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进组（二）

李杨又拉着几个人把思路说了说，大家又交换了一下意见，忙完所有的事情就到了晚上了。

        黎昭一出门，就瞧见外头灯都量了，路灯将人的背影拉的很长，只要黎昭稍稍加快脚步，就能踏在苏之行的影子上。微黄的光让影子变得逶迤，并带有光晕，从背影来看，苏之行情绪有些低落。

        她走路时背微微扣着，露出一副颓丧的模样。

        “之行。”黎昭出声，“你怎么自己走？”

        苏之行如实回答，“我家就在这附近，我一般都是走着上下班。”

        黎昭心中了然，他在停车上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辆熟悉的mini，就猜到她可能并没有开公司给配的车。于是沿着路找，终于在路口找到苏之行。

        “我送你吧。”黎昭眯起眼睛，并没有看苏之行，他猜想苏之行会拒绝，可是苏之行却说，“好。”

        负三停车场在九月初显得格外凉爽，夹杂着地下的潮湿气息，一并吹到两人的脸上，吹得苏之行一个激灵。这个时候，黎昭才发现她脸上有泪痕。

        “上车，之行。”他系好安全带，扭头看苏之行，思量片刻，他倾身覆上去，低头找着安全带。苏之行偏头，但是男性的气息已经完全把她包裹，黎昭的唇近在咫尺，这样强烈的沉水香味侵入她的四肢百骸，汗水濡湿她的掌心。

        他的每个五官都长得夺目，所以只有你盯着他的时候，你才会发现，黎昭的眼睛生的很好，甚至比李知的还要好。蝴蝶一般的睫毛开合，上下翩跹，含情目微微眯着，无比认真。但到底是在认真找安全带，还是用眼神认真描摹苏之行的脸，不得而知。

        苏之行错身，黎昭的唇就从她的额头蹭了过去，温软。

        苏之行抬眸，就坠入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沉溺其中。

        “好了么？”

        “还没。”他低下头，呵出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轻轻搔动苏之行的心。苏之行窘迫不已，她伸出手横在两人之间，稍微用力，推开黎昭，“我自己来吧。”她低头，不让自己受黎昭蛊惑。

        黎昭作罢，他摆正身子，发动车，“我等你。”

        “我、我系好了。”苏之行急切道，并使劲儿拽了拽安全带以示自己真的系好了，苏之行面色如常，泛红的耳朵却出卖了她。

        黎昭车很稳，并不像李知的车那边颠簸，要是李知知道她在心里这样编排他，一定会暗自叫屈，mini怎么能和七系相比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大人。

        “黎昭，你为什么要选我呢。”苏之行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黎昭看她，她正歪着头靠着窗户，沿街的灯影映照着侧颜，给她的睫毛镀上了一层虚幻的剪影。

        让她美的有些不真实，“我什么都不会。”

        “因为你足够漂亮。”黎昭想了想，认真回答，“漂亮到当花瓶也赏心悦目。”

        苏之行觉得黎昭大抵是不会哄人开心的，因为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偶尔会露出笑容，笑意却不及眼底。听到这句话，她想腾一下坐起来，却被安全带勒住，硬生生摁了下去。

        像一尾上岸的鱼。

        苏之行：仰卧起坐未遂。

        这简直让人发笑，黎昭忍不住笑出声，声音越来越大，苏之行有些此羞愧地抱住自己的头，把自己地头埋进双膝之间。

        “今天被李导骂了？”黎昭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他目视前方，嘴角微微翘起。苏之行看着他的侧脸，“你怎么知道？”

        黎昭答，“我看你一下场兴致不高，就知道一定是李导骂你了。李知是不是跟你说李导很和善？”

        苏之行回忆了一下刚见李导的时候他和善的样子，和李知跟李杨谈笑风生的时候，点了点头。黎昭笑出声，“那是因为李杨导演，他、他是我母亲的故交，所以对李知和我都很和善，我跟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吧。”

        他虽然征求苏之行的意见，却没有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着以前的事情。

        “我第一次拍戏，是十二岁，大家都只知道我十四岁名声大噪，却不知道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演过许多配角了。我第一次拍戏，我母亲没有带我去，是青如阿姨带我去的，她过去只把我放在那里，李叔也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当时第一场就把我骂哭了。”

        黎昭说话很有故事性，引得人想问，想知道他的故事。

        “我记得当时我也和你一样，演的第一场戏感情冲突就很强烈，要求我一上去，就哭，趴在地上哭，你猜怎么着？”

        他顿了顿，卖了个关子，等着苏之行眨巴着眼看他，好像在说快说。他才笑呵呵道，“我哭不出来，我还笑，我看着那些人趴在地上，觉得实在是太好玩了。前几场大家都进入情绪了，而我还在那里翘着腿玩。李叔上来就骂了我一顿，说我不尊重大家劳动成果。那一会我才开始哭，哭的撕心裂肺，都结束了还在哭，青如阿姨过来抱我，李叔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他还跟我道歉了来着，我妈后来知道了，又骂我一顿，从那之后我简直是有如神助，说哭就哭。”

        苏之行听得入迷，连今天被骂都忘了，听到最后，也跟着黎昭笑了起来。

        “所以，李杨导演其实是一个很严肃很认真的人，他也不止骂过你，现场的都骂过。赵远、赵远也被骂哭过。”黎昭为哄得苏之行开心，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句话。“想不到吧。”

        这句话被轻声说出，却犹如一个糖衣炸弹，在车里炸开，把狭小的空间涂满旖旎的味道。他轻轻吐露出这句话，漫不经心，红晕爬上苏之行的脖颈，蔓延到整张脸上。

        她的脸莹白如玉，却无故透着一丝粉嫩来。

        他踩脚刹车，按照苏之行的指挥，到了李知为苏之行租的住处。

        “上来坐坐？”苏之行邀请。

        黎昭四下看了看，沉吟片刻，欣然应允。一进房间，黎昭才发现李知租的是两室一厅。苏之行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有些不好意思，“我要求的，我自己租房觉得有些不安全，所以每次我都打开两间房的灯。”

        黎昭了然，他抱着手转了转，突然发现这个地方离临天，拍摄地点和苏之行学校都挺近的，他拉开窗帘瞧了瞧，外面正巧能看到最繁华的一条街，熙熙攘攘的人和川流不息的车。

        “我喜欢热闹。”苏之行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旁边。

        黎昭侧目，“热闹好。”

        最后苏之行坚持把黎昭送出门外才回去，并保证一定调整好心态。

        第二天果然高高兴兴出现在片场，昨天苏之行的戏份不重，但今天却是重头戏——男主男二和女主相遇。

        苏之行到时，黎昭已经到位了，苏之行冲他招了招手，黎昭只是颔首回复，马上就继续侧着脸听李杨导演讲戏。赵远在另一边倚着柱子那边抱着剧本看，苏之行瞧着大家都没空，也掏出剧本，等待着李杨过来指导。

        她总觉得剧场的气氛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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