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秦与时站起身来，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眼眶通红地看着林惊绝，“你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

        林惊绝只觉得有一股战栗感从脚底爬上来，她下意识想逃避秦与时的话语，转身想出去。

        秦与时一把拉住她，把她禁锢在怀里，俯下身来算得上温柔的说：“我们还有个孩子啊”。

        “我们是夫妻”。

        “这些都没有了也没关系，我们还有未来”。

        林惊绝被他束缚的动弹不得，却也感受到了秦与时语气里的冰冷。

        窗外轻悄悄，屋内人不语。

        客厅的电视机里却已经开始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林惊绝”，秦与时将她翻了个身转过来，对上她的眼睛说。

        “新年快乐”，林惊绝没有反应，他也不恼，就一直自顾自地说着。

        “新年快乐”。

        像是复读机一样，他只会说这一句话。

        “新年快乐林惊绝”。

        “新年快乐”。

        “就跟我说一声吧，跟我一起的新年”，秦与时哑了嗓子，也输了底线。

        “新年……会快乐的”，秦与时眼睛还红着，像是要把林惊绝看穿一样。

        “你能放我走吗？”林惊绝语气没什么波动，她平静的可怕。

        秦与时又激动起来，“不能！”

        “你为什么总是要走呢？就留在我身边不行吗？”

        林惊绝对上秦与时的眼神，他专注的看着她，眼睛里似乎能映衬出她的倒影一样。

        “留在你身边，让我觉得很累”，林惊绝疲惫的声音不像是作假。

        她真的觉得疲惫，爱秦与时这件事对她而言已经变成了骨子里的习惯，这种习惯现在让她觉得窒息，觉得可悲，觉得……对不起自己。

        “以前！以前我们不都好好的吗？”秦与时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有什么是跟以前不同的，甚至他可以对林惊绝更好，比以前好一百倍，为什么林惊绝一定要走。

        “以前，也只是你好”，林惊绝挣开秦与时的怀抱，向后退了一步。

        “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觉得好，我以前觉得只要你好就行，只要你好我就好，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我觉得累！我真的觉得很累！”

        “我希望我自己好过一点，你到底……能不能明白”。

        “留在你身边，我不再觉得快乐了，秦与时”。

        “如果你让我走，我会觉得快乐一点的”。

        喜欢一个人的最初都是希望对方快乐，那样自己就会快乐，但是经年累月里，人总得有一瞬间是属于自己的。

        林惊绝在名叫秦与时的迷宫里迷失了自己，她走了太久太远想回头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出口了。

        可她不想在这迷宫里走一辈子，她想作为“林惊绝”这个人过剩余的生活。

        林惊绝没等来秦与时的回答，秦与时也没等来林惊绝的新年祝福。

        这就注定是不快乐的一年。

        大年初一，秦潇乐一早就去了郑晓家拜年。

        郑家父母对秦潇乐满意的不得了，年轻人又上进又努力，秦家也是富裕之家，虽说孩子年纪小了点，但是胜在体贴人，自家女儿又喜欢，他们自然也就将这点不满意抹去了。

        才一进门，屁股都还没坐热，郑母就先抛出了问题。

        “小乐啊，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郑晓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己妈妈要问的问题一定是超出基本范围的，她紧急的打起圆场来。

        “他工作还不错啊，就是最近心情不太好，医院里面嘛，总是会有些生老病死的事情发生的，他刚刚送走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妹妹，心情可能不太好呢”。

        郑母听闻死死地剜了郑晓一眼，大过年的这丫头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郑晓攀上秦潇乐的胳膊，在秦潇乐的视线死角里面得意洋洋的对着郑母示威。

        被她一打岔，郑母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气得她转身去了厨房帮郑父的忙。

        “大过年的，你干嘛这么跟阿姨讲话？”秦潇乐看着郑母走远了才俯身帮郑晓剥了个橘子递到她嘴边。

        “我妈肯定是要问你，工作怎么样啊？”她鼓起腮帮子咀嚼着小橘子，把剩下的那一半送进秦潇乐嘴里。

        “甜，你尝”，秦潇乐就顺着她的手吞了半个沙糖桔，认同的点点头。

        “啊，工作怎么样啊？现在稳定了吧？什么时候结婚呀？”

        郑晓耸耸肩，“你别管了，我爸妈这边我能搞定呢”。

        她大方的拍拍秦潇乐的肩，“姐姐罩你，别害怕”。

        秦潇乐就抿起嘴浅浅的笑起来，他握上郑晓的手问：“你不想嫁给我吗？”

        郑晓让他问的一愣，“怎么会呢？就是……我就是希望你做在你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别太顾念我”，她结结巴巴的解释。

        “我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是什么呢？”秦潇乐语气平缓的问她。

        “就……好好工作啊，谈恋爱啊，攒攒钱啊什么的”，郑晓思索着自己25、6岁的年纪在干什么呢，好像就是在干这些，她有了几分底气，挺起胸来面对着秦潇乐。

        明明她有理，怎么越说自己越心虚呢！

        “哦，我知道了”，秦潇乐摸摸她的脑袋不再说话。

        “你不高兴了？”郑晓侧过头去看他的表情。

        “没有啊”，秦潇乐又小声地笑起来。

        “你就是在不高兴！”郑晓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

        “嗯……”秦潇乐将郑晓不安分的手扯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跟自己十指相扣。

        他思考着说：“我就是觉得，我这个年纪，法律也是允许结婚的”。

        “你觉得呢，晓晓？”

        “我们要不要，用夫妻的名义相处？”

        他凑近郑晓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要不要用婚姻的名义给爱情上把锁？”

        他晃着郑晓的手问郑晓的意见。

        “我们……不需要给爱情上锁的”。

        我爱你，是不需要证明的。

        秦潇乐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凑上来用鼻尖蹭郑晓的鼻尖。

        “我知道”。

        “可是我，想跟你迁到一个户口本里”。

        “我想跟你有个家”。

        “嫁给我吧晓晓”。

        “我爱你”。

        大年初一这天，郑家乱了套，郑家父母看着自家女儿窝在男朋友的臂窝里不肯抬头，哭得倒是惊天动地，像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似的。

        也没关系，现在流干了眼泪，以后的感情就都是坦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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