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险求富4

“小黑，小黑你在吗。”

        少年从门梁上落下来。

        江三又吓了一跳，不是因为他的出场方式，而是他的面色看起来又更加苍白了，显得一双眼睛更黑，更不容忽视。

        不反光的黑色细剑像是粘在了手上，与瘦削的人浑然一体。

        不过看到他，江三心里安定了些，关好门窗，轻声问：“黑衣人……那些追杀你的人，他们发现这里，又追上来了？”

        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

        “有人路过的时候发现了很多死人，是你所为？”

        少年点头：“无妨。”

        “你一个人杀了那么多人？还是在凌晨的时候，离这里很远，你怎么赶过去再赶回来的？这不是一夜没睡？”

        少年不置可否，江三感觉这问题有些偏离话题，而且很废话，难怪小黑不回答，又道：“那，那他们是发现我们所在地，昨晚追过来了，是你将大门引到那里去击杀的？所以他们知道我们大概位置，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

        少年摇摇头：“非我引。”

        “不是你引过去的？但是人是你杀的？他们自己找错了地方，然后有人帮你送消息？在帮我们？”

        “应当有人扰其视线，递我消息，我追杀之。”

        “那，那他们发现是你在那里击杀他们，你过去之后让他们更加相信你的错误位置了。”

        少年点点头，：“帮我之人应该布置了我向其他地方去的痕迹，我一个人做不了这些，我们暂时不会受到打扰。”

        将老三双手一拍，喜极：“太好了，你居然不是一个人，背后还有一群人帮咱们，我更加安全了哈哈哈。”他

        少年摇头：“不认识。”

        江三瞪眼：“不认识？怎么会不认识，不认识的人为何会帮我们！”

        “我识人少。”

        “那你不认识他们怎么跟着就去了？不怕他们其实是要害你呀？”

        “小姐说，需要相信别人的时候，就不要多想，跟着感觉走就好了。”

        “……”小姐的话让人无从反驳。

        好吧，做事情常常叽里呱啦分析很多人的心思，“多心多虑”的江三是无法体会到这种玄学的。

        江三又问了这几天来一直很关心却不敢问的问题：“小黑呀，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地方的人吗？”

        没想到少年很干脆的就回答道：“不知。”

        “不知？啥，那是什么地方？什么秘密组织吗……”说了一半才后知后觉，遇见奇葩之色溢于言表，“……你不知道？”

        小黑摇头确定江三的质疑：“不知。”

        “你自己在的地方，怎么会不知？”。

        小□□：“自从进了那里，就从未没出去过，所以不知。”

        “那你现在……为何出来了？”江三问完就感觉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

        果然少年没有回答。

        “他们为什么追杀你，和你小姐的孩子？”

        小·一问三不知·黑沉默一段时间摇头：“不知。我要保护好小姐的孩子。”

        看来这少年好像是条“一根筋”，空有着绝世武功，怎么就就稀里糊涂走上被追杀的道路，简直不可理喻！

        江三汗颜。

        他忍不住碎碎念：“你知道怎么带孩子不？你知道小孩儿要吃什么不？多大会坐，多大会爬，多大会走路不？”

        小·一问三不知·黑理所当然的摇头。

        江三扶额。

        话题结束了，江三感觉小黑要离开，连忙道：“等等！”跑到从桌子边拿起早饭特意留下来的馒头，里面细心的包了小菜和肉，递到少年面前：“也不知道你平时都在哪吃东西，但是我这个人就爱操心，这个是专门给你留的，有点凉了不要紧。”

        少年抬眸，江三清晰的从里面捕捉到了诧异，不知所措，疑惑，恍然等等复杂的情绪。不由低头看了看，确定自己手里拿的确实只是个馒头。

        少年接过，然后飞快的消失了。

        这孩子，果然是需要吃东西的嘛。江三莫名的感觉自己松了口气，对着空中道：“以后我这里都给你留饭，我不知道你平时喜欢怎么找吃的，但我知道，在我这吃肯定要方便的多！”

        下楼去找杨掌柜，江三一边没营养的寒暄，一边暗搓搓的打听，最近店里有没有少了什么吃食，例如被小猫小狗什么偷吃掉的之类的，得到了答案却是一切正常，并未曾少什么。

        江三带着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大问号出门。

        今天明显收拾过了的王二和比之前大不一样，身上的臭气没了，酒味也淡了很多。更重要的是一见面就目光炯炯，焕然有神的盯着江三看，看得江三感觉奇奇怪怪，都不好意思了。

        将所有伙夫和有经验的车夫安顿好，货物装好运到客栈。

        所有雇工和货物都立在客栈门前的空地上，江三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发表启程训话。

        “各位兄弟们，我以后就是你们的东家！我姓江名三，你们都给我记住啦！”

        空地开阔，前面的道路本来来往的行人不多，但看见这阵势，都抱着饭碗过来看热闹。

        “这是搞什么呢？”

        “听说是有个南来北往的商人，雇人要运货物哩，这是在出发前的训话。”

        “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贫苦人出生，你们想不想赚钱？”江三继续道。

        下面人还在听。

        “告诉我，想！”你想赚钱，我想赚钱，都想赚钱，赚大钱！改变命运，超越人生！”

        王二带头喊一句：“想！”

        雇佣的人跟着稀稀拉拉的喊：“想！”

        倒是旁边围观的人起哄的有激情，抓筷子那只手扬起，沾在筷子上的饭粒被甩飞了，大声喊：“想！哈哈哈。”

        “安静，安静。”江三自我感觉良好，双手下压摆动，向围观捧场的人点头示意，“你想赚钱，我想赚钱，都想赚钱，赚大钱！改变命运，超越人生！”

        “好！”

        这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们生活太乏味，需要江厚脸皮调剂。

        “你们好好地跟着我江三，有钱赚！”

        “好！”

        “我江三不讲什么规矩，很好说话，只需要大家一心一意，不要耍小心思，踏踏实实做事，为家里的妻子，儿子，赚养家钱，这才有身为一个男子汉的成就感。你们说，对不对？”

        围观人刚找到空闲扒完一口饭，匆匆咽下去，张嘴喊：“对！”

        有些人没来得及咽，他喊我也喊，结果饭喷了一堆。

        “你这人饭怎么吃的，喷我身上了。”

        “他||娘的，老|子就喷口饭，拍掉就是啦，这么唧唧歪歪干哈。”

        “我新做的衣裳！油沾上了，洗不掉啦！”

        出发前的各种敲打和训话，足足花了一两个时辰。江三感觉非常良好，由王二带动，雇工都听得很认真。而且到后来，客栈里的人大半都出来看热闹了，没出来的也嗑着瓜子靠在楼上栏杆上看。

        这绝对是平安镇难遇的一道奇景。

        说完了江三要中饭，特意多要了一份，说自己今天食量好，叫送到屋里。

        吃完出去办完事后再回来，多的那一份果然已经被吃了。成功投食的江三很觉得满足，这像什么呢？像在外面投喂野生的小猫小狗，这玩意儿警惕性很强，你站在那里的时候，他在旁边躲起来，等了走了以后，才偷偷从角落里钻出来，飞速的把你放的食物叼走吃了。

        什么鬼东西！

        江三使劲敲了敲自己的头，我在想些什么虎狼之词。

        那可是来无影去无踪，半夜千里奔袭，一夜杀数十人的大爷！

        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江三和王二挤一辆车，江三幸福地抱着安安。文良坐在后面那辆装载多余的黄蚕丝的车上，大家就一起出发了。

        王二很尽职尽责，坐一会儿就下车在队前队尾来回奔波检查，一段路下来，换着走路的车夫和工人还没怎么样，他倒是满头大汗。

        在一次王二明显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要下车时，江三拽住了他：“这些人没必要过一会儿就检查的，快多休息一会儿。”

        “不行，好不容易替江兄弟你办事，我累点没关系，一定要把江兄的东西照看好了。”

        江三把他硬拽了回来，语气柔和：“不是累不累的事啊，我跟你说，这好精力也要用在刀刃上。你知道要是有人有小偷小摸的心思，会怎么样嘛？刚开始，他们是一定不敢轻易动手的，这不猫抓老鼠还要等待时机吗？对不对？一定在中途，大家都习惯了现状，精神上都松懈的时候，才好抽点。你现在跑来跑去累了，到时候没有精力了可怎么办？我可要不许你虎头蛇尾，疯一阵，懒一阵儿的啊。”

        王二露出恍然的神色：“如此。”

        “还有呀，”江三拉住他，“以后检查他们，没必要一辆车一辆车的查。你知不知道还有个东西叫抽查？每次都挑的不一样，他们不知道你会查哪个，自然会保持警惕心，但是你又有省了很多事情，两全其美，不好吗。”

        “江兄弟说了这么多，还是人太好，为我们考虑。”王二很感动。

        江三哈哈了两句。见王二没有再下车的打算，就去逗怀中的安安了。一路车行很寂寞，有这个小家伙在能开心不少。为了让他笑，江三使出浑身解数，时而撅嘴事儿挤眉弄眼的，安安开嘴笑，只是声音不大，旁边王二的哈哈哈却要把车子掀开了。

        抱着抱着，江三忽然感觉到手上一阵湿热，并且延伸到自己腿上，表情有一阵的僵硬。

        王二的笑声更大，笑完了去后面那辆车找文良。

        文良给安安换尿片的时候，江三在一旁认真的观摩学习。至于自己衣物上的那些，反正出门在外，哪能那么矫情，自然风干就好咯。

        江三一点儿也不在意，还借此打趣了几句，哄的几人眉开眼笑。

        文良道：“东家你说什么都有趣，像你这么率性豁达人以后一定青云万里。”

        或许没有特别突兀，江三却觉得文良以前读过什么书或者什么，说话有时候不像他们这种市井粗人。或许是女子的缘故？

        惬意的时光悄然流逝。

        每天除了赶路以外，江三最喜欢的是抱着安安培养感情。

        这小娃娃可是带给他财路的宝贝，可得巴结好了。

        靠在马车上，马车晃悠悠的行着，江三垂着一双腿，手在安安身上轻轻的拍，哼着悠长温和的小调，和一路寂寥风光浑然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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