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以卵击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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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国与大朔国边境,在西川国领土以内,与一月海遥遥相望之处,便是西川国大军军营所在地。
世人皆知,西川族人,凡是四肢健全者,便没有不善武、不杀敌的。即便是女子,只要身骑烈马,手持长枪,在战场之上亦可谓“巾帼不让须眉”,杀敌之时,即便是血溅当场,也绝不眨眼。所谓“西川女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闻名古今。
此时已过了深夜,大漠与天空相接之处,那一抹刺眼的光正从天边而来。自皓月当空,到朝阳千里,西川大军彻夜未眠。
“进去。”
帘帐一掀,喻和瀛恍惚之间,只觉身后一只大掌,伴着一条腿的力气,将他直直地踹进了那营帐之中。浑身的刀剑伤,这时正疼得叫他连睁眼的气力也耗得一干二净。喻和瀛本想撑起身子,却发现双手被扣在身后,正用一根细麻绳紧紧地捆着,挣脱不得。
“公主,臣等已将喻和瀛俘获,请您处置。”
公主?
喻和瀛这时才想起,此次率领西川国大军应战大朔军队的所谓“大将军”,正是西川不施粉黛、不喜装扮,只爱日日守在军营苦读兵书的那个大公主——申屠央央。
这位“央央公主”,那可不是寻常人。她年纪轻轻,可周身的军功是丝毫不输于同岁的大朔国三皇子喻和瀛。
外界对她多有赞赏,可喻和瀛却不以为然。即便他人的称赞再多,在喻和瀛眼中,女子之所以是女子,便是天生要醉心于胭脂水粉、沉迷于珠光宝翠,凡事皆是要依仗着男人的。西川蛮夷,恐便是这般弱不禁风,通族之中,举国上下,竟连打得过这位女子的男人都少有,这样不堪一击的荒漠小国,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实在是悲矣、悲矣!
正想着,只听得那押送喻和瀛前来的将领掀了帘帐退下,营帐之中一时鸦雀无声。耳边传来申屠央央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愈来愈近。喻和瀛不自觉攥紧了被背在身后的双手,上齿紧紧扣住下唇,喘着粗气。
“这不是咱们邻居大朔国的三皇子——定王殿下喻和瀛吗?那可实在是抱歉了,本公主手下的人没那个眼力见,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把定王殿下给抓来了。”
申屠央央笑得傲慢,言语之中更是充满了不屑。那所谓“战功赫赫、百战百胜”的定王喻和瀛,如今在她面前,不过是个战俘而已。
喻和瀛冷笑一声,撑着满身还在流血的伤口,抬起头,却只用余光看着申屠央央,讽道:“就凭你们,也配直呼本王名讳?蛮夷小国!”
这话不仅没将申屠央央激怒,反而叫她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来。片刻,却又似变了个人一般,抬脚将喻和瀛踹倒在地,更是一脚踩在他的腰际,碾动着他那被划破的伤口。
“听你这语气,还挺厉害的嘛。”待听够了喻和瀛吃痛的叫声,申屠央央又是一脚,叫那喻和瀛在地上直打了三个滚儿。“让本公主好好想想,若是用一个三皇子,去和你们大朔皇帝换一座极近荒漠的小城,本公主觉得,倒算不上不过分吧?……啧,太亏了。本公主眼前的这位三皇子,可是骁勇善战、立下赫赫战功的定王喻和瀛,若是只换得一月海这么个破地方,咱们西川也太亏了,怎么着,也得把这大漠里的所有绿洲城都归进我们西川才对。”
“你做梦!”喻和瀛浑身伤口皆如撕裂一般,可还是咬紧牙关,狠狠道。“想拿本王做人质换城池,胜之不武,白白拿来的东西,也只有你们这般不要脸之人才能做得出来,我呸!”
“本公主不要脸?难不成今夜不是你们的军队偷袭在先?”这句话一出口,便将申屠央央彻底激怒。“大漠的规矩,若是要打,便要真刀真枪,面对着面,好好地打。而你们堂堂大朔国,却搞这深夜偷袭的勾当,害得我们一军营的将士死伤惨重!若是战场之上,你我两国交战,本公主输了,本公主自然是没有半分怨言。但如今你们先行动手,还叫你这位堂堂定王殿下落在了本公主的手里——你自己说,你们大朔国是不是个窝囊废?”
“我呸!”喻和瀛朝着身旁的沙地,活生生地吐出一口鲜血来。“遍野小国,也配说规矩?我们大朔还没亡,哪里轮得到你们立规矩!士可杀,不可辱,你不如直接杀了本王,提本王的人头去,叫喻和潋那个废物和白昭渊那个老不死和你好好打一架,反正今日,本王绝不会心甘情愿做你们的人质的!”
“好。好!”申屠央央咬着牙关,两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就连方才的傲慢,此时也已被盛怒所占据。“士可杀不可辱,那本公主,今日就叫你好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来人,把喻和瀛给本公主拖下去,吊在军营之前,派人好好看着,别叫他死了!本公主倒要看看,你们大朔国,什么时候来向本公主求和!”
屋内侍卫领了命正要拖着喻和瀛下去,却见一位士兵闯了进来,神色极其慌张,道:“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大朔国……大朔国的喻和潋,带着一众军队,已经杀到大朔与西川边境了!”
营帐之中,几个侍卫登时有些不知所措,军营外更是一片嘈杂,喧闹声不断。申屠央央勾唇一笑,道:“传我军令,大军准备就绪,在军营之内随时准备出征迎战。另外,叫阿木达将军过来,陪本公主去一趟边境,不带刀不带枪,只是会一会他们,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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