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血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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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灿烂的光之后,有黑暗笼罩下来。
然后,那个声音说:
“我们因此而生。”
“我们也因此而亡。”
到了最后,到底谁又是谁的天使,谁又能救得了谁?
沐玄这么想着,苦笑,但是当这抹笑意爬上唇角时,却成了一种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怨毒。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道灵识强行切入了这个空间!
只拥有微弱“水”之力的叶想,顶多觉得空气莫名其妙地震动了一下,但是这震动在沐玄的感知里,却是惊天动地!
有人撕开结界闯进来了!
沐玄低喝了一声:“冰!”
守护精灵尚未到来,有一个声音就穿透滴答的雨声传了进来,“‘玄武’,请你放开叶小姐,好吗?”
这声音优雅动听,语气却礼貌得近乎刻板,丝毫听不出人类的情感。
一条修长身影宛如一缕轻烟一般,浮现在房间中,飘散聚合成人形。
金发金眼,端正俊美的容貌,冷酷锐利的眼神,正是被华阳称为葛叶的青年。
陡然出现在房间里的青年,看了一眼叶想和沐玄,冷声道:“‘玄武’,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请你立刻离开。”
沐玄仔细打量着突然出现的金发青年,这个男人居然轻易撕破了华阳所布下的结界,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能说实力惊人。
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他突然眯起了眼睛,“我见过你!”
“是的,六年前进行那场心脏移植手术的时候,我在现场。”葛叶以冷淡的、事不关己的声音回答,然后毫不意外地感觉到了沐玄身上陡然上升的灵气与杀意。
“那这么说,你也是我的仇家了?”沐玄冷笑,“也就是说,我现在向你行使复仇的权力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对吧?”
“如果你有这个实力的话。”青年冷淡地说。
“我家主人的个性是很别扭的啊!你这样说他只会让他更叛逆的啦!”双方一触即发之时,冰的声音突兀地在空间里出现!
几乎就在她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几道水箭出现在空气里,呼啸着向葛叶而去!
“物理水属性九级攻击。”葛叶平板地念了一句,一动不动,任凭水箭刺向身前,然后那尖锐足以刺穿合金的水箭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连他的衣服都没有弄湿。
“来得真慢。”沐玄抱怨。
“你小子真没有良心,我在替你赚生活费好不好?”冰抱怨着,扬手又是一支水箭向葛叶射去!
“物理水属性十一级攻击。”又念了一句,青年依旧动也没动,看着水箭在面前消散,他冷淡地开口,“北方的守护精灵,不要白费力气了,你的攻击对我毫无用处。”
“……莫非,你是……东方的?”不会这么倒霉吧?冰惊疑。
“不,我只是暂时把自己的属性转换为了东之青龙而已。”葛叶沉稳地回答。
冰的属性是水,而东之青龙的本质为木,五行中水生木,冰的一切攻击不仅对青年无效,甚至还是雪中送炭地帮对方提升力量!
该死,这仗没法打了!沐玄正考虑着怎样撤退的时候,只听到葛叶冰冷的声音响起:“五分钟到了。”
下一个瞬间,沐玄只觉得身上一轻,一阵失重的感觉涌了上来,等他从晕头转向的境况里缓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葛叶抓在了手里。
然后,他听到了金发青年不带感情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你的存在是一种危险,永别吧——”
一股巨大的力量侵袭而来,沐玄觉得胸口一凉,滚烫的漆黑液体从他的身体里流淌了出来——葛叶的手洞穿了他的胸膛——
真奇怪,这一瞬间,他想到的不是死亡不是再生,甚至不是过往的回忆,他只是挣扎着扭头看向远处被带翻在地的叶想。
叶想什么都看不到,茫然地瞪大了一双翡翠色的眼睛,慌乱地想要摸索视神经的开关,匆忙间却什么都找不到。
当沐玄的血流出来的刹那,她本能地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她绝对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沐玄!”少女脱口而出!
自从葛叶进入后就静止的空气忽然开始急速流动,金发青年皱了一下眉毛,轻轻一甩,把已经像个破败洋娃娃一样的少年扔到地上,他本人则疾速后退。只听一声轻响,青年原先站立的地方燃烧起一簇银色的火焰。
那团火焰浮现在半空之中,非常美丽地摇曳着。
葛叶金色的眼睛轻轻一细,低声念出两个字:“狐火。”
抬头,他看向空中的某一点,“出来吧,华阳。”
银发的少年袖着双手出现在了空气中,歪歪头,装可爱地眨眨红色的眼睛,“是我啊。小葛好厉害,立刻就认出人家了呢!”
“为什么妨碍我?”
“哎呀,我也没有办法啊,因为我家公主的公主明显不想看到‘玄武’死掉嘛!虽然我平常很没用,但是既然要被我家公主养,偶尔还是得做点事,不然会被扔出去的哦。”
“……他已经‘虚无’化了。”葛叶冷静地陈述。
“那又如何?‘虚无’化也好,怎么样也好,小葛,你就是太死脑筋了啊,小沐又没有想要做什么啊……”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虚无’化的生物会不伤害人的。”
“所以说小葛你死脑筋嘛!当然了,说起来小葛你也是这样的地方特别可爱呢。”
任何一个情绪反射系统正常点儿的生物,听到华阳这番似是而非的胡说,大概都会头爆青筋。葛叶能坚持到现在,只能说明他的忍耐性比所有正常生物都要好——不过那毕竟也是有极限的,他缓缓抬手,两手之间隐约现出了几根金色的琴弦,“我不想和你废话了,华阳,让开。”
“你非要杀了沐玄?”
“我判断现在的情势很危险,失控的‘玄武’情绪极度波动,他会伤害备选的‘玄武’。”
华阳忽然不笑了。绯红色的眼睛在银发之下细细眯成一线,他看着葛叶,良久而复杂的凝视之后,喟然长叹,“……你果然,一点都不了解人类哪……”
“我本来就不是人类,为什么要了解他们?”
“那你现在可以感觉一下,你所说的‘虚无’真的在侵蚀沐玄吗?葛叶,你可以听得到这世界上的一切真实吧?”
葛叶犹豫了几秒,手中琴弦一震,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具现为金色的音符,渐渐飞向倒在地上的沐玄。
当音符接触到黑发少年的瞬间,葛叶完全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了极细微的波动。
确实没有。
可是,他刚刚在沐玄身上感受到的极度不稳定的情绪,又确实是“虚无”侵占神智的前兆啊。
但现在沐玄身上“虚无”的部分,非常安稳,并没有任何恶化的痕迹。
那么刚才的波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葛叶收回了手,手掌中的琴弦消失,他金色的眼睛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沐玄和艰难地想爬到他身边的叶想,什么都没说,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一直没有流动的空气开始迅速地流淌,随之而来的就是门外疯狂的拍门声。
华阳走到门边,拉开,在门外一直进不来的罗环猝不及防地跌到他怀里,她正要向房间里张望,却被华阳和那双细瘦的手腕相比,异常宽大的手掌罩住了眼睛——
银发狐狸吊儿郎当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环环,不要看。”
她刚才察觉到房间里有不对就冲了回来,华阳消失在房门前,她却无论如何都进不来,现在终于可以进入了,却又被华阳遮住眼睛。可即使被遮蔽了视力,她也能闻得到房间里充溢着的、奇妙的、鲜血的甜腥味道。
“出去。”把她温柔而坚定地推了出去,关上门,华阳转身,看向身后一片狼藉,整个房子的玻璃全部粉碎了,墙壁上也都是空洞,寒风冷雨呼啸着打进来,地上贵重的羊毛地毯上全是水和从沐玄身体内流出来的、漆黑的血液。
叶想倒在地上,沐玄倒在无形精灵的怀里,视觉上看来就是上半身悬在空中,他的胸口上不断有黑色的鲜血喷涌而出,将纯白色的衣服染成了青黑的颜色。
只要一眼,华阳就判断出叶想没有受什么伤,他轻轻一挥手,少女就落到了床上,随后他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走到无形的精灵面前,打量着因为伤势过重而失去意识的沐玄,温和地开口:“……你好像需要我的帮助。”
少年的伤口贯穿了整个身体,伤得这么重应该立刻医治才对。
无形的精灵似乎抬头看了他一眼,华阳看不到她,却能感觉到有水的波动在自己脸上一扫而过,她谢绝了华阳的好意,“没关系,放着不管再喂几口热乎乎的汤,过几天就会好。”
“……就算他是‘玄武’,这样的伤势也很重啊……真的不会死?”华阳看着沐玄几乎可以看到内脏的伤口,狐疑地问。
“……我相信这点伤势还不会让他挂掉。”冰淡淡地说,“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您可以让我把我的主人放到叶想身边吗?这样会让他的伤势好得快一点——他现在的力量不完全,如果能够和同样继承了一定水的力量的叶想在一起,他应该会恢复得更快一些。”
因为冰的坚持,结果两个人都没有移动,全部都留在了寝室。
至于沐玄,那道贯穿胸口的伤口几乎波及到了他身体内所有的内脏,这样的伤势,加上大量失血,就算放到一头大象身上,也足以让它死十次了,但对他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冰只是把伤口随便拢一拢,包起来,就把他送到了叶想的身边。当他被放到少女身边的一刹那,他身上的伤口就以人类的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看着千疮百孔的寝室,华阳无奈地耸耸肩:真是无妄之灾啊,如果被罗环看到的话,一定会暴跳吧?他手腕一动,那只银色的笔出现在他手中,写下一个大大的“原”字,最后一笔刚刚写完,银色的字就散作万千银线,射入墙壁和地板,然后,仿佛时空倒流,碎裂在地的地板纷纷从地面上飞了回去,以它们碎裂前的姿态回归,重新回复到毫无瑕疵的原始状态。
“呀,很强大的言灵法术嘛。”冰站在他身边抱着胳膊啧啧了几声。
华阳只是挠挠面颊,软软地笑了笑,“雕虫小技而已,和刚刚的大哥是不能比的啦。”
无形的精灵上上下下打量了他片刻,最后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便偃旗息鼓,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华阳耸肩,拽着门外的罗环离开,房间里就只留下叶想和沐玄。
叶想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从因紧张造成的昏迷里苏醒过来,叶想觉得太阳穴附近有一种酸麻的感觉,片刻之前的紧绷感还无法从身体中退去,她略微转动了一下身体,安静地等待。
当知觉完全回到身体内部时,她忽然觉得身边有一个什么东西正依偎着自己。
伸手摸了摸,她发现那是一个人。
手指沿着面部的轮廓滑了下去。触手所及的,是有些熟悉的线条。
啊……是沐玄。
她曾为他擦过头发和面颊,还记得他脸庞的轮廊和触感。
叶想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让沐玄在自己怀里靠得更舒服一些,努力回忆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空气里有淡淡的药物的味道、淡淡的鲜血味道和水的香气。
白皙纤细的手指缓缓地、轻轻地抚摸身边的人,感觉到熟悉的肌肤触感和着水香,随着自己的动作而温暖起来。
碰到沐玄的后背,发现他没有盖上被子,叶想困难地想在不碰到沐玄的情况下移动身体,把身上的被子尽可能覆盖在他身上。
不小心碰到他的胸口,觉得触手所及一片冰冷的凉滑,还带着微微的腥气,大概是鲜血吧……这么想着,把昏迷前的一切都想明白了的叶想轻轻地、小心地用指尖滑过少年的身体,试图确认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不断碰触到鲜血,叶想在心里苦笑,然后以拥抱一朵云彩般轻柔的力量把他抱进怀里。
就在把沐玄抱入怀中的一瞬间,冰冷的感觉立刻冻结了她——她觉得自己像是拥抱了一个冰块似的!
——那是完全没有温度,会让人觉得在拥抱一具尸体似的身体。
稍微瑟缩了一下,叶想还是抱紧了身边的人,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叶想觉得怀里的身体开始逐渐温暖起来的时候,沐玄的手腕绕到了她的脖子上,温暖的呼吸喷到了她铺散开的漆黑长发上。
“……你一直抱着我吧?”沐玄其实很早就醒过来了,但是他没有做声,只是任凭叶想拥抱着他,享受着人体的温暖。
温柔的少女啊,即使是现在这个样子,也还是会一直拥抱着他。
温柔地,像是在抱着什么宝物一样。
两人靠得极近,叶想体内属于玄武的气息一点一点地流进沐玄的身体里,而伤口也因为大量地流入玄武之气而愈合得更快。并且,非常温暖。
自从他出生以来,就没有被任何人拥抱过,会拥抱他的人只有冰,但是冰是精灵,没有形体,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没有温度。
所以,他觉得现在叶想的体温,温暖得让他想要叹息。
那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温暖,仿佛可以把他心中最冷酷的角落一点一点融化掉一般。
沉默了片刻,叶想感觉自己被少年反手抱住了,她小心地把身体蜷缩起来,额头抵在了少年的颈窝,“……因为、因为……我觉得如果不抱紧你,你就会破碎似的……你身上那么多的伤……”
她的声音非常小,带了点儿软软的天真味道。
“啊……是吗?”沐玄挪动了一下身体,让她在自己怀里靠得更加舒服,“叶想,你在哭。”他忽然开口,十分笃定,闭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手指抚摸上她的面颊,触手所及,非常干燥,“怎么没有眼泪?”他也学她,小小声地问,声音里也就带了点儿天真的味道。
“……哭不出来的,在三年前发生事故的时候,我的眼睛就彻底毁了,为了安装接驳神经,我连泪腺都被摘除了,再也不能哭泣了。”
“可是我知道你正在哭啊……所以我今天才来的……”他非常孩子气地说道,又把她抱紧了一点儿。
“来安慰我?”
“不……我只是想看你哭泣的样子。”沐玄轻笑,低低的声音在带着水气的空气里震动着。
叶想再度沉默,而少年却满足地叹了口气,然后开口:“你真温暖……”
“那是因为你失血过多的缘故。”
“可是我平常也经常觉得很冷很冷很冷啊。”沐玄轻笑,“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心脏的缘故吧……”
叶想轻轻地把被子拉到了他的下巴下面,在碰到她伸出的手指的瞬间,沐玄出于本能又把她抱紧了一点儿。
少女的心里掠过了混杂着怜悯和温柔的情感。
沐玄啊,她和她的家族都亏负太多的少年。
他的时间自从六年前就停止了,被停止在了手术台上,无影灯下,被取出心脏的瞬间。
沐玄还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孩子呢,一个被过去的噩梦所束缚,被伤痛、寒冷、孤独和仇恨所束缚的孩子。
她不能也无法说出让少年放弃憎恨的话,因为她也是那个同被他憎恨,被他报复的对象中的一员。
所以,她现在唯一企求的,就只有让沐玄所有的憎恨都集中在她身上了。不要再伤害别人,不要再伤害自己,把所有的恨都发泄在她的身上吧。然后,总会有一天,少年可以从束缚着他的那些东西中解放,学会温柔,学会自由,学会怎样获得幸福。
而现在,面对这样在她面前毫无防备地展现孩子气的沐玄,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紧紧地拥抱住他,不让他觉得寒冷——
沐玄抱着靠在他胸口的少女,感觉胸口的伤口因为被微微压迫而产生了些微的刺痛,但是他还是愿意拥抱着她,然后看着在自己的怀抱中的她的容颜。
在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见面开始,沐玄就觉得叶想很美丽,现在这么近而仔细地看了,也依然觉得她非常的美丽。
美丽得就像是圣堂壁画上的天使一般。
毁灭她的念头在心里逐渐地淡薄了,因为自己开始贪恋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想要拥有她的念头却强烈了起来,想要把这个可以给他温暖,天使一样的少女留在自己的身边,想把她关进水晶的笼子里,只对他笑,只给他温暖,只让他一个人看见。
他这么想着,微微挪动了一下身躯,“叶想,你真的想补偿我吗?”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叶想睁开了那对什么都看不到的翡翠色眼睛,笔直地望向他的方向。
“那我要你待在我身边。”他这么说,带着孩子气的霸道和固执,“我要你成为我一个人的。”沐玄很认真地说,黑色的眼睛看着叶想那双因为他的提议而蓦然睁大的翡翠色眼睛,觉得异常有趣似的,他低低笑了起来,从嘴唇里倾泄而出的微弱笑声震动着叶想的耳膜。
叶想不清楚为什么沐玄会提出这个提议,她习惯性地侧头,试图从空气中的波动中感觉出什么。
过了片刻,她合上眼睛——不论动机是什么……她知道,沐玄是认真的,非常非常认真的。
他希望和她在一起吗?叶想在心里笑了起来。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没用的人,小时候有心脏病,总是让她的母亲难过担心,大了,却又过于单纯善良,没半点经商的天分,到了十多岁还不能分担母亲肩头的担子,现在连眼睛都看不到,也不能走路,没有一点基本的生存能力,说到底,她能为母亲和沐玄做的,也不过是这点事情罢了……
如果她一个人可以让沐玄满意的话,如果她一个人就可以平息他的憎恨,如果她一个人就可以偿还沐玄被活生生取出心脏的痛苦的话,如果她一个人就可以让他觉得幸福的话——胸腔里属于沐玄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叶想无声地笑了出来。
提出愿望的,是她的天使啊。
烙印在记忆最深处,承诺永远保护她,甚至被她占据了他的生命,让她得以存活下来的天使啊……
叶想笑得温和而带着忧伤的味道,她纤细娇嫩的指头抚上了沐玄那头漆黑的长发,“如果,你答应我,一切的一切都终结在我身上的话,那么,我愿意。但是,请你不要再去憎恨别的任何人。”
沉默了很久,沐玄点头,“……好。”
“那么,从现在开始,叶想是属于沐玄的了。”
回应他的是沐玄一个烙印在她额头,亲昵温柔的吻,然后下一秒,她感觉沐玄撑起了身体,黑发少年叫着自己守护精灵的名字:“冰!”
然后一个女声响了起来,“做什么?”
“带我们走。”叶想听到沐玄的话,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闭上眼睛——
这一天,叶氏集团唯一继承人,叶想失踪。
她留了一封信给罗环,罗环看完之后,立刻把信烧成了灰烬。
“哎呀……怎么最后还是成了八点档里相恨相爱相携私奔的桥段啊……”沉默片刻,罗环笑眯眯地点评了一句,然后就绝口不再提关于叶想的事情了。
华阳从来不会多问她什么,这次亦然。
而叶苏眉知道这个消息,是在四个小时之后,叶家的情报网还告诉她,与自己的女儿一起失踪的,还有沐玄。
“……大人,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叶苏眉美丽华贵的脸上神情勉强维持着镇静,唯一泄露她情绪的,就是手里被她揉成一团的手绢。
葛叶陷在维多利亚风的皮质长椅里,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盯着窗户外虚无的一点。
看他不说话,叶夫人也勉强压抑下不安,坐在他对面,只是按在右手手腕上的左手有些神经质地颤抖。
“……现在应该没有问题。”过了半晌,青年才慢慢地说道,说完这句,他又陷入了长长的思考之中。
“但是,但是距离下一个满月,只剩下一个星期了啊!”
“沐玄不会杀她的。”
葛叶淡淡地说,然后他撑起了修长的身体,“不过有些事情你需要准备一下,叶夫人。”
“啊,什么?”
“关于令媛的移植手术。啊,也说不定,根本不需要您来准备。”葛叶慢慢地说道,然后轻轻招手,一片黑暗遮蔽而来,将他修长的身影隐藏在了黑暗之后,“叶夫人,不必担心,我记着和您的约定,从不曾忘记,秩序的契约是绝对的,承诺给你的部分,我会做到。”
话音落下,黑暗散去,灯火辉煌的客厅中不见了金发青年的身影。
咬咬牙,叶苏眉把一切都赌在了对金发青年的信任上,转身离开。
于是,在叶家的情报运作下,叶想的失踪成了一个秘密。因为平常她就是个存在感薄弱的孩子,而且因为身体缘故,叶苏眉一直对她采取严密的保护,所以这件事不仅外界不知道,就连在叶家服务的人和叶氏的亲眷都不知道。
叶想失踪的第三天,罗环又做了已经很久不做的那个梦。
依旧是那条幽暗而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的走廊。
依旧是布满诡异图案和字迹的墙壁。
依旧是那扇在走廊尽头,会自己慢慢滑开的门。
但是这一次,却有什么微妙地改变了。
在梦境的主人推开那扇门的刹那,不再是金黄色的创世一般丰沛的光涌了出来。
就仿佛电影中总是被剪掉的经典镜头被放映了出来一般,她推门,走进了那个房间。
门里跟走廊一样黑暗,四周有微弱的红光闪烁。
和走廊墙壁上篆刻的神秘图案一样诡秘的字迹在墙上隐约浮动,渗出一层薄红的颜色,妖异地闪动着,在隐约的红光里,罗环眨眨眼,仰头,她看到了黑暗中隐隐约约有一架巨大的、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仪器。
以这架仪器为忠心,密密麻麻蛛网似的电缆向四下铺展而开,无数仪表控制仪器不停闪烁,在一片诡异的暗红里带起缕缕幽蓝色的光彩。
闭了一下眼睛,适应一下光线,罗环发现仪器的中部呈现出朦胧的半透明,有一个娇小的少女被禁锢在那里。
远远的,罗环看不清少女的脸,只能看到她一头直垂脚底,白金一般奢华美丽的长发,接着,她听到了一段对话,似乎有人站在仪器前面和仪器中的那个少女说话。
不,是她自己——也就是这个梦境的主人在和仪器里的少女说话。
梦境主人的声音是柔和的,那是属于青年的声音,而仪器里的少女的回应,则是一种直接振荡脑部的音频。
两个人使用的似乎是非常古老的语言,导致的结果就是:每一个字罗环都听得清清楚楚,却一句都听不明白。
她只能感觉到两个人的语气越来越尖锐——似乎是一场争执。
就在这瞬间,她忽然从梦境里被弹开了!
罗环以为是自己被梦境的主人发现,被赶了出来,但是在意识漂浮稳定之后,却发现不是这回事。
她虽然被弹出了梦的主人的意识,却依旧停留在了这个梦境中。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漂浮着,她看着梦境中除了她之外的两个人。
梦境的主人似乎是一名身形修长的青年,在看到那道身影的瞬间,有个声音告诉罗环:一定要看清楚那个青年是谁,这非常重要!
她睁大眼睛,努力看去,在即将看清的一瞬间,一种微妙的震动传了过来。
开始的时候还是非常微弱,然而仅仅几秒钟,仿佛酝酿完成,整个空间开始剧烈地震动!
不仅仅是墙壁和地面,还包括了这个空间本身,仿佛被巨人的拳头敲打一般,狂暴地震动着。
地面波浪一样地剧烈抖动,墙壁开始崩塌断裂,仪器发了狂似的闪光,蓝色的红色的白色的光闪耀成一片,在剧烈的闪光和轰鸣里,她看到青年修长清瘦的身影,以非常优雅的姿态向着少女的方向弯腰行礼。
那是仿佛舞蹈一般优雅的姿态,却又从每一个细微之处渗出无以伦比的重视。
在青年身后,仪器和墙壁的碎片悲鸣着掉落,犹如世界末日——
青年起身,向前方伸出了手,仪器里坠落的少女落入了他的怀中。
那一瞬间,罗环不期然地想到了《圣经》里描述露西法堕落的场景。
基督教的圣人约翰敬畏恐惧地描述:那位从天上堕落的晨星之子,他化为巨大的赤色巨龙,尾巴拖拉著天上星辰的三分之一,摔在地上,让天空暗淡,群星战栗——
少女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落入了青年的怀中。
在她的双手接触到少年的瞬间,那一头奢华的白金色长发刹那间褪了颜色,像有生命一样蜿蜒缠绕上了青年的四肢,青年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下一秒,一团无比耀眼灿烂的光辉在两人之间爆炸开来!
于是,一切又回到了她惯常做的那个梦,创世一般丰沛的金黄色光芒流泻了出来,然后,就在如此丰美的光线里,一切画面都在席卷而来的光的海洋里迅速消失,神圣而威严的声音回荡在罗环耳边——罗环很清楚,这个梦到这里即将结束了。
极度灿烂的光之后,有黑暗笼罩下来。
然后,那个声音说:
“我们因此而生。”
“我们也因此而亡。”
罗环知道,到这里为止,这个梦应该结束了,但是不知为何,今次她却没能及时离开梦境,只感觉到熔岩一样高温的光芒席卷而来,几乎要把她烧化!
糟糕!
她立刻想要逃,哪知后面的光焰缠卷上来,一刹那,罗环感觉到了自己的一头长发被烧着的感觉——
死定了!
千钧一发,一个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说:“抓住我!”
她根本来不及细想,立刻顺着声音的方向一跳,有人用力地拉住她的手臂,下一秒,那充满强大毁灭力量的梦境在身后渐渐远去,背部靠上一具属于男性的胸膛,她狠狠地长出了一口气。
熟悉的气息让她更加放松了一些,“啊……华阳,这次又全靠你了啊……”
她想要拍拍同伴表示感谢,却在转身的瞬间愣住了。
站在身后的是一个青年,金发金眼,神情冷冽——不是华阳那只死狐狸,而是到现在为止仍然敌友不分的葛叶。
葛叶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像是被蜇到一样跳开,薄唇开启,只说了一句话:“我和华阳真的那么像吗?”
“……”你们一点儿都不像,谢谢。
罗环本能地对面前有着刀锋一般凛冽美貌的青年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她匆匆地点头致谢,然后话也不说地就想立刻走人。
葛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刚才的梦里,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干吗要告诉你?”
无礼的回答却没能让葛叶有丝毫动容,他抓住罗环的手,指尖抚摸过她的左眼,然后挑高了一边眉毛,“哦,看来果然是看到了什么。”
罗环也火了,她盯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麻烦放开我好不好?我们还没熟到能动手动脚的地步吧?”
“你是唯一一个,能看到那个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葛叶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似的,兀自安静地说道,声音里有一种冷酷锐利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华阳为什么这么珍惜你的原因吧?”
觉得对方的说法非常刺耳,罗环猛地把自己的手拽了出来,她愤怒地抬头,对着葛叶大吼:“不要以为自己是那种什么都可以拿来衡量交换的人,就认为别人也一样!”
“别人也……一样?”葛叶思考了片刻,“你说的别人是华阳?”
看到罗环坚定地点头之后,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
那是发现了可笑到让人忍俊不禁之事的笑容。
他慢慢松开了手,“……我想,华阳听到这句话,他也会笑得和我一样开心的。”
金发青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梦的世界,在一片广阔无垠的漆黑之中,罗环呆呆地站了半天,才发狂一样拔腿就跑,逃离这个噩梦的世界。
她从梦境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三点了,头顶上方的冷光闹钟发出规律的滴答滴答声,她猛地坐起,蜷在她腿弯处睡觉的银毛狐狸因为她过大的动作“咻”的一声滑落到床下,睁开一双睡眼惺忪的红色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半夜不睡觉,不知道在抽什么风的罗环。
发现她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瞌睡的华阳看了她一眼,决定不理她,爬上去继续睡。
然后下一秒,它娇小的身子就被拥入了少女的怀中。
差点被勒死的狐狸无奈地猛翻白眼:小姐你力道能不能放轻点?我快被你勒成狐狸皮了啊啊——
虽然心里腹诽着,华阳还是察觉到了罗环身上渗出来的不安的味道,它侧侧毛茸茸的头,伸爪,拍了拍她鼻子,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她想把梦中遇到的事情和他说,问问他葛叶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忿起来:凭什么那家伙说什么她就要信什么?就因为一个不知是敌是友、连说话都没超过十句的人随便一句话,就去质问华阳,也太搞笑了吧?
不问!偏不问!绝对不问!
她任性地把银毛狐狸当抱枕,用力拥紧。
狐狸叹气,粉嘟嘟的爪子又安慰一般按上罗环的鼻尖,它侧头,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到底怎么了?又做了那个走廊的梦了?”
“嗯……”罗环应了一声,有些犹豫地掉转视线,看向它,“……呐……”
“嗯?”
“华阳?”
“嗯,我在。”
“你知道我常做的这个梦的含义吗?”她还是问了。
虽然不是葛叶所说的方向,她却还是问了。
话出口的瞬间,她非常强烈地厌恶自己。
刺探、怀疑、动摇。
明明那是全身心信赖的同伴,比自己更重要的搭档,形影不离的重要存在,她却还是会不安,会被负面情绪驱使着,说出如此让她自我厌恶的话。
这样的她,又有什么值得让人珍惜的呢?
华阳愣了一下,随即,银色的狐狸坦然答道:“是的,我知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告诉你。”
银色的狐狸用非常温柔的语气说:“环环,难道有什么你真正想知道的,我不曾告诉你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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