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相互提防

于是，

“是。”阿若应了一声，走近苏家小姐。

“你觉得这位郑乾先生如何？”苏家小姐问道。

“才干是有的，只是有些天真。”阿若回答道。

是啊，怎么能不天真呢？每一个有自己内心追求的人都天真，苏信是这样，郑乾也不例外。

不过，阿若因为几乎随时随地都侍奉苏家小姐左右，所以她最是清楚苏家小姐的打算。

“但此人计谋老辣，谈笑间算尽可能，能以最小代价获取最大的战果，如果能够修身养性，面对现实，此人当为谋主。”阿若补充说道。

苏家小姐闻言笑道：“你这丫头！可你刚才不还说人家天真吗，这会子就可以当谋主了？”

能做别人谋主之人，都是属于那一种设计的计谋宏伟博大，为人老谋深算，出手很辣直指人命...

这种形象委实和天真两个字确实不是适合放在一起的。

阿若抿嘴一笑，道：“小姐不要看这位郑乾先生，嘴巴里却是有一些悲天悯人，但是，如果小姐在之前就向他问计谋，他若不说还好，他如果说了...只要说出口，他肯定就会提起第二个计谋，而非第一个！”

“你们不要杀他，我能给你们所有你们需要的东西！”大厨望着被偷袭而摇摇欲坠的掌柜的，冷静的对朝着自己二人的苏家人说道。

如果没有发现他连声音都颤抖，苏佢真的会相信，大厨可能并不是出于对掌柜的关心，而是另有目的才假意投诚的。

“你...”

掌柜的眼里，看到的世界已经开始残影了，他看不清大厨的样子，更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甚至，连他的声音，也仿佛空灵如从另一个世界偷渡到自己的耳内世界...

只来得及说一句“你”，掌柜的就再也支撑不住而晕倒过去了...

“救他！”大厨焦急得对苏家人叫道。

苏佢终于有些兴趣了，他问道：“你能给我们什么？”

看见周围仿佛是机械人一样的苏家人当中终于有人理他了！

大厨喜不自胜，连忙朝着苏佢望去，

苏佢的样貌和所处的位置，一入他的眼内，

大厨立马就认出这个人就是偷袭掌柜的那个苏家人！他自然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这个可恶的苏家人，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掌柜的性命！

掌柜的不像是自己，自己自幼就做人家的药童，甚至多次被“师傅”当做实验工具！所以身体一直有很强的抗毒性。

即使是苏家射入他身体的毒针，内含着难得一见的凶猛狠毒之药，一时半会儿也要不了他的命！

可是，掌柜的却不一样，他只是普通人！再不救他，就来不及了！

“我都给你，我什么都给你救他，再不救他就要死了！”大厨感受到掌柜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朝着苏佢吼叫道。

苏佢冷漠：“他死了，又关我什么事？”

就算大厨口中的，什么都给自己又如何呢？

谁知道，这人给的这些，是不是自己要的？

何况...如果不是该自己知道的事情，知道多了反而是祸事。

趋利避害，一向是苏佢的人生座右铭。

他苏佢，岂是别人随意许诺，就能轻易上钩的吗？

呵呵！

如果这一次不是那位阿若姑娘，他才不会做这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大厨听出了苏佢话语下的随意和漫不经心，

掌柜的快支撑不住了！

大厨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叫...苏鞃！”

苏佢眼角仿佛都有些淡淡的不屑：他就算叫天王老子又关我什么...

等等？

他说什么？！

他说...这个伪装成客栈的男人叫...苏鞃？！

苏家革字辈的人？！

苏佢的眼神认真的盯着虚弱的掌柜的身上，认真的问道：“苏鞃？”

大厨知道，对方问的对象是自己。

“对！他就是十几年前叛出苏家的苏鞃！他也是苏家人！救他！”大厨急切的说道。

苏佢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大厨，嘴里终于吐出两个字：“救他！”

“是！”

苏佢一声令下，周围的苏家人立刻有人领命。

紧接着，几乎瞬间就有几人上前，一人给掌柜的割脉放毒血，一人给掌柜的拔掉毒针，往伤口里撒药，还有人给掌柜的喂了一枚丹药...

而苏佢直到掌柜的状况开始稳定下来以后，才走到了因为掌柜的性命保下来而松了一口气的大厨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交易，我这边的诚意，你看到了！现在，将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终于放下一直提着的心，大厨苦笑：“好...我说，我都说。”

...

“苏鞃？”

客房内，听着下面人禀告的苏家小姐，若有所思。

这个人，她曾经听族内的长老提到过，当年也是苏家叱咤风云的人物！若是普通族人，苏家怎么也不会白白让人家成功叛逃家族，甚至是毫发无损的叛族而出！

不过，苏家小姐实在没有办法把长老口中那个苏家难得的人物和今天惊鸿一瞥的“被生活压迫到直不起腰的中年人”形象，混为一谈。

“既然是苏家人，留有余力的时候就留他一命吧。”苏家小姐淡淡说道。

家族里那些和父亲唱反调的长老们，应该很乐意见到他们口中的明日之子的苏鞃吧？苏家小姐心里淡淡想道。

“是！小姐！”

小姐的意思很明显，苏鞃愿意安稳一些，估计等人能控制的住，就留下性命，移交族内...但如果他不识好歹或者有其他什么变故...那就杀了！

...

原先，掌柜的来过的“马匹暂留地”，此刻出了一片狼藉，就只有一些正在布置着什么的苏家人，

还有被看管起来的一顶帐篷里的大厨和掌柜的两个人。

“我还以为你恨不得我死...”已经恢复神智，却浑身虚弱的掌柜的（苏鞃）说道。

苏鞃的命已经保下了，甚至还能在苏家人的丹药下，恢复神智...大厨的脸上的焦急和担心就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嘲讽。

“我自然恨不得你死掉，但是，不是让你死在别人的眼里，而是我的手中！”大厨微微高傲的说道，随后目露鄙夷，

仿佛在无声嘲笑苏鞃这么轻易就栽了。

苏鞃轻叹一口气：“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到最后，还是因为你我才获得一次重新活下来的机会。苏家那些年轻人，确实...长进！连我都被骗了个干净，心里对他们没有半点的戒心...”

话虽如此，他却想起白天，自己心里闪过的不安却被自己压抑下去的感觉。

哪怕不甘心，也只能认栽了。

“你总是看不起别人，被别人耍的团团转很奇怪吗？不是应该的吗？”大厨嗤笑一声，说道。

自己和苏鞃的恩怨，一开始不就是源于苏鞃的高傲吗？

他是坚决不承认，自己的高傲毒舌...都是在苏鞃身上学来的！

苏鞃诧异的看了大厨一眼，

大厨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一直这么奇奇怪怪的看着我干什么？”大厨心里很变扭，所以脸上凶巴巴的问道。

见此，

苏鞃倏地一笑：“没什么...”

只是，没想到而已。

你也...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救了我的性命。”苏鞃低垂着眼睛，说道，“可是，你我这样的行为...在那位大人那里，已经就是实际上的背叛了...”

“我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那时候千钧一发，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掉了...现如今，我活着的每一瞬间，都是多赚来的...”

“可若是你...那位大人绝不会坐视有人胆敢背叛他，你做了这样的选择，他不可能不知道，等于从此以后，你就成了他的必杀之人...这，值得吗？”

还有一些话，苏鞃没有说出口，

大厨宣告了自己的身份，苏家人不会对自己怎样...只会押解自己回到族地审判...无论结局如何，性命总是保得住的，无非就是丧失了自由罢了。

可是大厨呢？苏家人掏光了他肚子里的那点秘密以后，即使放他一命，不伤他性命，可是...只要他走出苏家的势力范围，那位耳聪目明的大人安排的清理门户的杀手就会随后而至！

大厨只是一个用毒高手，毒药也要财力支撑，和时间去配置的！漫说苏家不可能为大厨准备这一切，就算一切准备妥贴了再出门，毒药总归是消耗品...综合以上种种情况，大厨几乎是别无生路了！

这事情，苏鞃心里能想到，身为他的老对手的大厨，想不到吗？也是心知肚明的吧。

所以，苏鞃才问大厨：值得吗？

为了你口中的该死之人、讨厌之人、誓杀之人的活命，却束手就擒，奉上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付出，即使是割头换命的兄弟，事到临头也未必肯干，何况是对手、是敌人呢？苏鞃自认为，自己不值得大厨这样牺牲自己。

面对苏鞃的话，以及对方眉间的不忍，

大厨凝视良久...

苏鞃...自从第一次见他，他就是那种冷漠的性子，但凡和自己，不，应该说，但凡和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说话，都是言简意赅，能一句话说完，就不会拖到一句话多一个字。

若没有什么必要交流的事情，更是见面了当做也不认识你，眼睛都不带瞥一下的，无视别人的功夫已经练就到了纯火如青的地步！

这般说来的话...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他说话如此耐心，甚至拐弯抹角的吧？他苏鞃这个傲气的家伙，今天有一天能如此说话？...而且，还是对着自己说的。

真是仿佛是在做梦啊！

大厨忍不住微微一笑，随后隐去笑意，脸上浮现起几分不以为然，和淡淡的疏离，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救你，故意被苏家人擒拿下来的吧？”

“不要想多了！我也是力竭被擒的...我的身体虽然能抵抗大部分毒药，甚至连剧毒之物，也能延缓、压制一二，但是，却不能使之完全对我无效...”

“所以，你心里大可不必有这样的负担，我只是想着我们自然都已经逃不出去了，想着事已至此，那何必白白送上性命呢，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所以，你根本不欠我的，你仍然是我的敌人，仍然是我欲以杀之而后快之人！我已经说了，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必须活着！因为我绝不让你死在别人的手里，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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