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新生联谊

翌日早上，高专运动场。

        「……所以如此这般，这位少女将要加入我们，成为高专一年生的第四位成员——来，拍手鼓掌！」

        「基本情况就如他所说了。你们可以叫我信子，请多指教。」

        信子云淡风轻地走前一步打招呼，与三名呆若木鸡的少年少女，以及他们情绪高涨的导师，正好形成强烈对比。

        「来，别害羞！互相认识一下吧！」五条悟看自己的几个学生都没有反应，干脆拍着手说：「要不我先来帮大家介绍一下好了～？」

        「首先，能用3秒跑完50米，吞下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手指，被诅咒寄宿的男人——虎杖悠仁！」

        「接下来，继承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血统，总是板着脸一副不爽的样子，但其实无恶意只是在闹别扭的男人——伏黑惠！」

        「最后，老家盛冈离东京车程4小时，与铁锤、钉子和诅咒娃娃为伴，身材比例完美（自称）的女人——钉崎野蔷薇！」

        完成过于详尽的介绍后，蒙眼男子还不忘补上一句：「要好好相处哦！」

        三人中，最先从冲击中回过神来的是虎杖悠仁，他侧头思考了几秒，最后伸出手元气满满地打招呼：「嘛，虽然刚才老师的解释有听没有懂，反正就是妳身体内也住着一个咒灵的意思吧！那不是跟我一样吗？我叫虎杖悠仁，以后请多指教！」

        「不，我想两件事还是有分别的……」

        信子张嘴本想要解释，最终还是作罢——对面咧出灿烂笑容的虎杖少年明显已经擅自陷入自己奇怪的认知里去，一时半刻大概拉不回来。

        此时钉崎野蔷薇亦终于反应过来，头上黑线直冒：「虎杖你这家伙给我等等！是说不该是这么冷静的反应吧！？这可是咒灵喔？我们要祓除的那种咒灵喔？？」

        「我体内不也是有个宿傩吗？也没差吧！」

        「这能相提并论吗！？？」

        两人一人一句、你来我往，辩论越趋激烈的同时，一旁的伏黑惠皱起眉头，瞧都不瞧信子一眼，只是转头对五条悟说道：「五条老师，再怎么说，这家伙可是咒灵……怎么可以让咒灵加入高专呢？」

        敌意。

        毫不掩饰的敌意。

        ——看来这个叫伏黑惠的少年对自己相当有戒心呢。

        信子认得伏黑惠。他就是那个在八王子高中驱使式神，将二级人型咒灵撕咬得粉碎的咒术师。看手势结印的方式……是以影子作为媒介吗？算是相当稀有而实用的术式呢。不过嘛……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满脸严肃的黑发少年——目前还不足为惧。

        少年的潜力或许无可限量，但现在还只是只尚未发育完整的初生之犊，一对一碰上她的话只有被压着打的份儿。

        以她的咒力量和术式而言，普通一级或以下的咒灵照理说都不是她的对手，对面那三个少年少女自然更不在话下。这里唯一令她惧怕的，只有五条悟——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一旦动歪念头，那男人就会没有一丝犹豫地祓除自己，说不定她会杀光在场的人就此扬长而去。

        「不是咒灵，是半咒灵半人哦。」

        信子微笑着更正伏黑惠。

        伏黑惠闻言终于扭头看她：「有很大分别吗？」

        「有的哦，不过可能说了你也不明白就是了。不过你这么讨厌我，是有甚么特别原因吗？」

        她逐一回想当时在八王子高中发生的事，感觉自己也没有做过甚么得罪对方的事。

        严格来说，伏黑惠的出现更可说是救了信子一命。「记忆操作」的术式自动解除有出乎意料的时间差，当时被人型咒灵袭击时，她还未来得及完全恢复咒力，如果伏黑惠没有及时跳出来解决那杂碎，她的处境可能会有点危险——

        啊。

        是这样吗。

        原来是……后悔救了自己吗？

        本来以为救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最后却发现是只非人非鬼的混血咒灵。

        现在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我对妳没有抱持私人恩怨——只是妳是咒灵，而咒术师的天职就是祓除诅咒。退一步说，就算因为妳有一半是人类，我们决定不祓除妳，但我也不认为自己在战斗时能将后背交给一个无法完全信任的『人』。」

        少年的说明简洁而直白，狭长青绿的眸子清澈无比，他显然只是把心里所想没有一丝伪装地说出来而已。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再吵了。老师已经决定好，接下来她会与我们一起行动。」五条悟不动声色地站到气氛逐渐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语气却仍维持一贯的轻松：「再说了，不要那么担心嘛，惠～如果她有甚么可疑举动的话，老师我会负起责任亲自祓除她的啦～」

        威胁。

        这是对她赤裸裸的威胁。

        要不是这男人的实力强到变态，她……

        信子压抑住脑海一闪而过的杀意，勾起嘴角笑道：「那可真是令人安心呢，五条……老师。」

        此时，钉崎野蔷薇重重叹了口气：「我说伏黑，就算了吧。五条老师一向都是这么乱来的不是吗？我差不多也开始习惯了……虽然并不是很想习惯的说。」

        她最尾那句嘀咕故意说得特别大声，至于吐槽的对象——五条悟，自然是装作听不见。

        「你们怎么都一脸阴沉的样子啊？我说，我们去吃饭吧，吃饭！我早餐只吃了两碗饭，现在肚子好饿呢！」

        一片肃杀的氛围之中还能如此开朗的当然只有虎杖悠仁，他自来熟地勾上信子的肩膀：「吶吶，我应该怎样叫妳啊？信子会不会太亲昵了？妳会不会不喜欢？」

        「信子就好。」

        ——因为她根本没有人类所谓的姓氏。从一开始就只是「信子」。

        「那妳也喊我悠仁好了，像五条老师一样！」

        「好的，悠仁。」

        「看到你们相处得这么好，为师真是感动～好，为了庆祝新生加入，今天老师就大发慈悲请客好了！想吃甚么都可以告诉老师，银座的高级寿司也可以哦！」

        「嘁，上次还不是这样说，结果最后还是只带我们去吃了立食牛排嘛！」

        钉崎野蔷薇毫不留情地发出鄙视的啧啧声，内心嫌弃表露无遗。

        「这次是真的，不骗你们～来，告诉老师想吃甚么吧～」

        「妳有想吃甚么吗？」

        这少年说是单纯，倒也真的单纯过头——看着转头询问她意见的虎杖悠仁，信子内心忽然生出一丝感叹。

        ——虽然也不是特别讨厌就是。

        「我不挑食。」

        其实她虽然有味觉，但即使不吃人类的食物也能生存下去——具体原因不明，但大抵也是与她半咒灵半人类的特殊身体构造有关系。

        「哟西，那我们去吃牛排吧！牛排！」

        「大清早的吃甚么牛排啦！？」

        「不是已经快十一点了嘛，有甚么所谓……」

        「那至少给我去六本木的empiresteakhouse啊！老娘才不要再寒酸地站着吃牛排了！！」

        「了解～六本木empiresteakhouse，出发！」

        五条悟兴致高昂地走在最前方，后头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吵吵闹闹跟着，伏黑惠无奈地翻了个大白眼后，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跟上了。

        这大概就是人类口中所谓的「温馨」吧？信子心想。

        虽然逻辑上她能理解这个概念，心脏却只是如平静湖面般一片无波，并没有她阅读的人类小说中所形容的，温暖而搔痒的感觉。

        她只是如是想——

        人类，还真是难以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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