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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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和亲队伍出了溧阳城始,这事,便暂时告一段落。
送走了客人,剩下要理的就是家事,繁琐零碎的东西很多,在建章宫里坐了半天,成帝决定把未央宫的事宜暂放,先着手处理昭阳长公主那边。
毕竟钱货两讫,淮安既然能继续稳稳当当地做她的大周郡主,那么昭阳长公主用以交换的诚意也该到了兑现的时候。
这个道理,昭阳长公主亦是明白。
和亲礼结束不过一天,她就着手理起了公主府,等她去了交州,公主府自然也得跟着搬过去,这儿就得改成淮安的郡主府,郡主府的规制比公主府要小得多,有些院墙得封锁起来才行,可这些敲敲打打的准备做起来,动静自然小不了。
淮安平日再大大咧咧,好歹也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和亲,相对以往来说,心思也细腻不少,又或者说是昭阳长公主并没有废多少心思去隐瞒。
总之很快,淮安就满眼不安地找到了昭阳长公主,她先是在一块用晚膳时用故作抱怨和撒娇的口吻提起府内连着两日敲敲打打,
“母亲你看看!”她凑脸上前,手指着眼下的两团青□□,
“近来也不知怎么的,府里动静一天天大得很,扰得我一日懒觉都睡不得。母亲,你得好好管管呐,可不能让我再受折磨下去了。”
“母亲——”
眼看着脑袋就要郁闷地钻进自己的怀里了,昭阳长公主先一步抬手挡住她矫情的动作,冷静开口道,“再等两日,等把郡主府的规制整好你便能好好睡你的懒觉了。”
淮安收拢了嘴角的幽怨,但眼里仍含着笑,“那皇帝舅舅是给母亲新赐了一座府邸吗?离这儿近吗?”
她仍抱着自欺欺人的幻想,可昭阳长公主却不愿再纵着她,一举戳破了她心里的幻影,将一切最真实的东西摆到了台面上,
“不是赐了府邸,是赐了封地。在交州,离溧阳怕是有好长段路要走。”
“交州?我还没去过交州呢,母亲带着我一块儿去吧,反正溧阳城这么大块地,我早就玩厌了,正想寻新鲜呢。”淮安拢着昭阳长公主的小臂,只顾说着话,下人盛到碗里的饭菜一口都没动。
从小到大,皇祖父还在、母亲和爹爹还没和离时,她过得比公主还要富贵自在,想要什么做什么根本不用顾虑任何人任何事,纵使后来天子换了人,爹爹也搬离了公主府,但只要她软下嗓子说几句好听话,耍一点无赖的花头,母亲总会又爱又恨地答应下来。
可这一回,直到昭阳长公主用完了晚膳,都没说出一个好字。
淮安才知道,她是去不了交州的。
形容整肃的丫鬟们上前收拾了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晚膳,昭阳长公主身边的老嬷嬷看了眼淮安身前一口都没动过的晚膳,斟酌着道,
“奴婢让厨房做些不易积食的糕点送去郡主房里,郡主晚膳也没用多少,饿了便将就着吃些填填。”
不用说,老嬷嬷是母亲的乳母,淮安自然以为她也会跟着昭阳长公主一块儿去交州,一想到不仅母亲要离开,连从小带着自己长大的老嬷嬷也要离开。
举目溧阳,她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物是人非的郡主府里,淮安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怆,呜咽一声,扑进老嬷嬷的怀里压抑着哭声抽噎起来。
见状,众人静默无声地退了下去。
老嬷嬷抱着怀里的小的,眼睛又望着站在门边的大的,那是满心满眼的无奈,公主府外的那些事她一个老妇人不了解,但也明白这一回,不是小郡主哭闹几句就能变得了的。
可她只是个下人,公主看中她是她的福气,她却不能把福气当成置喙的权力,主家的事情,她是插不了嘴的。
女儿如同路边被抛弃的狗崽子,断断续续地呜咽着,昭阳长公主的心也不是铁筑的,走舍不得真走,继续呆着听又免不得心软,
故而在彻底心软前,她得把话说得绝一些,淮安的年纪不小了,她去交州后,就成慈霄那混不吝的性子也帮不了淮安什么,
“也不是三岁小儿,如此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饶是本宫去了交州,你也是先帝亲封的淮安郡主,是本宫的女儿,是天子的亲侄女,这天底下有几人能耐你何?”
“若是真舍不得本宫,就把你淮安郡主的位置给坐稳当了,溧阳的天早晚一变,别没等见到本宫,你就给它生吞了去。”
“还有皇后,先皇后去后平津侯府大不如前,这补上来的徐皇后也不是个适合后宫倾轧的,平日若无诏令,你便少去未央宫,少些来往,于你于她都是好事。少时情谊固然美好,可如今她的身份不比以往。”
哭声渐渐平息,昭阳长公主转身对上一双红肿的兔子眼,淮安一惯是个乐呵呵的性子,除了明事理前,她也是第一次见女儿哭成这番模样。
母女同心,当日宫宴后成帝寻她商谈那晚回到公主府,她何尝好过。
丢了夫君,没了大女儿,如今连唯一的小女儿也要骨肉分离。
踽踽独行,孑然一身,说的不正是她吗,许是福气都在前半生用了个干净。
父皇,你若真的在天上看着汀儿,怎么忍心让汀儿受此苦难。
“母亲。”淮安带着湿意的声音响起,溧阳城里高官权贵家的女儿几乎没有谁的眼睛能比她更透彻,从前昭阳长公主为此感到欣喜,如今,却是后怕。
淮安她,终究还是天真过了头。
昭阳长公主拾步向前,走到老嬷嬷跟前时伸手捋平她额前乱糟糟的碎发,“回屋子里吧,母亲会为你理好一切的。”
如她所言,大周的淮安郡主,不管在何处,都不该屈居人下,低眉顺眼。
-
黑暗,是无边无止境的黑暗,还有颠簸,是细窄的车轮磕到路边石子上才会有的感觉。
竹尘,不对,是付掷。
他本身就是付掷。
付掷躺在破草席里,宫里不会有这么坏的路,他知道,自己应该已经被运出了宫,车夫拉着已经死了的他正往传言中孤魂野鬼甚多的乱葬岗去。
天色快要暗下来了,乱葬岗那块地方,到了天黑渗人的风声能把人逼疯,车夫铆足了劲赶路,终于在天黑前把车板上的“死人”送到了。
然后他一刻也不敢停地大步跑着离开。
等四周都变得死一样的寂静,付掷才扯开裹着自己的破席子,起身观察着令人闻之色变的地方,倒也没传闻中说的那么吓人,不过是多了几副白骨罢了。
他踢开挡路的白骨,寻了个干净的树桩坐下,从宽袖里掏出一份户籍证明,当初从军队出逃,为避免麻烦,他用的是假户籍,名字也随口诌了一个,本以为这一辈子都翻不出付掷这个名字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竟因这种缘由找了回来。
也好,成了付掷,他就算是个完完整整的人了。
满意地拍了拍户籍证明,付掷寻着路往溧阳城内走,皇后娘娘想得周到,不仅给了户籍,还给了他银子,这些钱,足够他在宫外过一辈子富贵人的生活了。
但付掷求的不是这些。
在皇后娘娘来信前,他要先找个客栈住下才行。
却不成想在精挑细选的客栈里遇到了个想不到的人——
邓万生。
他显然还记得两人一块同甘共苦的那段日子,余光一扫,看见个熟悉的声音,于是瞪大了眼,威风凛凛地挎着长刀上前揽住付掷的肩膀,毫不客气地把他刚买的酒吨吨吨几口灌进了自个儿肚子。
“我说付兄弟,你怎么在这儿呢!唉,咱们俩可是过命的交情,我现在也算发达了,理应请你吃顿好的才是。”
付掷皱眉,右肩向后挪了挪。
怎么说呢,过命的交情算不上,硬要说的话也只能算是半路朋友,就是那种穷到了一块儿,然后琢磨着怎么下手打劫济“己”的半路朋友。
说难听些,也就是狐朋狗友?
哦,还一起被错当成采花贼的狐朋狗友。
要再在一块吃顿好大餐,那就是酒肉朋友了?
酒肉朋友,这字眼听着就刺人。
见到他,付掷的脑子就控制不住地想起从前种种,想起从前,就逃不过与皇后娘娘的那场初遇。
偷包子的小乞丐。
谁会喜欢一个偷包子的小乞丐!
于是他用巧劲挣开邓万生,拿起酒壶小心翼翼地倒了不到半杯的酒,然后双手执杯与邓万生客气道,“邓兄如今前途光明,成了护卫家国的大将军,小弟自愧不如,实在无颜与邓兄同席,只能薄酒一杯,略表敬意。”
可杯沿都还没碰到嘴呢,就被邓万生一把夺了过去,“说的这是什么话,我邓万生岂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黑心之辈,我与付兄弟既相识于微末,如今好不容易发达了,付兄弟不同我吃香喝辣也就罢了,怎么还自怨自艾起来?”
酒杯被倒扣在酒桌上,无色的酒水顺着木质桌角流下,他阔步走到堂前的柜台上,“掌柜的,怎么只有杯子?还不赶紧拿了海碗来!”
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穿着盔甲,掌柜不敢耽搁,忙破口催着小二把海碗端到了邓万生所在的桌上。
邓万生回到桌前,拿起细长的小嘴酒壶晃了晃,杂草般茂盛的浓眉霎时间皱成了一条直线,“他娘的这点酒用来漱口呢?”
然后把沉甸甸的钱袋子从胸前的衣襟处拿出重重压在桌上,对付掷道,“付兄弟不用心疼这点儿钱。”
“小二,还不再拿个两坛来。”
小二给他唬地愣了半晌,随之在邓万生又要张嘴前动作麻利地跑去后院,哼哧哼哧地搬了两大坛酒来。
酒坛子摆在桌上,又高又宽,都能够到自己的下巴,付掷看着坛高马大的酒坛子泛起了愁。
从前连吃饱饭都难,谁能想起喝酒,也就导致他对自己的酒量根本没有底,否则之前也不会因两三口桃花酿挨了板子。
不过,邓万生看着,酒量倒是不错。
“付兄?”邓万生拿起自己倒满了酒的大碗碰了碰付掷,“来,喝呀。”
付掷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有底,邓万生一碗接着一碗喝得豪爽,趁他不注意,付掷微微抿了一口,就朝后把酒都倒了个干净。
他看着面前喝着酒大声说笑的男人,突然想起他如今的身份,
守着凉州的立武将军。
正受凉州首将韩忠的重用,韩忠年迈,过不了几年就该告老还乡,到时候邓万生未必不是接替其位置的有力人选,这样的一个人
对皇后娘娘而言,有很大的好处吧。
因为皇帝,对凉州,看得极其重要。
想到这里,付掷收了先前敷衍的心思,甚至还叫来了几坛酒,言语间是要陪邓万生喝个尽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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