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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张照片(上)


胖爷举着相机乐呵地笑了下,像是很满意。

        李芙芙跳起来跑过来看,“这可是我们旅游小团的第一张照片。”

        胖爷很自信:“我的摄影技术总是没得说的。人人都夸好。”

        李芙芙看完后沉默了。

        胖爷大受打击不肯置信,他把相机递给剩下的人看。

        相机轮番传递到宿天水手里。

        照片上,山水连着后边的立牌都有了,人主体在最中间,明明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就是格外的不协调。

        宿天水躲着没看镜头脸在阴天白的发亮,但只有一个模糊的脸。

        李芙芙似乎在动,手抓向前边脸被挡住,秦鹤桃静态一动不动,却是闭着眼的。

        金宝一身黄,驼着背手落在吉他上,被拍成了精神小伙,看起来傻了吧唧的。

        金宝忍不住:“我草。你拍的真好。”

        胖爷听不出来讽刺,摇了摇大肚皮,“哎呀。低调点啦。”

        “几个人没一个拍的好。”金宝说完又觉得不对,酷哥才不在意照片好不好看,他要有绝对的自信,“我才不太在意照片好不好看。”

        秦鹤桃黑脸拿过相机,招了下手,“你们过来。”

        秦鹤桃李芙芙站在前面一排,李芙芙比心,金宝把吉他背回背后,胖爷笑着脸撩起袖子露出手。

        宿天水也站了过去。他不太喜欢拍照,只能勉强充数,脸板着没表情,格外冷酷。

        相机咔嚓一声。

        秦鹤桃把照片导到手机里。

        李芙芙凑过头看了一眼,“哇哦真好看。奖励你一张电梯票。”

        她一本正经地多看了几眼,“哇哦。大家表情很棒。也一人奖励一张电梯票。”

        李芙芙从包里拿出电梯票一人发了一张,一爬下山她就悄悄溜过去买了。

        拜托,爬楼梯真的好累,旅游怎么能耽误时间在爬楼梯。

        票被塞到手里,宿天水有些不知怎么办,直接给钱不太好,计较太多反而让人真心落空。

        金宝已经开口:“要买也是我买。大家的票钱我付。”

        “可是我先买了唉。”李芙芙笑的很可爱,“李老师给各位乖巧拍照小朋友的礼物。”

        “必须收下。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是你买!”

        “我”金宝话说一半卡住,抿着唇脸色有点臭,背着吉他转身就走了。

        秦鹤桃捏着票转身,“好累。快点出发下一站。”

        他们几人也不推脱了。

        回到车上,宿天水坐上副驾驶,才打开手机翻阅了照片,过往的照片都是一些风景,最新的一张就是翻起浪花的浪涛,往前是理江的雨,再往前翻有很多零零碎碎的照片。

        他在刚刚拍照的时候,就莫名想看看自己手机,现在看了他又翻不出什么。

        车一路开到香格里拉的独克宗古城已经天黑了。

        就近有一家藏式民宿,几人就商定住在那。

        胖爷说是骨头麻附近溜达下。

        “我住车上。”金宝从房车上落到地上,情绪不太好,“你们去住吧。”

        秦鹤桃挑眉:“没钱?我替你付啊。”

        金宝冷脸,自尊心重:“不用你帮我付。你们去住就好了。”

        “你是我请来的陪同修车工。房钱跟工钱抵消。你跟着我住就好了。”秦鹤桃不理解,“你那么多推辞。你又不欠我们。”

        “不用了。”金宝脸红的更深,“我真的不用了。”

        “我真的搞不懂你。”秦鹤桃不理解,红唇冷漠,她翻了个白眼,“你大气点计较那么多干嘛。”

        “旅游开心点不行吗?”

        “我说了不用了!你真不用看我可怜或者穷还是怎么样的!”金宝狼尾被甩乱,他眼睛有些发红,情绪激动起来,又抓着手不放,“真不用行吗。我很谢谢你。”

        他手抓着膝盖,又手撑住额头,“我是没钱。这房车我是租不起,我一分钱没付蹭的旅游。但我”

        金宝说到这又有些懊恼,蹲在地上没有说话。

        秦鹤桃看了金宝一眼,冷艳的脸上写满不理解,自己开始收拾东西。

        李芙芙吓愣了,有些不知所措。

        宿天水递了瓶水给金宝,今天金宝一整个下午没喝过水,估计觉得不好意思拿。

        他踢着地上的石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不擅长沟通更别说劝架,他看向金宝,灯下缩成一团显得阴郁,背影确是落拓的。

        金宝低着头蹲在地上接过,挤压瓶子摁出几道痕,他喝完勉强冷静下来,没抬头,“我没那个意思。”

        “我说不明白。”房车的灯亮着,他蹲在门旁,抬起眼,断尾的眉毛向下耷拉,“我很感谢你们。但我想”

        金宝明白秦鹤桃是故意好心帮他的。

        他在民宿做义工大半个月,好几次被老板骂的时候,秦鹤桃都在场。

        老板脾气躁骂的狠,心不坏,他每次不反抗,但乖乖受着心里还是难忍烦躁。

        有一次,秦鹤桃站在门边的栏杆旁抽烟,蓝紫发显氛围迷离问他:“你干嘛呆这。”

        他牛头不对马尾地,抱着吉他回,“要去西藏,拉城。”

        “那你干嘛来这。”

        “没钱。”

        秦鹤桃没说什么,摁断烟。

        很简单的道理,金宝背着吉他转身走了。

        旅行根本就不是单纯的梦想远方,歌酒天涯,它很残酷现实又冷漠,处处都是绞金库。

        他的梦想显得狼狈。

        那天来问,秦鹤桃也是绑着蓝紫高马尾,神情冷淡,带着命令,没什么好语气:“听说你会修车。”

        “帮我个忙。跟我同行去拉城。”

        一场同行,不收半分钱,不要他其它多余的准备,包吃包住,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可午餐掉到他怀里了。

        金宝没有过多世俗阴恶的怀疑论,也不怀疑这女孩是不是要把他骗去哪。

        “别多想了。我可没想帮你。就是要个修车的。”

        他很快说好。

        他必须要去拉城。

        他不傻,他知道秦鹤桃在帮他,但他能在路上已经足够幸运了,多一分都像是施舍或者某种怜悯,那份幸运就会变得世俗又利益化。

        他不是能坦然接受且心安理得的人。

        人不能蹬鼻子上脸,金宝别过脸,“房车够住了。”

        “我不会偷你们东西的。你们如果不信我。可以把贵重物品拿了。门是密码锁,车钥匙也不用给我。”

        停车场两旁的草虫鸣格外喧闹,几人都没讲话。

        金宝把水仰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找了句面子缓和气氛,“我喜欢住房车。没别的。这很酷。”

        “哟。怎么啦。”胖爷从远处溜达回来,扶着腰半蹲看着金宝。

        金宝眼睛红耷拉眼角的时候,更像只哈士奇,金宝搓了搓脸。

        胖爷笑得一脸慈爱,“咱就是说,你小孩脸皮就是薄。”

        他嘚瑟地手转了个花,“我也没给钱啊。像我就脸皮厚。嘿嘿。我的小网友呜呜呜,感动地球,一分钱没收我的。我可开心死了啊。”

        胖爷脸皮一脸褶子,光下像朵向日葵,没脸没皮地开玩笑,“s~ts哥哥,对我真好,再给胖胖买根糖葫芦吧。”

        金宝捂住脸,耳朵红彤彤的。

        宿天水知道胖爷在安慰金宝,顺着话继续扯皮,他故作冷漠,“不。你很坏。我对你不好。”

        “我把你给的项链给金宝了。”

        “呜呜。”胖爷就势大力拔萝卜一般,把金宝从地上拔了起来,“那就你给我买。拿了我的项链,就是我的乖宝宝了。”

        金宝心情五味杂陈,最后表情幻变,别别扭扭,“烦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搞这一遭,整个小团体气氛尴尬起来,让他不知所措。

        金宝:“我的错。”

        “饿死了。吃不吃饭。”秦鹤桃冷哼一声,转头就走了。

        “先吃饭。再想乱七八糟的。”胖爷拍了拍金宝的头,拉走他,几个人吃了一顿牦牛火锅,吃完结账,钱已经被胖爷付了。

        宿天水捏着手机又被迫放回兜里。

        胖爷笑的乐呵从兜里又拿出几张房卡,“喏。三间双人房。”

        “刚人家硬要打折卖给我。还是得三间一起买。”

        胖爷浮夸地演戏,“你们也知道,无敌帅的小明、胖爷、孤独,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只能买了。”

        “委屈你啦。跟我一间吧。”

        他拍了拍黄毛的肩膀,装作有些害怕地扭了下,“年龄大了。好怕黑的。跟我一间吧。”

        金宝不信:“你之前说你永远18的。”

        胖爷推着他往前走,“我从18岁开始就怕黑。嘿嘿。”

        他半真半假眨眼,“而且我年纪大毛病多。哮喘、心梗高血压,半夜随时呜呼。你不照看我是不行的!”

        秦鹤桃拎了房卡就走,金宝看着她尴尬地别过脸。

        他们两个吃饭间一句话没说,两个人莫名开始了冷战。

        李芙芙信了,拍着金宝的肩认真叮嘱:“好危险的啊。只能委屈你陪陪他了。记着随时看他。”

        宿天水:“只有你了。我讨厌跟别人一间房。”

        金宝这才答应。

        拿了换洗衣物几人入住了藏式民宿,木质风格的装修,五彩的藏纹装饰在墙上。

        五人一进去被递了杯热水的茶,喝了一杯暖到心里。

        几个人就各自回了房间,临走前互相加了微信。

        两两一间。

        宿天水一个人住双人人间,洗完澡,叠好换洗衣物递到脏衣篓里,才看向微信。

        今天很累,他抱着被子脸就埋了一半进被窝,空气中有种木质香,很好闻,他滑动微信。

        梅方发的修订版,他没再看具体细节,只粗略地看了一下结尾的点评。

        红字标红,只有一句话:

        [你的主角字里行间都爱着他,所以惩罚他作为架构,显得格外滑稽。]

        那时候他脑海里全是池历为什么要不告而别,既愤恨又难过,迷茫又失落

        一怒之下写了篇胡编乱造的狗血小说。

        这本小说本身是没有意义的。

        后来,他不知道是为了刺激池历,还是刺激自己多一点,负气地发在了网上。

        其实这篇文也发给过池历的微信,微信、电话全都试过没有用,他联系不上池历。

        因为池历临走根本没带手机。

        微博上池历也未必会看。

        池历在生活里从不过分关注他的事业,也许都没有关注过他。

        他那时候只是想,如果私下里池历看不到,公众媒体上发,也许池历某一天就能够碰巧看见。

        然后想着怎么能对宿天水这么坏,应该早早回家。

        事与愿违。

        他抬起下巴仰头深呼吸一口气,头有些昏胀的疼。

        他不再想,翻下一个文件。

        今年天野的主题是“在路上”。

        他看了下主题和写作要求,整个人又有些茫然,不知道如何下笔。

        于是,宿天水打开微博。

        微博名用的是笔名——阳山,跟他名字完全反着来,所以他介绍名字并不怕胖爷认出来。

        微博私信已经炸了,他点开那篇文的链接,评论骂的都很难听:

        【写的什么鬼啊。就着还发出来呢。】

        【小鸡啄米都比你好。谁给他的勇气发啊。他的脑残粉吗。】

        【要我说,完全没有阿屋写的好。阿屋才是颜值实力兼具的作家。青年作家里阳山是最low的。空有名声。】

        他习惯了,一句没回,直接删了文。

        他像来不在乎公众形象的呈现,读者眼中的他是怎样都没关系,作家重要的永远都是作品。

        而不是作家本身的额外的标签,诸如颜值、生平、人设。

        刚删完,私信不断跳出信息。

        他关掉微博,整个人又埋回被子里,但还是不开心。

        宿天水掀开被子,大口呼吸,缺氧的感觉让他昏昏沉沉,他坐起身喝了杯水。

        思绪又飘落到了池历身上,他拿出包里的本子。

        第一页,前天的记录,不旅游,不追池历,不计较池历。

        很好,全部违反。

        下一页,是池历让他别闹的纸条,他又重新捡了起来订到本子里。

        这是有力反击池历的证据,

        如果见到了池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开始讲话。

        比如反驳,我根本没闹,不至于找到池历无话可说。

        见到池历的第一面是怎样的,他滑动手机相册最顶端。

        宿天水闷在被子里,露出的眼睛似露水,暖光里映照出琥珀般柔软的光。

        照片里,绿叶梧桐,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冷漠又倔强地错开脸,谁都没看镜头。

        其实也不怎么样。

        胡同里的自建楼都是两三层的小白楼,隔着矮木栅圈出一块块的院落。

        十五岁的宿天水穿着宽松的白t,棉衣贴到肌肤映出相应的白,他躺在自驾院落的树荫下的木躺椅上,脸上盖了背书,头发睡得卷翘。

        风轻轻刮过,衣服吹的鼓起。他骨架不宽,青春期的抽条生长,让他带着股少年气的清瘦。

        书被拿走时,他皱了皱眉,婴儿肥还没脱,精致的五官显得有些稚嫩。

        漆黑的眉眼恹恹低垂,起床气很大,“别动!”

        “儿子。起来打个招呼。”宿国强把书折好,放回他的膝盖上,示意他看向栅栏另一头,“你邻居池叔叔的侄子。池历哥哥。”

        “过两天假放完了上学,你带带他。”

        宿天水抱起书不高兴地看也没看,阳光透过叶缝暖洋洋扫过他脸颊,懒惰气蔓延到全身,他只想睡午觉。

        他冷声说了句“叔叔好”,几乎是闭着眼就要往屋内走。

        走了两步被制住。

        “没礼貌。跟那哥哥打个招呼。”宿国强把他抓回来,“你这小孩。”

        宿天水被拉回来,揉了下胳膊,起床气压制,勉强往栅栏另外边看了一眼。

        栅栏那头。

        叫池历的侄子,头发修的利落,身量高却不过分单薄,五官精致利落,有种强烈的冲击力,很帅气的一种好看。

        桃花眼含情,嘴角带笑,很礼貌,一看就像会是老师家长都欣赏的好宝贝。

        手修长骨骼突出撑在了栅栏上,紫红的喇叭花翘在栅栏上,显得他肌肤冷白,宿天水收回眼神。

        真巧,宿天水最讨厌这种见人就笑的。

        他张开双手挥了一个大大的幅度,打了个浮夸的招呼,又转过头抬腿要跑,被宿国强摁在原地不给动。

        “你好。”池历勾着唇没挥手。

        宿天水被摁住气鼓鼓,盯着池历手看,就是不看他人。

        “池历哥哥跟你打招呼呢。”宿天强拍了拍他。

        宿天水不搭理,看着池历手。

        池历的手打招呼时一动不动,问完好才翻过手心。

        冷白的手心朝上,骨节像是雪山川,手心的纹路似冬日溪流。

        然后这只手开始犯贱,掐住了喇叭花,百无聊赖地揪了一下。

        “啊。”

        喇叭花垂直地落到了木栅栏的缝隙里卡住。

        这朵花!

        “你走开。”宿天水忍不住怒气了,他跑过去,推了一下池历,“不许碰栅栏。这是你的花吗你就摸。”

        宿天水把花托到掌心里,小心翼翼地架回枝干上,花摇了摇落到了地上,他心情低落至谷底。

        “岁岁。你干嘛推哥哥。”宿国强来拦他,“跟哥哥道歉。”

        “他算我哪门子哥哥。”宿天水蹲在地上重新捡起花,心情炸裂。

        他睡觉各类小事都有独特的记忆符号。

        比如午休只有看着栅栏边的喇叭花,才能睡着。

        这一周他都更喜欢这枝高高的紫色喇叭花,每天午休都是看着它的!直到有困意才盖上了书本睡觉。

        可是这朵小花现在被残忍杀害了。他不可能跟池历道歉。

        这种人真的很讨厌,对小花动手动脚,在家长眼里还是个好孩子。

        “宿天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宿国强拉着他的手,掰过他脑袋对向池历,“给人道歉。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宿天水咬着唇胀的满脸通红,硬是不说话。

        池叔叔:“没事没事。小孩间打闹没事的。”

        反而是池历先开口了,“抱歉。”

        他的嗓音带着一种磁性,浸染着一种酥麻的魔力,显得极为诚恳。

        宿天水抬眼瞪他,池历垂着眼,桃花眼皮像是叶的脉络,尾部有一颗痣。

        好像真的为自己意外犯错而感到歉意。

        宿国强越发生气,拽着他手腕发红,很疼。

        他更加讨厌池历了,只会扮演好人形象,现在他在家长眼里就变得更坏了。

        宿天水手疼的不行,他眼睛有些红,只能闷声说,“我道歉。”

        他抱着书逼近,直到只有一只手宽的距离。

        他比池历矮了一个头,不得不垫起脚,比上池历的肩膀。

        然后他用很小声地声音对池历说,“你个坏人。我不原谅。”

        “道歉完了。”他抱着书捧着花跑走了,宿国强以为他道了歉没拦他。

        跑回自己床上趴着睡饱了后,宿天水才重新回到客厅捧着水喝。

        宿国强交待了一堆池历的事情,他嫌烦没怎么认真听,盯着窗外的日落看。

        只是大致听明白,池历是刚来这座城市,跟他读同一个高中同一个班。

        “等国庆放完。上学,你领着池历一起走听见没。带他适应适应。”

        开学都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有人这个时候转学。

        宿天水咕噜噜喝水。

        他怕拒绝后,宿国强连续念叨他,只是应付地点头。

        “池历父母都意外去世了。你多照顾人家一点。”宿国强揉了揉他的头,“懂事点。”

        宿天水仰头喝水的动作微微一僵,盯着窗帘上的花纹。

        他放下杯子,“行。”

        宿天水倒真没那么小气,尤其是身世悲惨的小可怜,他更不会真就一点小事计较这么久。

        假放完的前一晚,他已经计划好了带池历去哪吃早餐。

        顺便把他带给班主任,好让班主任别再管他了。

        去管池历这个,看起来就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少年。

        但一切都好,就是记错了时间。

        他国庆小长假生物钟被破坏的彻底,青春期里的人觉总是睡不够。

        哼唧赖完床,等他醒来,早读都要下了,不过好在周一升国旗,各个班列队进操场很费时间,有机会在清点人数前跑到。

        他匆匆忙忙收拾好戴上棒球帽爬下楼。

        池历已经站在自家门口了,不知道等了多久。

        宿天水扯住他袖子就走,什么计划好的早餐和介绍街道,他全部想不起来。

        走门口不实际,抓住就是扣分,又要被宿国强唠叨说他不靠谱。

        宿天水揪过池历的衣角,“别走门口。”

        他故作冷酷,“照顾你新生,带你走个不扣分的地方。”

        他装作老练地拉着池历来到学校后边的墙,这里下边堆着几块砖,很多迟到的学生防记名都从这里翻进去。

        但他从来没有走过。

        宿天水只能四处用手扣了扣卡住手指,白t被墙蹭脏,艰难地挪着脚爬上了墙。

        爬完拍了拍灰,他跨坐在墙上看池历,规整的升国旗校服三件套,衬衫,西装裤,蓝花领带。

        不是爬墙的好装备。

        “要不要我接一下你。”他伸出一只手,装作经验老到,“这里我经常走。”

        池历眉毛轻轻挑了一下,“不了。”

        “错过这机会。你可没得反悔了。”宿天水挪了下腿,没动,他这才发现爬上来容易,下去的时候,接近两米的距离看着他心慌。

        他手心有点冷,腿抖了抖,风从旁边刮过。

        他瞪大眼睛,池历已经一气呵成地翻了过去,站在墙另一边翻下自己的衣袖,冷白的手青筋翻起。

        池历理了理袖口,看过来,声音淡淡,“下来吧。上课了。”

        宿天水沉默片刻,在墙上背过身,双手抓住墙,磨砂的石子硌的手疼,他贴着墙一点点滑下来,白t已经脏的不能看。

        刚落下来,脚就踩进了坑里,脚一下崴进去,他忍着痛皱了下眉。

        池历桃花眼浸着绿荫,笑容有些玩味,“这就是你的熟练?”

        “要你管。”宿天水扯低帽子,崴了脚步子又小又碎往前挪,磨着步子,脸上表情还是冷样,“你快走。”

        “升旗迟到我可不管你。”

        池历没快走,手搭过他肩膀,把他环在臂弯里,语气带笑,“我不急。我扶你去。”

        “谁要你管。”体温顺着手臂从脊背蔓延,有些奇怪,离得近了,能闻到池历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宿天水讨厌亲密接触,他挑开说,“别装了,伪君子。”

        “你就不是什么乖乖仔。”

        他坚决不肯相信,翻墙利索的人会是什么乖学生。

        “你根本不想扶我。你只是假装绅士帮帮我。”他坚信他的判断,“维持家长面前的人设!”

        “你不帮我,我也不会到我爸面前戳穿你的。”他蹦着向前走路,“你去升你的国旗就好了。”

        “啊对。”池历应声,似乎他说什么都会顺从一般,手稳住他。

        “哼。”宿天水得意地挑眉。

        池历的声音里像是长了泡泡,池历压低声音逗他,“我就要让你带着我迟到。”

        “然后,跟叔叔告状。”池历说。

        宿天水气愤地皱眉,“我就知道。”

        侦探一般的破案,让他格外有成就感,他也就逆着来,干脆就拖到迟到。

        他报复性地压低池历的手,拽住池历的手指,拖着他龟速走。

        池历也没不耐烦,托扶着他。

        两个人慢慢吞吞溜到了操场,升旗台已经播起国歌。

        他把书包刚放下,国歌已经播完了。

        正准备趁机溜进班,就被旗台上的主任眼见瞥到,两人都被揪到国旗下罚站。

        操场里白衬衫黑下衣排列的整整齐齐,只有宿天水戴着一顶宝蓝色的棒球帽,白t灰扑扑,军绿色的宽松裤子,格外显眼。

        宿天水低着头躲避阳光。

        池历轻笑了一声,“谢谢你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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