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妖刀

菁北城，蓟兰宗。

        莫栩斜斜卧在卧房的床榻上，被绷带捆成了半个木乃伊。

        绷带的另一端，韩婧正侧坐在床边，玲珑玉指正帮他包扎着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发鬓额尖渗满了汗珠。

        浑身的伤口疼得莫栩咬牙咧嘴，他愣是没哼出半声。

        “好了。”韩婧最后在莫栩手腕上打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包扎这才宣告结束，她如释重负般抹了把汗。

        “谢谢姐姐。”莫栩答谢道，包着绷带的半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诶，你别乱动，等下你脸上的伤又要裂开了。”韩婧声音略带嗔怪，低声埋怨道，“说了你不用跟那家伙打，弄成这个样子。”

        莫栩心里无奈的笑了笑，表面却要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嘴角只微微一弯。

        “不过……”韩婧看着面前这个才九岁却能为了宗门挺身而出的男孩，转而对他欣慰一笑，“打得好。”

        莫栩心间一动，看着她的笑容，居然觉得自己受的这些伤还挺值得。

        “改天把你今天怎么接下叶青云那一刀的跟师姐说说，现在先好好休息吧。”

        “师姐？”莫栩闻言一愣。

        “嗯，怎么？有问题？”韩婧柳眉一挑。

        “没有没有。”莫栩连忙摆手，那只手却被韩婧按住放回了床上。

        “乖乖养伤。”

        说完，韩婧起身离开房间，为他关上了门。

        房间独留下自己一人，莫栩回想起决斗中发生的种种，第一反应便是先察看一下自己体内的情况。

        闭目内视，丹田里那团熊熊燃烧的龙焰已然无踪，只剩下一块通体莹白的玉佩，白玉之内几缕飘渺的血色游移，像是清池中滴入了一滴红墨水。

        “前辈？”莫栩心神呼唤，无人相应，当时指导他的那道声音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难道是我临死之际产生幻觉了？”

        莫栩怀疑间，心神调动玉佩中那几缕血线，将之引出。

        血线果然受心神所引，汇至白玉一端，进而流泻出源源不息的“血流”，但玉内血色并无明显减少的迹象。

        “这血一样的东西应该就是我的龙息了。”

        莫栩将龙息如上次一般引导至灵脉运转，现实中忽觉手心一沉，一柄赤血单刃剑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

        决斗中的慌乱让莫栩都没来得及细看手中的是何物便顺手挥了出去，不料竟然能一击斩断叶青云的全力一刀。

        他将剑刃举起仔细端详，剑身三尺通体血色，剑镡呈赤黑龙头状，黄金色的“龙眸”镶嵌其中，熠熠生辉，柄上缠着红色的绷带。

        “血麟刃……”莫栩兀自沉吟，战斗中他下意识喊出的估计就是这把剑的名字了。

        他想挥动一下这柄刀，浑身的伤势却不由他做主，以彻骨的疼痛提出了抗议。

        莫栩咬着牙将灵脉中运转的龙息收归丹田，那剑也化一股血流钻进了他的掌心，消失的干干净净，连绷带上都不余一分血色。

        心中暗叹神奇的同时，莫栩又忍痛挣开手心的伤口，血色瞬间染上了绷带。

        下一刻，滴滴血珠即从绷带上剥离，依然悬浮到他的面前。

        莫栩再次内视，便惊讶的发现，丹田玉中自动泄出了龙息，沿全身的灵脉流转。

        龙息运转间，身体里失去的那部分血液以惊人的速度恢复，再次达到了充盈。

        这龙息居然还能给他附加“回血buff”，看来除非是失血的速度远大于恢复，否则以后的战斗中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因为失血而丧失战斗能力了。

        想到这里，莫栩心怀期待地牵引着龙息，携血液运转进入修炼。

        修炼倒是和原来的龙焰没有太大区别，二十四个周天以后，龙息归玉，莫栩能感受到玉内血线精炼了些微。

        经过一轮修炼，莫栩身上的伤痛也似乎缓和了下来，虽然伤口短时间内没法痊愈，但修炼能让他的肌肉筋骨得到强化，带来更快的恢复。

        如此想道，莫栩便静下了心，开始了一轮接一轮沉浸式的修炼。

        直至入夜，韩婧端着饭菜打开房门，见一身绷带的莫栩竟在床上打坐静修，顿时心感震撼。

        她遏制住自己呼唤莫栩的冲动，蹑手蹑脚地把饭菜放在桌上，为他轻轻关上了房门。

        莫栩这一闭关休养便是一周。

        伤势好转后，韩老与韩婧也知道了莫栩战斗中升灵一事，惊骇的同时也为他感到高兴。

        “你小子，在别处我不敢说，至少在这天海郡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九岁升灵，老夫果然没看错人。”

        韩老哈哈大笑，笑声里满是自豪。

        “那……你的升灵技是什么？”韩婧好奇问道。

        莫栩心念一动，掌心血液流泻凝结，一柄赤红血剑即凭空出现在手中，他一翻手，将之反手提住，道：“就是这把剑，名字叫血灵刃。”

        “果然龙息也是血，实在不同寻常。”韩老捋了捋胡子，思索道，“栩儿，这把剑能借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莫栩毫不犹豫地把剑递出，韩老伸手接过剑，岂料手掌刚触碰上剑柄，忽有一股寒意自手心窜至后脑。

        危险感让韩老下意识便催动龙息运至手掌，风障隔绝了手与剑，与剑柄接触，嗞嗞作响，握剑之处散发出缕缕白烟。

        老头子赶紧收手，血灵刃受重力掉到了地上，韩老手中疼痛，连忙抬手观察，只见掌心即便有龙息阻隔仍被炙出了一道红印。

        “爷爷！”

        “师父，怎么了？”

        莫栩收回血灵刃，忙和韩婧一起上前察看，二人见韩老伤势皆是一惊。

        “好可怕的力量。”韩老皱眉惊叹，“刚才我的龙息在它面前好像完全不起作用，剑上恐怖的温度像是排斥我的控制。”

        他看向莫栩，心情古怪的问道：“栩儿，你握住它时对那温度没有丝毫感觉吗？”

        莫栩再次召出血刃，像握住一把普通长剑一眼握住了它，摇摇头道：“没有啊。”

        韩辰低头思索道：“看来是对主人以外的人有排斥反应。”

        老头子随手抽出了挂在屋里墙上的一柄长剑，指向莫栩道：“来和我过两招。”

        莫栩不敢怠慢，提着血刃做好了进攻的架势。

        他迈步挥刃，韩老提剑运龙息附剑相抵，血刃与风旋相触碰，刃锋如遇无物般侵入其中。

        “果然！”韩老内心早有预料，他将剑与血刃相接，剑锋一偏，将血刃带离了原来的轨道，劈落身边。

        “收剑吧。”韩老似是把剑随手一甩，长剑便精准地插回了墙上的剑鞘。

        莫栩心里对韩老的剑术暗暗称叹，收回了血刃。

        见二人过招不过一触即止，韩婧疑惑不解，问道：“爷爷，为什么刚才你不正面接下莫栩的剑呢？”

        韩老被她问得心生尴尬，没好气地笑骂道：“你不问问这个小怪物，为什么他的血刀能切开我的龙息？”

        “我？”莫栩指了指自己，满脸问号。

        “对啊！我老头子的风息遇见你的那把妖刀像是见了瘟神一样，唯恐避之不及，也不知道你那刀会不会削铁如泥，我不就只好把它带到一边去。”

        韩辰无奈地吐槽道，被一个孩子逼得剑走偏锋，心情带点苦闷却哭笑不得。

        莫栩恍然，难怪韩老的手会被炙伤，也难怪那天叶青云的叶刀被他轻松削断，原来这血灵刃能将战龙的龙息轻松切开。

        这还真是把妖刀。

        莫栩不好意思地跟韩老道了歉，老人家其实并没有真的生他的气，反而对有个这么特别又强大的弟子感到高兴。

        韩老摆摆手，煞有介事道：“罢了罢了，你这剑虽然怪异，但好歹是把好剑，蓟兰宗精通风剑之术，风术你虽然学不会，但剑术可得好好练。”

        “明天开始我教你剑术，婧儿当你的陪练，你可要好好学。”

        莫栩闻言大喜，对韩老拱手道：“谢谢师父！”随后又意识到自己“多礼”了，略带窘态地垂下了双手，尴尬一笑。

        “小崽子。”韩老没绷住，含笑一巴掌拍了他的小脑瓜子。

        韩婧在旁轻笑，眉眼弯成了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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