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温栖棠心说你好像根本没理解我的意思。

        她还想说点什么，江宿衍在一旁出声催促：“走了。”

        一出校门，江宿衍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还挺招人喜欢。”

        “当然了。”温栖棠点头，夸自己夸得毫不脸红，：“毕竟我是个美女。”

        “比不过我。”江宿衍说。

        温栖棠在垃圾桶旁停了停，问他：“这个情书……怎么办？”

        江宿衍盯着那个信封，脑子里浮现出姜浩说“你总会喜欢我的”时理所当然的神情，心里泛上一点烦躁。

        他莫名其妙地，非常希望温栖棠把这封信扔掉。

        江宿衍揣着点说不清楚的恶意开口：“扔了呗。”

        温栖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情书放进了书包：“算了。直接扔掉有点太伤人了，不太好不太好。”

        江宿衍心里那点烦躁更盛：“你还挺珍惜啊？”

        他语气夹枪带棒的，温栖棠觉得莫名其妙，也烦了，干脆阴阳怪气回去：“对啊。”

        话刚落音，两人都不再开口，硬生生沉默了一路。

        直到温栖棠洗完澡开始写作业。她对着数学题，苦思冥想十分钟无果。

        温栖棠沉默了。

        她心情复杂地点开和江宿衍的微信聊天窗，发过去一条消息。

        ——宝！

        赌气呢，是很幼稚的！多没意思！温栖棠放下丢掉的面子，安慰自己。

        那边隔了两分钟才回过来一个“？”。

        同一时刻，温栖棠家对门。

        江宿衍的烦躁情绪在回家三十分钟后到达了顶峰。他烦得想把手机摔了，手举到一半想起来这个手机的价格。

        他把手机放了下来。比起没有手机的生活，他还是比较喜欢继续烦躁。

        江宿衍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他点开和温栖棠的对话框，输了一大堆不好意思对不起的文字，却又在最后一刻全部删掉。

        ……做人呢，丢什么都不能丢面子！

        抱着这个想法，江宿衍退出聊天框，有一搭没一搭地玩手机。然而刷了不到一分钟的朋友圈，他又点进了和温栖棠的对话框，然后又退出对话框刷朋友圈，不到一分钟又点进对话框。

        在他不知道第几次点进对话框并且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时，聊天界面上方终于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中”，江宿衍的焦灼立刻被紧张取代。

        ——宝！

        江宿衍一愣。

        那边紧接着继续发过来消息。

        ——[图片]

        ——这道题怎么做！

        江宿衍沉默地抽了抽嘴角，觉得刚刚坐立不安的自己确实是个神经病。

        翌日早晨。

        温栖棠一开门就看见了背对着她正在关门的江宿衍。他书包侧袋浅，转身的动作稍微猛了一点，塞在侧袋里的水杯就被甩飞了。江宿衍的手扭成一个怪异的姿势想在空中拦截住水杯，然而失败了，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随着拦截水杯的动作，江宿衍的衣服也被带动，口袋里的硬币撒了一地。

        他转头，没想到温栖棠就在背后。

        目睹了全过程的温栖棠在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几秒后，发出了狂笑。

        江宿衍想绷住嘴角，但没忍住，又开始狂笑。

        温栖棠发现每次和江宿衍待在一起，她都会变得很弱智，比如现在这样的时刻——因为一些小细节莫名其妙地狂笑。

        两人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温栖棠顺着气儿：“林皎说她晚上请我们吃饭。”

        “哦，”江宿衍想了想，“她今天不上学？”

        “没呢，她们那个学校跟这儿合并了。”温栖棠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她以后得来城南上学，她妈妈房子都租好了。”

        江宿衍从七岁开始就和温栖棠住对门，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这段对门情缘甚至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如果说江宿衍和她是发小，那林皎和她大概只能说是半个发小。她和林皎五年级才认识，关系不咸不淡了两年，初中才混熟。

        那时温栖棠处于一个“看起来乖得很但其实野得很”的状态，而林皎，城北二中知名社会姐——初二的某一天，林皎撞见温栖棠躲在器材室抽烟。

        林皎一脸震撼地看着她：“我操？你抽烟？”

        温栖棠慌了一瞬，表面却装得若无其事，轻描淡写道：“有事？”顿了顿，她又问：“你……来一根吗？”

        一根廉价的香烟是她们友谊的开始。

        熟了以后，两人一拍即合，虽然后来上了不同的高中，关系却一直没断。

        两人踩着点到了教室。温栖棠刚一坐下，舒遥就猛地转头和她咬耳朵：“姜浩跟你表白了啊？！啊？！不是吧？！”

        “……嗯，烦死了。”温栖棠提起来就头疼，给舒遥讲了姜浩表白全过程，“他怎么那么自信啊，我真不懂了，我拒绝得不够狠吗。”

        “他怎么想的啊？”舒遥听笑了，忽然想到了什么，敛了笑，“你小心一点啊，李依伊喜欢姜浩好久了，她混社会的，我怕她搞你。”

        温栖棠下意识地往李依伊的方向看了一眼。李依伊竟然也在看她，见她望过去，李依伊翻了个白眼。

        温栖棠虽慢热，和其他人关系大多淡淡，但也都不差。跟李依伊那群女生，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她收回视线，叹了口气：“没事。”

        舒遥换了话题：“晚上出去吃饭吧我们，湖滨广场新开了个烤肉店，我想去试试。”

        “啊……我朋友约我和江宿衍了，你介意跟他们一起吃吗。”温栖棠委婉拒绝，“那个朋友你不认识，职高的。”

        可惜她忘了舒遥的自来熟——舒遥根本不拒绝，反而更高兴：“没关系啊没关系！你朋友是不是很漂亮！我想和美女认识！”

        温栖棠问了林皎，林皎也不大介意，于是四个人约了六点在烤肉店见面。

        江宿衍和温栖棠去得晚，到的时候舒遥和林皎已经聊上了。她俩都外向，温栖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两个花了五分钟就已经聊得热火朝天相见恨晚。

        服务员上齐了菜，江宿衍看着那盘虾：“吃虾吗？”

        “不好吧，”她说，“舒遥误会我俩了怎么办。”

        “那就误会呗，你介意？”

        “不介意，”一听江宿衍的回答，温栖棠立刻改口，肉麻道：“你自己说的啊，剥吧。”

        其实温栖棠是个很懒的人。

        她不讨厌吃虾，但她不喜欢剥虾，嫌麻烦。吃水果也是，她不讨厌吃苹果，但是她不喜欢削皮。小时候是蒋艳给她剥，后来长大点了懂事了，就和蒋艳说她不喜欢吃虾吃水果。反正也不是特别喜欢非吃不可，不吃也就不吃了。

        对不熟的人，温栖棠干脆也用这个这个说法搪塞过去。但林皎和江宿衍不一样，太熟了，所以他们知道她不吃这些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懒。

        温栖棠从来没跟他们提过要求，但他们知道她懒之后，每次一起吃饭就会主动帮她剥，一直到现在。

        舒遥看着江宿衍剥完虾放到温栖棠碗里，好奇道：“哎，你们两个真的好熟啊，江宿衍你竟然还给棠棠剥虾诶。”

        “你不懂了吧，”温栖棠往嘴里塞了个虾，说话含糊不清，“这是儿子对爸爸的爱。”

        江宿衍阴森森地笑了一声，摘了一次性手套，捏住了温栖棠的脖子：“行啊，让你体会一下我的爱。”

        温栖棠怕痒，下意识地缩脖子，跟尖叫鸡似的叫唤：“啊！谋杀亲父啦！救命啊！”

        江宿衍笑了，松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温栖棠的脑袋：“滚啊，吃你的虾去吧不孝儿。”

        “所以你们俩到底为什么这么熟啊？”舒遥好奇地问。

        “你别理他俩，”林皎解释，“他俩七岁就认识了。”

        “哇……青梅竹马啊。”舒遥感叹。

        “是啊，”林皎想到往事，笑了起来，“我跟你说，江宿衍初中的时候特别可爱，超级小一只还有婴儿肥。”

        “然后他那个时候贼怂，不敢找男生玩，每天和温栖棠玩，后来我和温栖棠熟了就变成我们三个一起玩，然后我们班男生就笑他每天混女生堆里。”

        “他当时表情就变了，我们班男生特别防备地盯着他以为他要打人，没想到啊，他嘴一瘪直接哭了！你知道吗他一边哭还一边骂脏话。”

        江宿衍：“……”

        “往事不必再提。”江宿衍神色变幻莫测。

        舒遥看着他的脸狂笑。

        “是啊，我还有初中他的照片呢。”温栖棠插话，语气慈祥，“现在江宿衍比我都高一大截了……哎……好欣慰啊！有种我的好大儿长大了的感觉……”

        话刚落音，温栖棠又被捏住了命运的后勃颈。

        “我的意思是说，有种看着小帅哥长成大帅哥的感觉。”温栖棠识趣地改口。

        一顿饭吃完，舒遥家住得近，打了招呼先走。剩下三个人沿着湖散步消食。

        “你那个朋友，舒遥，挺牛啊，”林皎说，“城北的八卦，我都不知道这么多，她一个城南的居然都知道。”

        “她一直这样，”温栖棠笑笑，“八卦通。”

        “那你提醒她一下，让她小心点，别跟所有人都说。”林皎想了想，“八卦好玩儿，传人八卦被混社会的听见就不好玩儿了。”

        “哦，好，”温栖棠开玩笑说，“你不混了啊？”

        “早不混了，没意思，每天吵架撕逼打打杀杀动不动就堵人，一群神经病。”林皎瞪了她一眼，“我本来就不混社会，我就是比较爱玩儿……然后那群神经病就自动把我归类成社会姐了……”

        “看，”一直保持沉默的江宿衍忽然出声，把手机怼到了林皎面前，“美不美！”

        屏幕上是一张林皎的照片，是她初中非主流时期拍的，全包眼线大直径美瞳。林皎不忍直视，伸手抢他手机：“滚啊。”

        江宿衍边笑边威胁：“来啊！互掀黑历史啊！”

        “行了！我以后不翻你黑历史了！”林皎无语，“快删了！”

        最后两人互删了对方的黑历史照片，林皎可惜得连连叹气。

        散完一圈步，林皎低着头回消息。不久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三人面前。

        车门开了，一个男生从车里下来。

        高，还穿着校服，眉眼精致，带着点不耐烦，下了车就盯着林皎不说话。

        温栖棠看出点不寻常来，有点兴奋，小声问林皎：“谁啊？”

        林皎笑笑，转了转眼珠：“一个来接我的……小学弟。”

        “得了吧你……”温栖棠差点笑出声，声音却压得更低，“成了和我说你的爱情故事啊，拜拜。”

        林皎摆摆手，跟着男生走了。

        “哎，”温栖棠戳了戳江宿衍，“那个男生蛮帅的诶，林皎眼光不错不错。”

        “还行吧，”江宿衍斜了她一眼，“不过没我帅。”

        温栖棠：“是，你最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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