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价值所在

而这些苏家之前被中招的人，在发起了第一次进攻之后，等到时间到了，如果他们活了下来，等到了他们就失去了战斗能力的时候，已经没有他们必须要参加战斗或者身为弃子的必要性了，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不用再次参加战斗...

那么自然而然就会如同苏家小姐一样，在客栈的正中心被层层的其他苏家人团团保护起来...

就像郑乾说的那样，他们只要捱得下来就能活得下来，捱过第一次战斗就能海阔天空！

可是，

如果是第二个计谋...

“但若是使用了第二个计谋，那些在客栈里面就已经中招而被当做弃子的车队的人就再无生还的可能，不是被那些敌人杀死，就是会被自己人活活烧死在整座客栈里...”

话说到这里，其他人没有太多的感同身受，可是郑乾却仿佛看到了那一幕活生生地摆在自己的面前...

这也是他尽管想要埋伏在苏家小姐身边，进而获取打入苏家的契机，以便于获得更多自己想要的情报...

可是在他下了鱼饵，终于钓起了苏家小姐这条大鱼的注意力之后，

面对这样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任凭苏家人自己去制定计划，

尽管他知道，如果苏家的那些人，一旦脑子不太好使，可能连自己的第一个方案都拿不出手，

到时候局面可能就要恶化，直至沦落为自己和苏家小姐两位武者联手冲出重围的最惨下场...

到时候人可能会死的更多，

他也没有假惺惺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献计谋，不会献第一个计划，而是会献出第二个！

郑乾的声音带着一些，在场的其他人没有办法理解的悲愤之感，

这是属于文明的差异，时代的差异，甚至是宇宙位面的差异...

“也所以，这些人必定都是忠义之士，不是内心有更加崇高的理想和自我约束的准则的忠义之士，是不会明知必死无疑，仍旧慷慨赴死...”

“而我这个定下计谋的人，就正如这位小姐所说的，卑鄙无耻，下流低贱...”

苏家小姐：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明明说的是...

就算你才智无双也不能这么乱给人家泼脏水，是不是？

苏家小姐从内心深处感到些许无语的同时，

也仿佛在那一瞬间，有些明白了，郑乾到底是怎么想的，

正如她一开始所猜测的那样，

似乎郑乾的身上有一种其他人所不曾具备的人性...

这是一种没有经过后天训练的，而是出于生命本能，人类本能的一种从内心深处涌动出来的赤子真诚。

苏家小姐为自己的这个猜测感到有些震惊，她的内心深处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没有错的，

可是，

天下之间真的有这样的人在吗？

这样的人不是正如古代的那些圣人一样，只存在于画本，还有经典之中的吗？

她不由微微凝视了郑乾这一张俊朗、稚嫩，却似乎带着永远抹不去的悲哀以及低沉的脸上，

她想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她却被他开合的嘴巴吸引了...

“为了防止在大火蔓延的时候，那些忠义之士，却因为无法直面死亡的威胁而选择直奔密道而去，以至于声败名裂的下场...我必然是要在密道内侧，再做一次封死出入口的保护...”

郑九听到这里，一怔，郑乾的这些话，让他感到异样的熟悉感。

在内卫的训练当中，确实会有这样的训练项目...

如果和自己的同伴一起去执行某项任务，同伴的职责是留下来断后的话，不管同伴能不能活得下来，自己都要成为推同伴下深渊的那只手——彻底的断掉同伴的最后生路！

以保证任务的顺利完成！

尽管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执行过这么严苛的任务，但是因为从小接受了这样的训练，让他并不觉得这样的选择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他一点都不觉得需要什么自责...

“可是为什么郑乾，好像...为此感到特别的悲伤？”郑九不理解的想着。

郑乾的声音，并没有因为郑九的不理解而有所延缓，

他冷清，却带着深深压抑的痛苦，

说着话...

“人能够选择自己将要行走的道路，包括结束自己的生命和向往生存的自由，而我却要亲手扼杀这种自由，不再给那些人一次反悔的机会...”

是的，

令郑九还有苏家小姐，甚至是在这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无法理解的，就是因为这样的权利啊！人的权利人，

自由选择的权利。

即使自己等人落入了最终的陷阱，无论是苏家车队的人还是对方的敌人，死伤更多...那又如何呢？

这些选择，都是这些参战的人员他们自己选择的——能选择即是拥有选择的权利！

无论他们是选择战斗、选择不后退、选择死亡，还是哪怕最后做了逃兵...他们都有选择的权利和余地！

但是他认为最佳的方案，正是剥夺了苏家弃子的这种选择的权利！

为此获得的好处就是自己等人尽量减少伤亡，而自己也能轻易地获得苏家小姐的信任...

可是，这会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郑乾心中苦笑，

继续说道：“但凡是那些敌人，全部都进入了客栈内布置好的陷阱圈之后，这些义士们的忠诚和义气，就已经得到了彰显了，我又有什么样的资格，苛求他们为我们付出更多呢，可即便是如此，我还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的，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因为这不是自己一开始的目的！

郑乾的眼神已经移向了郑九，

他还记得自己和郑九在县城的时候，曾经许下的诺言——自己要改变这个世界，哪怕和历史为敌！

当日，郑九尽管不知道自己的志向代表了什么，他也选择和自己并肩作战！

如果自己就选择这样轻易的把一个人选择的权利都给抹杀掉，那自己还是一开始的自己吗？对得起那个满腔热血的自己还有相信自己的兄弟郑九吗？！

对不起！

郑乾记得自己前世的时候，曾经因为喜欢汉赋背过很多这样的文章，这其中有一句话是这样子的——“虽矫情而获百利兮，复不如正心而归一善”，

这样的一句话配合，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倒是极为妥帖恰当的——尽管好处那么多，获利那么大，但是这不是我要走的道路，所以我选择不走。

“原先还以为只是一个智计无双的谋士，没有想到，脑子还不太好使。”阿若姑娘微微低下眼睑，心里有些冷淡近乎冷漠得想到。

她自然是知道郑乾心目中会有一些些的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心态以及缘由的执着和自我标榜，所以才会这么“出人意料”的在意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可是，她不在乎。

正如她不在乎所有人的自我追求一样，就像和她一起从小长大的朋友苏信，以及现在这个看上去脑子有些不好使，可是有利用价值的郑乾先生。

在她心里只有是不是符合她需要的标准，是不是符合她认为小姐所需要的那种标准——如果是小姐需要的、能够帮助到小姐的，那才是有价值的。

郑乾不知道阿若姑娘心中所想，但是如果他知道了，他也会非常的理解阿若姑娘的想法，

因为就他看来，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思想，这和常人无关，和旁人无关，和世俗无关，和传统观念道德都没有什么关系...

正是因为他能包容阿若姑娘，所以他也就能包容那些注定被当作弃子的人，他们心中选择的余地和权利。

“郑乾先生倒是颇有几分古之...君子的风范。”苏家小姐将话到口边的圣人两个字转换为君子之后，如此说道。

然后，才略带几分赞赏的语气，继续说：“不过先生的第二个计谋，确实是现在情况下最好的方法，而且其中细节之详尽，计划之大胆确实是出人意料！”

“只是可惜，刚才我没有向先生询问，先生也没有向我如此坦然告知，现在事已成舟...”

伴随着，苏家小姐略带遗憾的语气之中，房门被再次敲响了...

等阿若姑娘去和站在门外的苏健彼此交换了信息，再回来伏在苏家小姐耳边禀告之后，

苏家小姐不无遗憾地对郑乾说道：“如今危险已除，先生三人可暂回客房歇息。”

“看来已经暂时尘埃落定了，那就多谢这位小姐的短暂款待了。”

“正如先生的第一个计划一样，第一部分已经完成了，后续究竟能不能如我所期待的那样发展，还要看老天爷是不厚爱我等...先生慢走！”

说着苏家小姐，看了阿若一眼。

阿若已经低眉顺眼，亲自为郑乾三人引路。

郑乾本以为以阿若和苏家小姐这样看上去就关系不一般的情谊，最多送自己等人到这叫客房的门口，

谁知道，阿若姑娘确实送他们到了门口，可并非苏家小姐的门口，而是郑乾发现密道的那间客房门口！

“多谢阿若姑娘相送，请回。”郑乾冷淡的说道。

阿若微微一礼，

这是对待相等身份的宾客的礼节，

“那阿若回去了。”

说完，阿若就离开了。

郑乾三人相互看了彼此一眼，也朝着阿若姑娘不同的方向——自家的客房内走去，

一进了客房，就关上房门，并且拉上房拴。

内卫还第一时间查了密道的出入口，确认一段距离内没有任何人的存在，就朝着郑九点了点头，

早就在一旁准备好的郑九，连忙拉着一个柜子，堵住了密道口。

这时候，这间客房才算比较隐私的私人空间。

也因此，

三个人均有不同程度的松了一口气。

...

阿若回到了苏家小姐的客房内，

见苏家小姐还坐着发呆，

正准备撕下四周墙壁上的符咒...

怎知道，被苏家小姐阻止了：“阿若，可以先不用撕掉符咒，你先过来...”

这些符咒本来就是为了防止客栈里的大厨或者掌柜的，这两个人可以用其他方法窃.听到自己等人的交谈内容，才做的手段。

按理说如今已经尘埃落定了，整间客栈里都是苏家车队的，自己人这些符咒自然是可以撕开了，

可是小姐竟然不让她撕掉？

阿若心中顿时知道，小姐在思考，或者单纯想安静一下，所以，她不想听到一些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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