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动员

“死人了，云村死了好多的人。”

　　“大夫，救救我娘子，刚才还好好的，回去没多久就吐了。”

　　“救救我爹，他烧了一夜。”

　　“我弟弟走不了，求求你们帮帮我......”

　　这跑过来的人，比早晨跑走还多一倍，甚至连乞丐流民都争前恐后地挤着。

　　昨天夜里来了两千多号人，其中三四百人已染上疫症，也就是说还有一半的人因着不信任，以及乞丐不敢出现而没来雨村寻求治疗。

　　风华原本想着先把夜里的病患安顿好，白天再去每个村落和破庙劝说来人们来隔离，可一早就出了村民逃跑的事情，她心中又恼又无奈。

　　药方尚未配出来，村民不信任；人手不够，她亦无法强制执行。

　　就在这无奈之际，人们又跑回来了，还是一窝蜂的、哭爹喊娘的，到底什么情况？

　　“跟我去挡住，没病的引去东面开阔之处，染疫排这两队，重症的走西边通道，孙医官确认是重症后再放行。”风华当机立断下令。

　　幸好刚才人不多的时候，她为了避免昨夜那种乱哄哄、低效率的情况，将排队通道和各病区做了改善。

　　尽管如此，一开始还是混乱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将人们引导到各自该待的地方。

　　维持好秩序，大家又继续埋头照顾病人，风华忙中不忘观察，有一半的人都出现了染疫的症状，且重症的病人多了起来，死亡的人数也直线上升。

　　“你们为何慌慌张张地跑回来？”风华问一个轻症病人。

　　“云村，我们云村，一夜之间死了一半人。”病人双手哆嗦地接过药碗，一脸恐慌道。

　　“云村本是死人最少的，因为他们最敬畏神明，可昨夜不知谁触犯了神明......太可怕了。”旁边的人接上。

　　“什么神明？定是昨夜你们云村的人还不肯来医治，错过了时间。”

　　“你们不是也没治好？”

　　风华默不作声，也没有禁止人们的议论和争吵，从中挑选自己想要的信息。

　　“姐姐，我们龙王庙好多人动不了，你们能去救他们吗？”一个脸黑黑的孩子接过药碗时，小声地请求。

　　“龙王庙在哪？”风华下意识问道，转而才发现这小孩居然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便打量了一番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你替我保密，我也替你保密。”

　　她发现了，这也是个女孩子。

　　“我答应你，龙王庙在云村东面。”小姑娘赶紧回答。

　　风华扫了一圈，千和带着五人救治重症之人，十人照顾轻症病人，五人煎药，剩余的人维持秩序和处理突发情况，每个人都是超负荷干活，没一个人能抽身。

　　“都走不开啊。”她喃喃道。

　　“我姑婆还在那，庙里的人快死光了，我可以带你过去。”小姑娘终于忍不住落泪。

　　这么一说，风华才意识到这确实是个问题，能走到这里的人，要么就是轻症，要么就有家人。不止龙王庙，每个村落必定都遗留了走不动的人。

　　“让我进去照顾我女儿吧，她才两岁，只有我能听得懂她说什么。”轻症病坊入口处传来了一阵哭啼声。

　　风华有了主意。

　　那些未染病的人不愿意回家，聚集在一起，还得派两人去维持秩序，太浪费人力了。

　　且大部分的父母都愿意进病坊照顾孩子，轻症区的工作就是送药、喂药，他们应该能胜任。这样就匀一些医者去治重病之人，千和才能安心配药试药。

　　这是一场关乎郊北村生死存亡的战疫，在没有援手的情况下，人人参与进来，才能挣得最大的生机。

　　风华冲小女孩说了声谢谢，便去找千和商量。

　　王千和正愁眉苦脸，因为连二连三的试药都失败了。现场乱糟糟的，不到半刻就死一个人，他静不下心来。

　　一听到风华的主意，他频频点头，“幸好有你这个女将军在筹谋，我只会治治病，都忘记想这些事。”

　　风华立即来到了东面人群聚集地，要求众人安静，按村落站好。很快，人群站成了七堆，六个村落堆外加一个乞丐流民堆。

　　她深谙时间就是生命，并不打算花时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发表长篇大论来动员大家，而是直接发布任务。

　　“有爹娘妻儿亲人在病坊的，愿意进去照顾病人的，站到这儿。我先声明，进了病坊就有更大的概率被感染，还得多照顾几个其他病人。”

　　“我不怕，我要去照顾我姑娘。”

　　“我要去照顾我爹爹。”

　　风华在自动请缨的人上百人中，去除那些体弱有疾、年龄过大过小的人，选出了六十人去了轻症区，平摊下来每个人需要照顾三十多个病患。

　　然后，她走到乞丐流民群前，“里头有多少个庙？”

　　“九个。”

　　“还有别的栖身地方吗？”

　　“有四个。”

　　回答问题的都是同一个人，风华心中有了计较，直接令道：“你带这儿领身强力壮的人，去这十二处搜查，将走不动的人抬过来。”

　　随后又望向其余的乞丐流民，“我承诺给你们，日后为你们提供一份生计，免你们颠沛流离。”

　　听到这句话，一群早就对生活死心的人，顿时躁动了起来。。

　　接着，她用相同的方式快速选出了每个村的领头，令他们回自己的村落抬走不动的人。

　　自然也有不配合、怕死不肯回村的人，风华根据每个人的情况，提供了别的活，比如清理现场、煮水清洁、搬运食材、煮饭煮菜、掩埋尸体等等。

　　也是真有什么都不愿意做的，风华一是亮出银鞭，二是威胁染病不治，直接杜绝了好吃懒做的人。

　　午时，风华快速盘点了一番，村中还余不到五千人，病人与非病人各占一半。病人当中，轻症有一千六百人，重症有七百人，且染疫的人数仍在不断上升。

　　也就说，村里已经死了两千人了。

　　现在，王千和得以带领三个医官安心试药，可医官还是太少了。

　　小柒，你会来吗？

　　“死人了，又死人了！”

　　“爹爹吐白沫了！”

　　“他们也吐了！”

　　一阵阵惊慌的声音在未染病的人群中响起。

　　王千和与风华冲了过去，只见云村里的几十号人，以及乞丐群中百来号人，齐刷刷地吐着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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