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岁月忽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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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的难受，甚至整个人开始抽泣，到最后连话都说不清楚。可是错本来就在她自己，当初是她没有搞清楚事情就和他在一起的，是她说过自己不会后悔的。

        人总是贪心的。

        得到了钱想要爱，得到了爱嫌没钱。

        永远都不知道满足。

        李曦然撩开被子下了床，赤着脚走到她的身前。

        他的嘴唇那么苍白，好像随便一推他就会倒下去。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他的手摸上她的脸，她在板凳上仰起头，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是很让我难过。”说完她的手重新抚上他的鼻梁。

        “断了是吗？”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过，但殷斯时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容貌是很在意的，在意到脸上长个痘都会心情郁闷很久，更别说是那么好看的鼻梁断掉了。

        只不过爱是伟大的，能让他承受一切。

        他的嘴角带着淤青，不在意的摇摇头。

        “没关系，医生帮我接好了。”

        她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抱他的腰，他没有躲开，于是她也顺势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还是熟悉的香水味道。

        她什么都没有问，在他重新上床的时候，蜷缩在了他的身边。病床很小，但是足够容纳两个高中生。他把被子盖到她的身上，手轻轻放到她的腰上拦住她不让掉下去。在外面待了半夜的殷斯时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他的胸口暖乎乎的，她能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隔着单薄的病号服，振动进她的耳朵里。

        半梦半醒间她看见李曦然拨了拨自己眼前凌乱的发丝，她以为他会亲自己，可是他没有，只是搂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她把自己的双手伸出去，环住他的腰。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在她的梦里，何茜茜和余野结婚了，白色的婚纱铺满了整个会场，她看到何茜茜脸上的笑，嘴角的酒窝，还有余野帅气的脸。可她的身边没有李曦然，她急忙的拽着周围的人询问，所有人都摇头说。

        你病了吧？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李曦然？

        醒来后她看见了李曦然憔悴的脸。

        太阳照进病房里，空气里却仍然是冷的。

        她的手摸了摸他的耳垂，想到了那个梦里自己内心空荡荡的感觉，现在梦醒了，那种感觉却仍然没有消失。

        顿顿的，横在心头。

        “她来找你了对不对？”

        李曦然擦掉她的眼泪，把她搂在怀里，这次殷斯时推开了。

        她挣扎着下了床，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

        “她没有来找我，你不要瞎想。”李曦然揭开被子过来抱她，她一退再退，直到退到病房门口。

        门锁着，她没地方退了。

        李曦然走过来把她重新抱到床上，欺身压了上去。

        “你听着，她没有来找我。我也没有去找她，这次我挨打只是因为她打电话的时候摁错了。还有，不要总是怀疑我。”

        他烦躁的摸了一把头发。

        “我和你在一起了，就不会和她怎么样。你相信我。”

        殷斯时偏过头去，一滴泪顺着脸颊流进床单里，她的两只手被李曦然死死拽着，挣脱不开来，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于是她咬紧了嘴唇不说话，李曦然看她实在不想说，只好放开她。

        她起身后站着整理衣服，李曦然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跪在床上没动，直到她整理好校服，戴好校牌，他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拽着她的衣领把她重新扔到了床上。

        “你哪次信过我，殷斯时，我跟你说的话哪句你认真听过？”

        她的脖子被衣领勒的难受，她费劲的拍打抓着自己衣领的那只手，新鲜的空气一点也呼吸不进去，直到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眼前发黑的时候，李曦然停了手。

        “既然我的爱这么让你没有安全感的话，你不必勉强自己。”

        殷斯时翻身起来就往外跑，出门的时候她还听见了他砸东西的声音，她刚整理好的衣服变得凌乱不堪，跑出医院门口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蹲在树下干咳了起来。

        她回到学校上课的时候脖子里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掉，江雨桐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创可贴出来，粘在了她的脖子上。整整一天她都无精打采的，趴着睡着的时候梦里都是李曦然冷漠的脸。

        她只好勉强自己醒过来认真听课，脑子和太阳穴疼的厉害。

        晚饭她随便吃了点面包片和矿泉水，她吃完收拾东西的时候教室里来了位不速之客，李念予竟然跑到文科楼来找她了。

        她应该早就知道殷斯时，不然教室里当时有三四个女生，李念予怎么会径直走向她的位置。

        李念予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没有为难她，只是说晚自习结束后在校外见，她想和殷斯时聊点事情。

        她走后江雨桐就进来了。

        晚上放学她出门的时候江雨桐和何茜茜寸步不离的在她身后跟着，她见到李念予的时候她们两个就在不远处靠着路灯聊天。

        李念予朝她后面看了一眼，笑了笑。

        殷斯时太熟悉那种笑了。

        “殷斯时。”李念予扬起漂亮的脸，在昏黄色灯光下从头到尾将她审视了一番，看完后她掏出手机，翻了一分钟的东西。

        翻完后她将手机递到殷斯时的手里，殷斯时一张张划过去，上面大多是两个人的合照，从幼稚到成熟，日期从2006年9月3日开始，到2010年1月21日结束，两千多张照片，她一张张翻看完了。

        她数了一下，她和李曦然也是9月3日在一起的，所以那天，如果他们还在一起的话，就是第四年。

        他们的矛盾是2010年5月份开始的，到现在，总共七个月的时间。

        殷斯时看完后将手机还给她，她的手机上挂了一串粉红色的玻璃吊坠，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叮当作响，像店里卖的风铃的声音。

        那串粉红色的风铃她喜欢了很久，都没有买回家。

        因为很贵。

        一串就要四十五块钱。

        清脆悦耳。

        李念予装好手机，低下头看了眼地上的影子。

        殷斯时的眼前模糊都是泪水，李念予掏出包里的纸巾递给她擦眼泪。在她猜不透李念予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女孩子还是不要爱的太卑微的好，你和他在一起的初衷是让自己幸福，可是你问问自己，喜欢他，除了让你自卑以外，你还得到了什么？”

        “他从小情感寡淡，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他的爱。”说完她用手挑起殷斯时的下巴，伸出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最后一滴泪。

        “要仰望星空，不要一直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影子是黑色的，可星星和夜空是有颜色的，你要扬起脸，才会变得美丽。”

        殷斯时觉得自己所有的自信和自尊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她以为李念予会想办法逼迫她离开李曦然，可是她甚至都不屑于这样做，她知晓这世上所有的爱，都是为自己而来的。

        殷斯时突然觉得自己卑鄙可耻，其实到最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是她自己。

        她看着李念予白到发光的脸和高高扎起的马尾，还有她身上漂亮的校服，鬼使神差的说了声“谢谢。”

        不止李念予，连她自己都怔住了。

        而后，她又补充道“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李念予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

        “你喜欢的永远都是很好的人，要永远相信爱和希望。”

        说完她往旁边停了很久的黑色车上走。

        “你喜欢虞美人吗？”

        她冲着上车前的李念予喊。

        原本动作的人停下来，轻微的点了点头。

        殷斯时蹲在路灯下慢慢抱紧自己的身子，她看到自己的影子也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蜷缩住不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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