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人形肉垫

贺国锋很郁闷。

虽然半截身子入土是事实，可是这话是由萧然口中说出的，这可太刺耳了。

半晌，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放不下。”

他对贺斯言的偏见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吗？

萧然冷笑，眼神都是冷冽的：“贺国锋，你为什么放不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只不过是在给你自己的失败找一个借口罢了。”

贺斯言出生后不久，贺氏集团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一度差点撑不过来，几十年的基业差点毁于一旦。

贺国锋当时几乎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没有办法，寄希望于迷信。

他找了个传说中很灵的算命的，那个算命的说贺斯言是个煞星，会给贺家带来诸多不详，他才知道不顺都是哪里来的。

因为潜意识里不愿意将问题归咎于自己，现在有了宣泄的地方，贺国锋一股脑地将所有的不顺全都加诸到了贺斯言身上。

这也是萧然认为他不可理喻的地方。即便后来贺氏集团成功度过了危机，但是他和萧然的感情却受到了很大影响。

“贺国锋，一把年纪的人了，承认自己当初的错误没什么的。”萧然又道，“斯言那孩子多有能力你不是看不见。要是当初不是你针对，那孩子好好在贺家长大，说不定贺氏集团比现在发展得还要好得多。”

简而言之，她觉得贺国锋毁掉了一个贺氏集团的未来。

和个问题贺国锋不是没有想过，见到贺斯言的盛银投资蒸蒸日常，他想，要是他把才华用在贺氏集团上，现在贺氏集团是什么高度。

但是他又很快制止了自己的想法，他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问题。

“那可不一定。”贺国锋小声嘟囔，“逆境出人才，他现在的本事，说不定都是我逼的。要是他从小在贺家顺风顺水，说不定早就养废了。”

萧然冷笑一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真是不可理喻。”

她起身要走。

贺国锋一把拽住了她：“你去哪里？”

“回家！”萧然冷眼睨着他，“我现在一见到你就烦，知道吗？你当初怎么看斯言，我现在就怎么看你，冥顽不灵的老东西！比茅坑里的石头都硬！”

萧然狠狠甩开贺国锋，去玄关换鞋穿衣。

贺如海和袁秋月立刻过来劝，萧然依然不为所动，执意要走。

“子轶，送我！”

沈子轶立刻跑过去，房门被萧然摔得震天响。

袁秋月看向贺国锋，见他直挺挺地靠在沙发上，瘪着嘴，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怜兮兮的。

贺如梅剥了个橙子，扫了一眼贺国锋，摇头：“爸，我妈什么脾气您不是不知道，您真是存心惹她生气。”

贺国锋的脸瞬间拉得老长：“怎么，你也觉得我有毛病？”

贺如梅将“可不是嘛”四个字和橙子一并咽了下去，拉着长音：“没，有毛病的是我们，您比什么都好。”

贺国锋冷哼一声，也没了看晚会的兴致，起身上楼了。

烦死了，好好的大过年的非得说那些，就不能过几天再说吗？

到底是谁惹谁生气啊！

萧然从别墅出去，在路上看见了正在玩烟火棒的贺斯言和苏蕴。

沈子轶立刻停了车，脑袋探了出去：“我也要玩！”

然后他转头看着后座上的萧然：“祖母……”

萧然笑了笑，温和道：“去吧。”

沈子轶欢天喜地地下了车。

烟火棒是挺好玩，狗粮也挺好吃。沈子轶得知原来他表哥就是用烟火棒告白成功的。

而且今天还是人家俩在一起的纪念日。

怪不得一吃完饭就没影了，人家过纪念日来了。

沈子轶将刚才在客厅里萧然和贺国锋说的话给贺斯言讲了一遍，贺斯言神情淡淡，不以为意。

“你是没见着外公的表情，真的怂。”沈子轶忍不住哈哈大笑，“外婆说他要么你们两个都拥有，要么你们两个都失去，给我笑死了。”

苏蕴也忍不住笑，她可以想象到萧然说那句话时的表情和贺国锋的反应。

烟火棒玩完，贺斯言带着苏蕴一起上了萧然的车。

四个人就这么离开了贺家大宅，仿佛今天真的只是过来吃个饭的，根本没把贺家大宅当家。

大年初一早上没见到苏蕴的贺国锋深切意识到了萧然说的那句“失去一个忘年交”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上午，贺斯言还是带着苏蕴来了贺家大宅，美名曰挣压岁钱。

袁秋月和贺如梅也都不吝啬，给了苏蕴很大的红包。

贺国锋自然也拿了出来，还让苏蕴给他画一幅画。

苏蕴画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指指点点，这里要棵树，这里要只鸟，苏蕴也都按照他的要求画了，贺国锋美滋滋，高兴极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贺斯言来找苏蕴，贺国锋如临大敌，表情不善地看着他：“干嘛干嘛？你又要带苏丫头走？”

记不清这是多久了，贺国锋竟然主动和贺斯言说话了。

虽然语气不是那么和善，但是恶意也没那么大。

贺斯言的手扶在门把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蕴：“我只是叫她下楼吃饭。”

苏蕴站起身：“好的。”

走出去几步，才发现贺国锋没跟上来，苏蕴又回去，见贺国锋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前。

“贺爷爷，要吃饭了，您怎么不动？”

贺国锋撇了撇嘴，颇为阴阳怪气：“哦，是吗？人家没叫我啊。”

苏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多亏萧然没在，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骂他。

她招了招手，像是哄小孩：“我来邀请您，走，我们下去吃饭。”

贺国锋这才出来。

从贺斯言跟前经过的时候，他看了贺斯言一眼，鼻腔内发生一声不满的冷哼。

苏蕴拉着贺斯言的手，在他手心挠了挠，笑道：“你怎么刚才没叫贺爷爷啊。”

贺斯言面不改色：“我要是叫了，这顿饭他都不会吃了，我没必要倒人家胃口。”

前边支愣着耳朵听两人说话的贺国锋瞬间转过身，用拐杖直接朝着贺斯言点来：“你放屁！”

见他的拐杖过来，贺斯言以为他是要打自己，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贺国锋本来就是突然转身没有站稳，现在被这么一甩，竟然直直朝着后边仰到过去。

下边还有老长一截楼梯，这要是摔下去可了不得。

贺国锋惊慌无比，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客厅内的贺如梅尖叫一声立刻朝着这边跑，可是她离得远，根本来不及。

贺斯言直接扑了过去，抱住了贺国锋。可是台阶狭窄，站也站不住，他和贺国锋一起，沿着楼梯摔了下去。

只是幸好两个人不是滚下去的，是贺斯言整个人垫在贺国锋身后，滑下去的。

贺国锋在贺斯言身上，只是感受到一些震荡，无甚疼痛，被他压在身下的贺斯言就惨了。

他面色发白冷汗淋漓，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几乎连动都动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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