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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欲往战场


  盛棠听不得这话了,  不赞同地晃了晃手指,“诶,将军这说的什么话?行军打仗,  讲的就是一个知己制皮,  方能百战不殆。”

  薛沉静静看着她糊弄这些傻大个。

  盛棠自来熟坐到了那人身边,搂着人家肩膀,看得薛沉几个知道她女身的一阵眼皮跳,“将军只是听从风声,  就断言我是商人,可是会吃大亏的,嗯?”

  最后一字恢复女声,  众人瓜都掉了,  “女……女人?!”

  众人可谓是彻底傻了,  这吕钺钊和薛沉,  认了个什么人做主公啊!

  “不过嘛……”折扇一收拍打在手心,  盛棠招呼小厮给她拿了个干净的杯子,  倒了点酒,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完全不遮掩自己女子的声音,“说商人也没错,不过就是生意做得大了点,  想和齐国朝堂,  强买强卖罢了。”

  盛棠说得轻松,  在场众人却都只有一个感觉:狂妄,  太狂妄了!

  只是盛棠丝毫不觉,  还准备喝酒,  薛沉和柳淮两人终于憋不住了,  “主公!”

  柳淮赶紧过来拿下了酒杯,语气有些像劝小孩儿,温声细语道,“主公,这是烈酒,不若我让人换成果酒?”

  吕钺钊也反应过来这酒烈了,下来道,“主公,这酒我帮你喝,你喝不得!”

  邕州知州指尖在酒杯上缓缓摩挲,见着场面,若有所思。

  其他将军相互看来看去,不知道是个什么发展。

  盛棠起身拿过来,还在笑,“烈酒而已,诸位将军喝得,我就喝不得?又不是没喝过烈酒,”视线在诸位将军那儿逡巡一圈,“诸位,有好酒不当饮,岂非虚度?我敬各位一杯,干!”

  说罢一口饮罢,颇为洒脱豪爽。                        

                            

  “好!”

  “痛快!”

  这些将军都是性情中人,也不管这人是谁了,“来,干!”气氛一下子又热切了起来,柳淮和薛沉互视一眼,这……

  柳淮心理素质都是一等一的,“主公,请上座。”哪儿能让主公一直在下面和一群糙汉混。

  盛棠摆摆手,“不了,这是吕将军主场,我本来就是不请自来,给我在那儿安排个位置,上号酒菜就行了。”盛棠随手指了个空位,是主位的右侧下首。

  柳淮能看出盛棠是真的不在意,也就让人立马去备好。

  一番共同喝酒的感情下来,大家也自然熟络不少,一人忍不住好奇,问了,“这位……小姑娘?你说你不算商人,可你也的确在卖玻璃啊!”其实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在站场杀敌,倒不像京中那群人一般注重女子就得守家,毕竟吕家不少将军夫人,也都是上战场杀过敌的,任谁出来,都会令人敬佩,只可惜,朝廷不做人……

  邕州知府倒是想到了什么,“京中有一唐氏书肆,倒是收拢了不少寒门书生学子的心,放大镜更是博了一些老者的好感。”

  “你不怕我们把消息泄露出去,让你的书肆开不成?”

  诸先不说是吕钺钊薛沉认一个女子做主公令人震惊,还是这玻璃的创始人唐逍,唐氏书肆的掌权人早早就在布局谋反让人诧异,再加上这么个人,还是女子,这是把天下都给骗过去了啊!

  盛棠噗嗤一声笑了,根本不否认她开书肆收拢学子的心思,“诸位可别逗我笑了,诸位都在这儿喝酒了,自然都是盼着和吕将军一起,上阵杀敌,而不是深陷朝堂争斗的,若你们谁真的泄露了,那不是公开撕破脸,自相残杀吗?”                        

                            

  盛棠歪坐在椅子上,不合规矩,却一点也不吊儿郎当,格外张扬道,“诸位,玻璃,可不仅仅是玻璃。”

  盛棠拍拍手,进来两个‘护卫’,手里各抬着一个箱子,小心翼翼地放下。吕钺钊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他赤鹰军里拨给盛棠的那群人里的,盛棠看向吕钺钊,“既然还你,自然得全部还给你。”

  吕钺钊神色奇怪,“这不是给了您……”

  盛棠真心实意,并非假意客气道,“你既然活着,你就是他们最好的指挥者,你才是最了解他们的那个人,他们在你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不过这些天我给他们做了一些加训,晚点你可以问问他们,其余的赤鹰军也可以学学。”

  这趟来也将这一队赤鹰军都带回来了,所以她途中根本不可能出事,再者说,吕钺钊活着,不用信物一样能指挥他们,不如还给他自己训练,自己还得了好感,完美!

  在场其他人却都暗自交换了眼神,眼神颇为复杂,到手的信物和人,都不要,还给吕钺钊的这一番话,更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一时间心绪难平。

  柳淮心下暗叹,怪不得,文常那么早就跟了。且不说是否真心实意地还,能当着众人的面还,就没有再要的道理,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就绝非一般人,至少,靳家那些人,可舍不得……

  两人已经将箱子打开了,拿出里面的望远镜和另一箱的小烟花棒,递给了在场诸位。

  “此物为望远镜,诸位放在眼睛上试试?”盛棠提示,“屋内太近了,诸位可出去远观一番。”

  诸位将军就像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儿,一个个激动得不行,一发现能放大,又听说屋内太近,马上就出门发出哇哇的声音。                        

                            

  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将了,没有谁的军事意识差,立马就得知了此物的大用,再看看手中的小烟花棒,“这又是什么?”

  “一些小玩具,家中若有孩子,可以给孩子玩儿,用打火石点燃即可。”

  一点……这……好看是好看,只是……结合吕钺钊手里的火药,众人哪儿还不明白?尤其是这东西竟然做成了‘玩具’,代表什么?代表不缺!

  吕钺钊趁着人都在外面,坐到了盛棠身边,小声道,“你不掩饰你女子身份?那你还男装?”

  盛棠用筷子给鸡腿剥着肉,拒绝把手弄油,“在外男装行动方便,我可没兴趣让他们误以为我是男子,最后还得巴巴说自己是女子,倒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猜。”

  造反这条路,向来就是她盛棠造反,而不是唐逍,他们认的主公也是盛棠,他们敢认,她为何不敢以女子身行动?

  “那主公什么时候彻底暴露身份?”

  “再看看,薛大人还能抵挡一阵子,安稳发展才是良策。”

  “再说,他们自己赐的婚,自己受着!”盛家和靳家公主有婚约,盛家也并未出声造反,在婚约下,尤其是一片混乱下,他们只能希望海南没参与是真的,因为若是盛家也反了,他们皇家就更丢脸了!

  “趁着没暴露前,先多拿点钱。”盛棠心情不错,“谁让海南穷呢,自从赐婚下来了,虽然恶心,但给海南的补贴好歹没被扣了。”

  众人:……竭尽所能薅朝廷的羊毛,不愧是你!

  这些将军看起来咋咋呼呼的,但心里有数得很,这不,等几人悄悄咪咪密谋完了才陆陆续续地进来,一个个精神抖擞,恨不能立刻策马向沙场!                        

                            

  不过,及时是望远镜和火药让他们兴奋了起来,也不能说让他们立马就认一个不了解的人为主公,这是强人所难了。

  盛棠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诸位将军,大人,和以往一样便是,除了不受朝廷的鸟气,我不会干预你们西路的发展,以前谁负责,之后也是谁负责。”

  薛沉也及时出面回应,证实盛棠的话。

  “在座各位除了叶知州,都是武将,是要力争沙场的,我可以保证,不会干预你们的排兵布阵,相反,会竭尽所能,提供给诸位足够的军需后备。”

  “薛监司调和西路的文官一脉,绝不会出现因为所谓的党争,而还得将士身死异乡。”

  “既如此,那就再好不过!真是受够了朝廷的鸟气!”

  “可不是,不过安抚使手上还有兵权,”一人说道,“安抚使还没动静,怎么说?”

  薛沉成竹在胸,“他家人还在京,不能反,静江府那边会控制住他,兵权不难,让朝廷赎人的消息已经发出去了,朝廷不赎也得赎。”

  赎,丢脸,不赎,丢那群还在坚持的官员的心,新帝再糊涂,也不会不赎的。

  吕钺钊此时,无比庆幸他一直单着,没有后顾之忧,不需要将他们留在京中做“人质”。一般手握兵权较大的,像安抚使这样的大臣,嫩被称作帅司,就知道他的能掌控的兵权有多高,他家人是一定会留在京的,而西路二十州的其他的将军,手中的将士其实并不多,他们身上的品阶也算不得高,谁让西路贫穷,且只有一个越地需要防范呢?也正是因此,他们能毫无顾忌地跟着吕钺钊干。

  不过像是镇守北方的那些将军,一个个手里的兵权大得很,朝中自然盯得更紧,他们要反,考虑的因素就更多了。                        

                            

  “短时间内,朝廷还不敢派兵过来。”柳淮道,“他们不敢,也不知道钺钊下一步会作甚。”

  柳淮看向盛棠,“主公可是有想法?”

  盛棠点头,“打朝廷的脸,有朝廷在,越人一直断断续续来骚扰我们,朝廷却一直阻止大规模出兵,一直在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诸位将军呼吸乱了,是啊,他们早就想大干一场,彻底平定越地了!

  果然,盛棠说:“趁着各方势力还没反应过来,平定越地,和他们签订条约,让他们再也不敢来犯!”

  盛棠谈笑间,定了越地的结局,“吕将军手臂还在恢复,但也得去,”在吕钺钊激动得想立马应下的时候,“不过就别上前线了。”

  “我可以杀敌!”

  “吕将军当然可以,但是吕将军杀上了瘾,一个没注意,另一只手臂用了力,可不利于恢复。”盛棠站在道理的一方,“吕将军这次的作用,是鼓舞士气,是作为一个符号。”

  这一点除了吕钺钊,没有人反对。

  吕将军的手下也有能人,不过最后还是再加了一个容州的壮武将军。

  “咳咳,”在众人决定好后,盛棠提出建议,“还有一点……”

  目前除了薛沉,都以为她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只听,“我也去。”

  在一众怀疑的目光下,盛棠一副果然如此,无奈解释的模样,“我去谈判,越地多次犯我疆土,伤我百姓,毁我财产,总得让他们付出点什么吧?”

  盛棠一副真心实意,抛出诱饵,“他们那儿,好东西多的是,举个例子,有一物,名为‘橡胶’,若是使用恰当……”吊足了胃口,才轻笑道,“对于运输军粮等,可是会大大增加运输速度,还会减轻难度。”                        

                            

  一句话,让众人炸开了锅,“真有此物?”

  “水泥这东西已经加快了速度,这橡胶又是什么玩意儿?”

  “小公子你没开玩笑?”

  倒是有一两个细心的,看着盛棠,女子,水泥,橡胶,新奇的玩意儿,这年纪,身形……

  盛棠朝薛沉笑得无辜,接过了被挑出葱蒜的食物,转头看着诸位将军又换了张笃信的脸,“自然,这么大的事,我要是给诸位撒谎,那不是自己作死吗?”

  这话也是,不然人家也没必要去站场那么危险的地方。

  “所以我得去谈判,我知道那些东西,看着普通,却对我们有大用。”

  又以开玩笑的语气轻松道,“何况我是‘商人’,总比诸位会压价吧?”

  盛棠看着军师柳淮,薛沉拦不住她,目前就看军师了,军师只要不拦,吕钺钊不会反对,柳淮看着盛棠的眼神,再看她旁边生无可恋,对他无奈点头暗示的薛沉,“既如此,主公就和钺钊一起在后方罢。”

  薛沉最先松了口气,他这几天算是看清楚了,这主公,有主意得很,也不是乱来的,有些举动看似乱来,却都有章法,就是,犟也是真的,若是不满意,她可能就自己跟着去了,还不如直接应了她。他还等着她的承诺——‘土地种植发展规划’呢。

  等宴席散去,薛沉几人单独聚在了一起,薛沉一阵摇头,“军师好算计,若非主公想快些要我的西路,我还得蒙在鼓里。”

  军师乐呵呵招呼着薛沉坐下,“不都是一路的吗?说什么呢。”

  薛沉心事重重叹气道,“主公啊,候大人他们要是知晓你去了前方,还不得找我拼命。”想到出发前那群人的眼神,他们也不想想,他们都管不住的主公,凭什么就觉得他能管住?!他究竟是上了一条怎样的船?                        

                            

  盛棠懒散道,“没事儿,他们忙着呢,走不开,你放心。”

  薛沉/柳淮/吕钺钊:……

  “站场我一定要去,”既然要立天命所归的人设,自然得弄出点异象,站场是个好地方,既能激发士气,又能威慑蛮夷,盛棠将想法说出来后,嘱咐薛沉,“你不是一直着急回去吗?异象出现后,就交给你了!”

  薛沉迫切想回静江府的心思虽然掩饰得很好,但看见一些小玩意儿时候的眼神就无法掩饰了,盛棠想,薛沉居然还有个小儿子,也是藏得够深的,也不知道是四五岁还是七八岁,私生子?吃瓜的心动了,但是她下属诶,算了,忍忍,下属的隐私诶!

  三人不知道她想怎么弄出异象,眼神有些不确定,吕钺钊干脆直接问怎么造假。

  盛棠很惊讶,“造假?什么造假?我还需要造假?”

  “不是,你们以为我那些东西怎么弄出来的?得天所授你们还以为是假的不成?”

  盛棠,身为主公,不是委婉谦虚地表示自己不是天子,而是自己上场塑造人设,主动积极得一批。可惜水泥石像石像事件只有侯杰知道,不然盛棠一定会打脸打得很疼。

  可那些东西,确实匪夷所思,盛棠没开玩笑的心思,“异象不需要你们帮着造假,不会出问题。”

  几人还是应了,盛棠能做到现在这样,没必要在此事上对他们隐瞒,冒着胜败名列,彻底翻车的危险。

  薛沉:“那主公,是以何种身份?”

  “我男装跟着你们去,但异象出现时,我会恢复女装,不过我会遮面。”

  “到时候他们追问我的身份,你就装神秘就好,让他们猜。”就看朝堂会自欺欺人多久。                        

                            

  薛沉不是糊涂的人,明白后也就应下了,“那我明儿就启程回静江府。”语气中如释重负的意味不要太浓!

  盛棠躺在床上后,这才彻底放松了心神,沉沉睡了过去。

  薛沉认真收拾着细软,还从盛棠那儿抠了不少烟花棒,塞到了自己包里,他不用再当一个老妈子了!他解脱了!他要回家陪他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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