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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催命人(二)


太平城,千禧宫,井底。

第二天,为防止地道塌陷,在田吏司郎中令风未言的安排下,从皇木厂运来的数百根木头桩子已将整个八卦回魂道支撑了起来,田吏司员外郎马丁宁已小心翼翼地将炸药放好,随着田吏司主事牛稻谷将引线点燃,随着井中传出“轰隆”一声巨响,大地震动,就连上书房内的老皇帝曹铁也以为是天公不作美,太平城地震了。

铁面千户崔命恭敬道:“多谢三位大人!”

风未言也施礼道:“崔大人客气了!为大人办事,即是为圣上办事!”

只见那尘烟还未消散,崔命便已迫不及待地上前去查看,方知这地道中的六门门后皆是用巨石垒成的,实际上只有一个出口,

已经四天过去了,转眼已到了第五天,教崔命如何能不着急?可昨天,他从田吏司出来后,闲来无事,便去了陈漠学习的万象学宫寻找些蛛丝马迹,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这陈漠平日里最喜欢待的便是这大禽宫。崔命走进了大禽宫,才知道这大禽宫里的好多珍禽异兽都是陈漠培育出来的,便从御兽坊强行牵出了那只由陈漠配种,并一手养大的西域獒狼——小明。

只是这西域獒狼甚是难训,才刚出笼子,便已咬伤七、八个人了,崔命心里也犯嘀咕:这西域獒狼究竟是如何被陈漠这小子给弄出来的?狗不像狗,狼不像狼,可既有狗的嗅觉,也有狼的凶狠。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为防止西域獒狼反扑乱咬,崔命便想了个办法,连夜做了绑腿,里面是棉花,外面是竹子,行动起来却是极为方便。为防止沾水,众人在刚下井时并没有将绑腿绑上,而是统一放在了一个木箱中,待出发查看密道前,才将绑腿绑上,要不是崔命说这西域獒狼认主,大家也就犯不着这么麻烦了。

只不过崔命总算是没有骗人,这才刚进密道,西域獒狼便发挥了作用。西域獒狼的嗅觉极其灵敏,似乎闻见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所以,一开始是人牵着狼走,现在则是狼牵着人走。

众人穿过了密道,来到了西郊小凉山,却见那西域獒狼已疲惫万分,说什么也不肯向前走一步了。无法,崔命便唤众人原地休息,并派出斥候前去周围查看。

半个时辰后,斥候来报,说这山上驻扎着黑鸽帮的分舵,崔命便来了兴趣,但细想之下,还是觉得应该相信这头由陈漠亲自养大的西域獒狼。

这头唤作小明的西域獒狼只吃带血的生牛肉,如今已吃了个七、八分饱,力气也已经恢复了,嗅着气味,众人找到了陈漠和谷飞花曾经休息过的地方,随后,小明便带着众人往京郊南山的方向奔去。

可这会儿,崔命好像已经笃定这两人必定在南山落脚了,便不再急促着往前走,而是领着众人在官道旁找了家客栈坐下,写了封信,放了只鸽子回去后,便在客栈中养精蓄锐。

要是直接从小凉山去往南山,还得走上两天两夜,可崔命是立过军令状的,自然是没这功夫一步一步走过去的,于是便放飞鸽,传书回荡寇门。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数百骑飞奔而来,将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杀意扑面而来,让人紧张得喘不过气。客栈伙计哪里见过这场面?还以为是来屠村的,酒钱都没敢要,便跑回村里了。

崔命嘴角一歪,冷哼道:“这伙计甚是有趣,可我崔命什么时候欠过别人银子?”说罢,直接放了一锭银子摆在桌上,将拴西域獒狼的绳索解下,准备策马扬鞭赶往南山。

可那西域獒狼似乎通人性,知道了他们这是去杀陈漠的,说什么也不肯走了,打了个哈欠,坐在地上,用脚擦了擦脑袋。

有时候,这畜生要比人聪明,还有的时候,人还不如畜生。

气急败坏的崔命这时候真想一刀砍下这颗西域獒狼的狗头。可临走时,他可答应过万象学宫的任大祭酒,怎么去的,便怎么回。毕竟放眼整个大鸢朝,这西域獒狼可就这么一只,这要是一刀下去,气是消了,可自己算是彻底把任大祭酒给得罪了,这任大祭酒不过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自是不足为虑,可自打星魂老人和房老太师死后,这任大祭酒身后站着的可就是整个大鸢朝的士子啊!崔命这一刀要是砍下去,可算是把这群士子们都给得罪光了,要知道这秀才杀人,可从来都是刀不沾血的!

没有办法,这西域獒狼甚是强大!刚把刀抽了一半的崔命想了想后果,又将刀塞了回去。可就在此时,这头名叫小明的西域獒狼却不乐意了,一跃而起,张嘴一口咬在了崔命的手上,要不是今日崔命穿了身甲胄,还不得被小明撕下一块肉来?

崔命急忙嚷道:“快,把这畜生关起来!”

来了五个人,一人抓了一处,总算是将小明给制服了。

手下人说道:“大人,一条狗而已,杀了便是!”

崔命惊慌道:“杀不得,杀不得,整个大鸢朝的士子们可都看着呢,这可不是一般的狗啊,这是宝贝,整个大鸢朝可就这么一只,要是少了一条毛,咱们这日子啊,可算是过到头了!”

崔命话音刚落,便随众人一起低头,看了看一地的毛,哀叹道:“你们这些人哪,这下手也不知道轻些?”

五个手下将小明放回了笼子,也一起着急道:“大人,这可怎么办?”

崔命心生一计,摇头道:“唉,还能怎么办?点了!谁要是把这事情说出去,本千户就跟他拼命!”

手下问道:“都点了?”

崔命肯定道:“对,都点了!”

手下答应道:“好咧!”

谁知那五人下手甚是果断,几个火把一扔,便把整个客栈都给点着了。

崔命冷不丁回头望去,看着这漫天的火光,心想道:这五个宝货该不会是吴情和冷雪专门安插过来坑我的吧?

见那五人回来禀告道事情办完了,崔命不由自主地又是低头,又是摇头,又是哀声长叹了三次,随后,狠下心来,又袖中掏出了一锭比刚才更大些的金元宝,摆在了那锭银子的旁边。

崔命骑上了马,带上了小明,觉得有些晦气,便命那五人回城了。

崔命霸气道:“走着,京郊南山,见了谷飞花和陈漠二人,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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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城外,京郊南山。

官道好走,山路却不好走,尤其是这南山之下,已开出了万亩良田,闲暇的民夫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周围随处可见民夫开垦出来的菜园子,前几日刚种下的菜,已长出了新苗,细小又白嫩的根须顽强地插在了土里,向上长出的两片小叶舒展这嫩绿的身姿,这,便是南山的田间,是一片希望的田野!

行至南山下,已即将入夜,崔命等人大老远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嗅上一嗅,连说了三声好臭!可若是来了几个风流倜傥的士子,此时则会说上一句:是那大粪飘香!有首《捣练子令》可形容当时情景:

马已累,人已疲,

众人纷纷直捂鼻。

宝马受惊人落马,

一收一放两脚泥。

一旁的百户下马将崔命扶起,关心道:“大人,没事吧?”

“无妨,只是这马受惊了而已!”随后,崔命又说道:“大家先在此处休息片刻,一会儿我们连夜搜山,这陈漠和谷飞花二人必定躲在此处。”

。。。

。。。

可就是刚才山下的一声马鸣,引起了谷飞花和高泊的警觉。

见高泊放下了柴火,陈漠问道:“高泊,怎么了?”

高泊答道:“山下可能来人了”

谷飞花补充道:“来的人还不少,少说得有数百人!”

高泊说道:“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赶紧走吧!这区区几百人总不至于把所有的路都给堵住!”

陈漠说道:“依我看,打扮打扮,直接走下山去便是!”

谷飞花问道:“可这些人毕竟是来抓我们的啊!又岂能放过我们?”

陈漠笑道:“你看看你们自己,可还认得出来谁是谷飞花,谁是高泊?”

二人互相看了看,哈哈大笑,忙碌了一天,自然是灰头土脸,可陈漠毕竟是重点排查的对象,对方又岂能被他这么容易蒙混过关?

高泊问道:“我俩会武功,便是再来十万人,也能轻松躲过去,可是你呢?”

陈漠答道:“上回谷姐姐帮我做了件衣服,我说像是和尚穿的,便没要,这回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高泊再问道:“可你这头发?”

陈漠满不在乎地说道:“保命要紧,头发便留在此处好了!”

高泊拿起了飞刀晃了又晃,不知该从何处下手,谷飞花看在眼里,说道:“还是我来吧!”

不一会儿,饭还没做好,一个南山上的小和尚便已新鲜出炉。

谷飞花弄了点土,又掺了一点锅灰和泥土修饰了一下子,还真有几分出门远游的苦行僧的样子。

这洞内正好有一串朱雀门留下的檀木珠子,谷飞花便要陈漠拿上。

陈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甚是满意,对着谷飞花笑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为何如此心灵手巧?”

谷飞花摸了摸陈漠的脑袋,自然也是满意的,说道:“真有你的!”

三人当即商量好,由陈漠独自下山,高泊和谷飞花暗中尾随,若是陈漠有事,再出来拼命。

吃过了饭,陈漠就下山了。

。。。

。。。

崔命等人暂歇,拴好了马,便放小明出来,小明这回出来可是兴奋了,一出笼,便朝山上跑去。

“我就说这西域獒狼此乃国之一宝,认主,通灵性,看,这陈漠和谷飞花二人果然在此!”见手下并无动静,崔命瞪大了双眼,环顾四周,早已不见小明的踪影,着急道:“还愣着干什么?这宝贝丢了,我等都要没命!”

每当这时候,总有几个爱说大实话的人会站出来,这不,一士卒说道:“可是,大人,这狗可是你放的啊!”

一百户怒道:“废什么话!还不快给千户大人找狗去,哦,不对,是国宝!没听见吗?这国宝要是丢了,咱们都得陪葬!”

就这样,数百人开始漫山遍野地找小明。

一士卒抱怨道:“这黑灯瞎火的,上哪儿找去?”

另一士卒也抱怨道:“可不是嘛!我堂堂荡寇门,威名震动天下,如今却在这荒山上找一条狗!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啊,我孙三刀的面子怕是要被人踩在地上摩擦冒烟了!”

只是说者本是无心,听者却是有意,那百户上来就是一刀鞘拍在那士卒的屁股上,嚷道:“孙山,瞎说什么大实话,没完了是吧?这话要是被千户大人听到了,我看明年的今天,就要成为你的忌日了!”

那孙山自然是对着百户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赔不是。

崔命上来咳嗽了两声,喃喃道:“我听到了!怎么着吧?还不能让人说实话了?本千户不妨也来告诉你们一句实话,要是这陈漠和谷飞花没找到,就死我崔命一人,可这狗要是丢了,咱们可通通都要没命!”

这不,众人算是听懂了崔命的意思,更加卖力地去找狗了,有好几拨人就这样和陈漠错过。

。。。

。。。

见一小光头路过,一士卒感慨道:“诶,我看刚才这小光头有点儿像陈漠啊!”

另一士卒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嚷道:“别废话了,找狗要紧,你没听千户大人说吗?这狗要是丢了,咱们可都得没命!”

于是,这二人便匆匆向前,继续寻狗去了。

。。。

。。。

一小和尚跟自己擦肩而过,一士卒对着孙山问道:“诶,孙大哥,你说,这小和尚会不会就是陈漠啊?”

孙山是个老实人,自然懂得那士卒的意思,一刀拍在那士卒的屁股上,嚷道:“你怕是想拿赏钱想疯了吧?我可听说这陈漠乃定北王曹锋之子,从小便是锦衣玉食的,身边又岂能没个侍卫?再说了,这么多人都在找狗呢,你怕是嫌命长?”

那士卒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恍然大悟道:“对哦,还是保命要紧!”

陈漠头也没回地继续朝山下走去,心中嘿嘿一笑,这回算是又躲过了一截。

。。。

。。。

眼见那小沙弥马上就要下山了,一百户说道:“大人,这刚才路过的那个小沙弥不会就是陈漠吧?”

崔命本就失意,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大惊道:“什么?陈漠?你可莫要诓我!”心想道:这狗丢了还能再解释,这陈漠要是就这么错过去了,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啊!

随后,崔命立马转过身去,嚷道:“小沙弥,给我站住!”

这时,陈漠心中一惊,眼见前面有棵大树,便佯装没听见,走到了树影下。

崔命怒起,嚷道:“小沙弥,你再不停下来,这小命可就要丢在这里了!”

陈漠知道完蛋了,只好转过了身,双手合十,低头逢迎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施主,生活是如此美好,你却为何如此暴躁?若是贫僧一死能够消除施主心中业障,那么贫僧甘愿一死!”

崔命一听,心中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便不小心给说了出来,停顿了片刻,一拍大腿,又问道:“小沙弥,你来这南山所为何故啊?”

陈漠继续细声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出家之人自为渡己而来,渡人而去。施主生平好杀戮,手上冤魂无数,所以至今仍未婚配,只不过,若是强行娶妻,恐也难有子嗣!贫僧不才,略通望气之术,今日见施主的脸上有一股黑气萦绕,料想施主不出三日之内,必逢血光之灾!”

崔命心想道:这小沙弥甚是厉害,才见了我一眼,便将我这生平猜了个八、九分,该是个得道之人!

身旁的百户说道:“大人,还是找狗,哦,不,找国宝要紧,这种骗子我见多了,接下来,他就该找你要钱了!”

崔命又岂是个听劝的人,继续问道:“不知这位小师傅可有破解之法?”

陈漠细声道:“阿弥陀佛,你我既然能在此处相逢,必是命中注定,天命不可违也!贫僧不妨将这破解之法告诉你,你可要记好了!”

崔命躬身抱拳道:“烦请小师傅指点迷津!”

陈漠双手合十,合眼道:“西北钟山上,悠然见太平!”

崔命喜上眉梢,拜谢道:“多谢小师傅指点迷津!”

陈漠睁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随后,倒吸一口凉气,悠然下山而去。

可这时,山间却传来了一声犬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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