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心魔

　　一个小时后，吉良伊鹤证明了伏见姥贼安排丧进天凉杀害灰加忠地两兄弟，而幸存下来的灰加忠地也证明是丧进天凉入室杀人。

　　山本没有对李安南出手，要将真相报与中央四十六室。

　　阿散井暂时还是被关押在地下监狱，同时对于李安南种种无法认同的举动，山本明显在克制心中的愠怒，不过还是暂时让他离开，一切只等明天中央四十六室最终的判决。

　　五人离开真央地下大监狱，吉良伊鹤见各自都没有开口，率先打破沉默。“原来李老师就是傲世一剑。”

　　李安南轻轻点头，吉良伊鹤后续准备的言语像是被堵住，看看四人，有些局促。

　　“南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见雏森桃露琪亚沉默走着，冬狮郎终于是忍不住发问。

　　明明还有半个月，有足够的时间找到证据，让阿散井脱罪，但李安南直接就是正面硬刚，那可是山本元柳斎重国，谁能刚得过他？尸魂界？人界？虚圈？这三界里面找不出一个人，一只虚，能胜过山本！

　　如果他们来晚一步，李安南的结局恐怕不妙。而李安南完全没有必要承受和山本正面相对的后果，只要稳住阵脚就行。毕竟阿散井杀伏见姥贼，本就是疑点重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况且下级贵族伏见家算个什么？还能在瀞灵廷只手遮天不成？

　　李安南一时没有回答，冬狮郎看着他的侧脸，月下剑舞的人影浮现心湖，飘渺高远之下，潜藏无尽的孤独寂寞。

　　所思及此，或许能明白几分他的心情，冬狮郎无奈一笑。

　　露琪亚忽然抬起脑袋。“有些时候，力量并不能解决一切。”

　　“你说得对。”李安南微微一叹，摸了摸露琪亚的脑袋，乌发划过指尖，驱散心中仍存的炽热。

　　那是山本灵压的余波，直到现在才彻底从心中驱除，说来也是讽刺，哀绝剑意，摄人心魄于无形，但山本的灵压，只是席卷过来，就让哀绝剑意没有半分发挥的余地。

　　“但我是一个剑客。”放下手来，目视远方，眼中微带些空洞。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有刚过易折不如刚柔并济，然而凝结剑心之后，便只剩下宁折不屈。

　　一旦忍受，一旦退让，剑心就会出现破绽，更可怕在于，忍受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剑心将永远失去向上的可能。

　　真正的剑客，要坚信三尺青锋，可以破开一切阻碍，无论是拦路之石，还是拦路之山。

　　即便挥剑劈山，剑毁人亡，也无愧于这颗剑心。

　　所以他听到恋次被关押，要被处死，李安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救人。

　　而恋次是对是错，是否应该处死，这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因为他信任恋次，如此便足够了。

　　于是一路行来，势必要救出恋次，哪怕与山本正面相对也毫不退让，这是剑客的行事准则。

　　“安南大人，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冲动，因为……”雏森桃突然停下脚步，凝视着他。

　　‘冲动？’李安南心里默默念着这两个字，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李安南又伸出手摸着她的脑袋，雏森桃脸上一红，后面半句话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了，低下头，希望别人没有看见她。然而余光一瞥，却看到露琪亚鼓励的眼神。

　　雏森桃心里一暖，抬起头看到李安南温和的双眼，“我很担心你。”

　　“是吗？”李安南像是自问，自问自己真的是冲动吗？

　　“是真的！”雏森桃大声肯定。

　　李安南微微一笑，顿住脚步，将名剑握在手里，望向四人，“这是我的剑，名剑悲秋水。”

　　露琪亚三人点头，他们早知道李安南腰间之剑，然而看他此刻郑重，察觉到一丝不同，竖起耳朵听他要说什么。

　　吉良伊鹤一眨不眨，望着雪白的剑柄，这是傲世一剑的名剑，和死神的斩魄刀差别好大。

　　指尖点在自己胸膛。“这是我的心，剑心。”

　　“剑心，用剑做的吗？”雏森桃笑问。

　　“笨蛋桃子，因为南哥是用剑的，所以心也是剑心，以后我们用刀，就是刀心了！”冬狮郎敲她脑袋。

　　“还用你说？”雏森桃噘嘴拍开他手。

　　见两人打闹，李安南笑意不减，眼角余光却看到露琪亚沉寂的面容。

　　十年前遇见李安南，就知道他是要凝结剑心，露琪亚隐约明白，那剑心并不是换一种说法的人心，而真的是一颗迥异于人心的心。

　　“怎么了？”李安南按住露琪亚的肩膀。

　　“没什么，人真的能够有两颗心吗？”露琪亚咬咬嘴唇，她实在不太懂。

　　李安南默然，笑道。“我要悟剑，你们四个可以先走。”

　　“不走，就在这里等安南大人。”雏森桃摇头。

　　环顾四人，除了吉良伊鹤有点莫名其妙之外，另外三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那就等我一会。”

　　李安南盘膝而坐，以名剑贴住胸膛，悲秋水与哀绝剑心的距离，只有薄薄一层血肉阻隔。

　　合上眼眸，审视己身，李安南此时悟剑，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方才一番言语，发觉心中出现异常。

　　如果没有猜错，这是心魔。

　　剑心凝结，本来外魔不侵，但是心魔不是外魔，由心而发，防不胜防，毁人根基于无影无形。

　　今日种种举动，最终造成和山本正面相对的后果，若非四人前来，早已惨败于山本之手。

　　因为他相信恋次没有错，就不该让恋次受半点委屈，于是前来救人，也因为他相信宁折不屈，不愿退让，所以对上山本也在所不惜。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救不救恋次，而在于宁折不屈这四个字。

　　如果真的是宁折不屈，早在第一天进入瀞灵廷，面对山本的考验，就该出剑战过一场。

　　而他显然没有这样做，在感应到那灵压之时，早已明白，已非出剑不出剑的问题，也就没有战与不战的问题。

　　在见到山本之后，他了然自己毫无胜算！于是，心中生惧！

　　在这个世界，一路走来，无人能敌，曾经的对手剑八，已不能让他出剑，那蒙面人，他也是胜多败少。

　　山本的突然出现，让他明白这个世界真正顶尖的恐怖！不是他能够对抗的恐怖！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见到山本的那一刻，他的剑心，就出现了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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