嘲讽道“就你这样，还要去桑林门保护少尊主。”

        “怎么？老鬼头，想打一架嘛？”龙伯爬起身，挥拳便往鬼药王面门打去，被嗜血王一手拦住。

        “这个时候，两位就不要闹了吧。”

        龙伯转身，朝圣姑姑作揖“尊主，自与桑林门大战后，老夫与我结发的婆娘已近百年未见。还望尊主同意，在我身死之前能了此心愿。”

        龙伯结发的妻子名唤柳娘，两人原本同在雷泽，只是当年柳娘作为瑶姬的仆从，随瑶姬入桑林门，瑶姬死后，柳娘便一人留在桑林门。龙伯在雷泽，柳娘在桑林门，两人自此未见一面。

        傀王见龙伯可怜，便附和道“尊主，还望您能成全龙伯护主与相思之谊。”

        “好，龙伯即刻起身，前往桑林门。一旦念儿入桑林门，立即来报。”

        “魔尊，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嗜血王询问道。

        “快讲。”

        “中原虽有仙门，但还是以凡人为多。凡人采买均需钱两，就算是仙人也得花钱。此次少尊主是否携带钱两？”

        此话一出，直接戳了大家伙的心窝子。什么钱两？谁有钱两？饭都吃不起了，哪里还有钱供少尊主使用？

        圣姑姑未回话，直接将魁念留的书信扔给嗜血王，引得傀王与鬼药王争相来看。

        只见信尾留了一小串子字，不仔细看还真是发现不了。上面写着“圣姑姑在上，您压在床垫之下的十两银票，念儿先借用一下，待念儿发达了，定会百倍偿还。”写完后，魁念顺到还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乌龟做作揖状。

        众人看完，一阵哈哈大笑，“咱们少尊主还真是考虑周全、机智过人啊。”

        鬼药王突然拍着自己的脑袋，大喊道“风口里……”

        大家随即反应过来，按念儿的脚程此刻怕是已到风口里。以魁念目前的修为怕是连风口里也闯不过去。

        “快去救。可别还没到中原，便殒命在风口里。”圣姑姑说道。

        “老夫去去就来，顺便送送那老龙头。”鬼药王说完，便转身消失了。

        傀王用手摩挲着手中的信，自言自语道“少尊主在雷泽的时候，穿着和发饰都很随意。倒是感觉不到什么。只是到了中原，少尊主若是细细打扮一番，怕是会引来众多瞩目啊。”

        圣姑姑接话道“我常告诉念儿，长得好并非坏事。只要善加利用，便也是一护身利器。”说完便头也不回，傲娇的走了。

        “尊主说的是。”傀王与嗜血王颔首。

        风口里内，魁念拽着飞星艰难的前行。他们骑的马本就是村民所养的普通马匹，怎耐得住这么的风沙侵袭，早已筋疲力尽。

        “少尊主，这风口里到底多长啊？咱们走了两个多时辰了？怎么还看不到尽头。”

        “快了，飞星。再坚持一下。”魁念安慰道。

        两人相伴又走了不多时。

        只见远处风沙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所有风沙均被隔绝在缝隙两侧。缝隙的宽度足够两人骑马通行。

        魁念见状，扯拽着飞星快马通过。回头望去，只见两人刚才通过的缝隙又瞬间合围起来，变成了刚才狂风肆虐的模样。

        “少尊主。这便是龙伯所说的太阳吗”飞星说着，一边将衣服内的沙子抖落在地，一边兴奋的指着天下的太阳。

        魁念亦抬头望着太阳。抬手欲摸那悬挂在天上的太阳，阳光从魁念的指缝溜走，照射在魁念的脸上、身上，那么温暖。

        魁念心道“如果我魔族中人可世代居于阳光之下该有多好。”

        魁念见此地宽阔，四周郁郁葱葱，雷泽与此处简直是不能比，便下马查看。飞星转眼也下了马，拿出怀中破碎的帕子替魁念将身上的沙石抹去。魁念见飞星脑门有一处血红，想来是被沙石给磕碰到，便伸手替飞星抹了去。飞星的伤口不大，魁念有些后怕，他只在雷泽书库中见过关于风口里的记载，也不曾想到这里竟是这么危险。

        魁念将飞星的伤口处理干净，从怀中取出药膏，替飞星涂抹上。“飞星，这药膏是我根据书中记载磨制的，定然不会留下疤痕。”

        “不妨事的，少尊重。飞星一点也不疼。”

        魁念笑着，取出风盘。

        这风盘是龙伯送给魁念90岁的生辰贺礼，原本是坏了的。但在雷泽那种地方，这种坏了的东西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它能指示方向，使人不会迷路。阴差阳错之下，魁念将其修整一番后，竟时好时坏，紧急时刻可以帮魁念辨别方向。

        只是此刻，不论魁念如何晃动风盘，那风盘上指针却纹丝不动。魁念用手敲了敲，指针疯狂的转动起来。

        “少尊主，这风盘莫不是不灵了吧。”飞星抬眼，紧蹙眉头望着魁念。

        “有可能，待我教训它一番。”

        那风盘许是听到了魁念要教训它，疯狂转动后，便老老实实的将指针定在了西北方。

        “少尊主，西北方是哪里啊？”

        “百年前是墨斗门。只是不知现在还是不是了。”

        “那咱们的第一站是去墨斗门咯。”飞星兴奋的询问。

        魁念用空着的手弹了一下飞星未受伤的脑门，回答道“不是答应要带你去找吃食嘛？”

        还未等魁念说完，飞星立刻上马，拉紧缰绳，准备前行。

        “少尊主，你说我们是先去吃油泼面还是先去吃肉夹馍啊。还是可以一起吃啊？”飞星说完，脸一沉，继续说道“少尊主，你有银两吗？龙伯说买东西要花钱的呀。”

        “额……飞星啊。能不能不要叫我少尊主。有这么落魄的少尊主嘛？”魁念两手一摊，说道。

        “那叫什么啊？少尊主”

        “我看书中那落魄的书生都被叫公子呢。”

        “好啊，少尊主。那我以后便叫你公子咯。那我就是书童啦”

        “嗯嗯，还有啊飞星，以后我也不能叫魁念了。”

        “为何，少尊主”

        “我看书中记载，魁姓只有魔族才有呢。”

        “那是得改一下名字。少尊主可想好叫什么了吗？”

        “不如就叫沈念吧。”

        “好听好听。这是不是就是少尊主的诨名啊。那我是不是也要起一个诨名啊。”

        “你？你还是叫飞星吧。飞如流星，遁逃的快啊。哈哈哈哈哈”魁念说完策马前行，留下飞星一人愣在原地。

        “少尊主，不对。公子、公子，等等我啊！”

        两人骑马而行，一前一后。马儿踏过草地，激起藏在里面的飞虫和蝴蝶。树林随风摆动，阳光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一主一仆开始闯荡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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