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谁是懦夫

“对，对不起！我错了，爸，爸爸……”

        吕汜远跪在地上道歉，头发和衣服上沾满了黄土，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咕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叫你对不起！！”

        吕富生仰头将剩下的最后一点啤酒一饮而尽，然后随手扔到一边。

        “别，别打我了，呜呜呜……”

        吕汜远条件反射般地捂住头部，消瘦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棍子呢？棍子呢！扔到哪儿了……哦~~在这里。”

        吕富生环顾许久才找到自己的目标——一根手臂般粗细的木棍，这是他特意为教育吕汜远而准备的棍子。

        他走到墙角一把抄起那根棍子，看都不看便朝求饶的吕汜远身上打了过去。

        啪！

        “啊！——”

        啪！啪！

        “哈哈哈！——”

        木棍仿佛荆棘一般撕裂空气劈打在吕汜远身上，几棍下去，吕汜远感觉身体像是块胡拼乱凑的积木，随时就要崩塌。

        “再打下去，我可能就会死了吧……死了也挺好的，就像一张破纸，一片树叶，风一吹就没了，没有人会在意。”

        这样想着，吕汜远慢慢放开保护头部的双手，他看过电视知道如果脑袋被打中的话，一定会死的。

        “影洁姐会伤心吗……”

        吕汜远脑中想起了那个人，那个始终会对自己微笑的人……他不想看到她伤心。

        “不！影洁姐！救命啊！——”

        “妈了个巴子！喊什么喊！老子让你喊！”

        咔嚓！

        木棍断成了两节，与此同时，门口也传来什么人猛烈的敲击声。

        ……

        吕汜远从黑暗中惊醒，他听到门外的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吕汜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居然是现实世界的大人模样，奇怪？自己不是被博士送回小时候了吗，难道之前自己一直在做梦？

        抱着疑问，他走到门外，轻轻推开门，看到了那个回忆中的屋子。

        屋内所有的一切与那时别无二致——随意乱丢的啤酒瓶，贴满过时海报的墙壁，唯一还能看的雕花纱窗，黄昏透过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色和苍黑色的混合物，落到墙角的一堆杂物上，那里有一根手臂粗的棍子。

        同样的，还有一个蜷缩在方桌下，小声啜泣的“吕汜远”，只不过现在视角换成了第三人称。

        吕汜远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他慢慢走到方桌下，拨开地上的一些酒瓶，盘腿坐了下来。

        “呜，呜呜……”

        方桌下的小汜远没有抬起头，只是在不停地抽泣。

        “你受了很多苦吧，我都知道的。”

        “……！”

        小汜远抬起头，他惊讶地发现面前的人长得和自己那么相像，简直就像放大版的自己。

        “从我的记忆里，你已经知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吧。”

        小汜远点点头。

        “那么就请相信我，相信自己，好吗？未来一定可以改变的，我正是为此而来。”

        “你，能救回影洁姐吗……”

        小汜远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一定会的，决不食言。”

        吕汜远笑着朝方桌下面伸出大手，在等待一会儿后，里面的人将自己的小手递了过去。

        ……

        时间回到现在，吕汜远睁开眼睛。

        “唔嗯！……”

        身体像是被电流穿过一样，猛然间一阵酥麻，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吕汜远惊喜的发现自己能重新控制身体了，原先的不协调感一扫而光。

        “棍子呢？棍子呢！扔到哪儿了……”

        吕富生仍然在找他的棍子，吕汜远知道他把棍子放哪了，同时接下来是自己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吕汜远从地上爬起，一个箭步冲到摆放棍子的那个墙角，将棍子拿起来。

        “看这边，是想要这个吗？！混蛋！”

        “你，你你你他妈的叫老子什么？！”

        吕富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多了。

        “我说混——蛋玩意儿！！以前的我不懂，现在的我才总算明白，你他妈的就是一个懦夫！一个彻头彻尾的只敢欺负家人和小孩的社会垃圾！你说，为什么世上会有你这种人存在？简直就是在浪费空气！”

        “你！你！——你你你！……小，小兔崽子，我，我我今个儿不把你打死，我，我，就就就不是你爹！”

        被那个曾经只会躲在小方桌下抽泣的吕汜远这么一通大骂后，吕富生深藏于心底的那股懦弱感钻了出来，瞬间便没了一大半气势。

        “哈，早他妈的不是了，还用得着你说……”

        吕汜远被他的一番言论给逗笑了，自己早就在内心将它们从父母的名单给裁掉了，顺便用旺火烧的一干二净，连点渣滓都找不到。

        “妈了个，不想被打死，就把棍子给我！”

        “给你？你咋不说，让我自己打死自己呢？还省的你动手了。”

        吕汜远一边说，一边挪动到屋内唯一的一扇窗户底下。

        “你想干啥！”

        吕富生发现了吕汜远的意图，赶忙猛冲过来。

        “哈哈，跟条狗似的去捡吧！”

        吕汜远转身推开窗户，像投标枪一样，将棍子顺着护栏的空隙掷了出去。吕汜远知道窗户后头是一堆草地，想要过去，必须要从屋子后头穿过那堆杂物才行，如果他真的去捡的话，那么时间足够自己逃走了。

        “妈的！没有了棍子，你以为老子就打不了你了吗！”

        吕富生最后决定依仗自己身为大人的体格优势，将吕汜远按在地上狠揍一顿，找回自己作为父亲的尊严。

        他攥紧拳头，手指关节按得噼啪作响，即便脚步晃晃悠悠，但看上去气势十足。

        “你过来啊？打得到我再说话，快点啊，再不过来，我就跑了。”

        吕汜远露出戏谑的表情，甚至伸出食指，勾引他过来。

        “你他妈的！”

        吕富生火冒三丈，怒吼着冲了过去。

        吕汜远正等着他过来，他瞬间扑向桌子，推倒了上面堆放的酒瓶，挡在吕富生过来的路线上。

        果不其然，吕富生一个不注意，脚踩到一只空酒瓶，瞬间便大叫着滑倒，身体重重的栽到地上，看样子一时半会是起不来。

        “疼，疼死我了，你他妈的……快，快点扶我起来……”

        吕富生还在喋喋不休，吕汜远可不会理会他。

        吕汜远远远地绕过仰躺在地的吕富生，走到了墙角的电话机前，他拿起了电话。

        “你拿电话干，干啥，你个小兔崽子会，会用吗……”

        吕富生看到吕汜远拿起电话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他最害怕的事。

        “你觉得面对一个家暴，嗜酒，还可能有点上瘾的家伙，警察会对这个人做什么呢？”

        “你，你你从哪知道的？！……”

        “呵呵——”

        说完，吕汜远按下三次数字，全然不顾身后吕富生的破口大骂。

        几秒后电话拨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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