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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临死还惦记这个


好一个陈如光,即敲打了二人,又稳坐钓鱼台,丝毫不漏底细,把锅又推给了二人。

那汪延年开始还好生奇怪,自己那封信刚出去没几天,怎么御史来的这么快?可现在一听这话,便觉得是陈御史给自己压阵呢,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反观范知府,听出了其中猫腻,不就是想救庞家,又怕人背后垢病不愿脏了手么。哼,御史台这帮玩意,就是这德行,百官骂你们还真没骂错。

范知府气呼呼的说了一通,郑乾奇怪道:“照这么说,那陈御史是早就知道汪延年能翻案了?”

“这个,也保不齐,说不定那揭发之人就是他。你说李长安是不是真的反水站那边了,若不是,那他的后手在哪儿,到现在都没见着,他就这么看着庞家脱罪?”

范知府长叹一声,实在不明白李长安到底怎么想的,总感觉是被他骗了。顿了顿说道:“要不,去封信问问?”紧接着又连连摇头:“留字如证,不妥不妥。”

郑乾看着老范同学前言不搭后语后语的模样,心中哀叹一声,可怜的老头,之前的雄心壮志被打击的摇摇欲坠了。不过要说这老骗子到底也不知怎么想的,派汪延年那个反骨仔过来搅屎,现在御史台来撑场子了,收拾庞家希望渺茫,可他的安排在哪儿?不用说老范了,就是自己都开始怀疑老骗子骗了所有人。

“老范,要不我去趟省城问问那后手?”

“没用的,就算有也来不及了,汪延年主的两个案子立马会定案。等你回来,恐怕陈如光早就把奏报发走了。”

老范同学长叹一声,信念是越来越低,郑乾看得憋气,喝道:“老范,你之前的耿气智慧哪儿去了,你不是要立一回威,为民做主么?”

“此一时彼一时,早先还对李长安有幻想,杀伐立威那是争个头脸。可如今,唉,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有聚柳庄的铁证,庞家也不过是脱成皮罢了。”

老范说完,脸上憔悴了许多。郑乾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要说倒霉,首数范有闲,秦王大腿没抱成,落得如今这个被动的局面。然后恐怕便是自己了,庞家脱身能有自己好果子吃?

再一细想,那尤家的命案,可不是正好可以把老范和自己装了进去么?

“好,好一个汪延年,厉害。”

郑四爷终于不得不承认,汪延年汪经历临机转换,借势发难的本事是真高。

果然,等到了后晌间,汪经历主审,陈御史、范知府旁听,庞家案子来了个大反转,曹姓客商诬告不实,步家寨已灭,再无旁证可佐,庞家无罪开释。庞应元喜得老泪纵横,站在堂上放声大笑,庞天蛟狂妄至极,反告范知府徇私舞弊,诬陷忠良。

陈御史装模作样大怒,狠狠打了庞天姣几板子,说道:“诬告朝廷命官当斩。”

那庞天蛟岂会害怕,当堂叫道:“范知府身为一方父母,如此错漏百出的案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汪大人早已审定,却被他一次次否决,说是要再细查,查个什么?

还不是继续诬陷我庞家,求大人做主啊。

他这一跪下叫唤,除了庞应元,庞家所有人都跪下大哭。汪经历激动的手都抖了,陈御史叹道:“冤屈难了,冤屈难了,范大人,你有何可说的?”

“没有。”

范知府倒是光棍,把乌纱一摘往公案上一摆,甩甩袍子竟然回了后衙。

“看看,陈大人,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

“唉,范大人毕竟是四品知府,堂下草民说一句话便问责与他,实在不合规矩。汪大人,还是先审清楚再说吧。”

“哦,刺。”

汪延年恍然大悟,先把庞家人放一边,就在这公堂之上再审尤家命案。还审个什么劲,过程都是明摆的,那俩衙差和胡大父子被打的死去活来,最后咬定就是范知府和郑乾指使,借找人讹钱的由头,做出一场命案来。

陈御史大吃一惊,忙问为的什么?他们几个哪里知道为的什么,汪延年一瞪眼,胡大反应了过来,叫道:“为了汪大人。”

汪延年汪经历,一刻不休,马不停蹄一直审案到天黑,终于两件案子顺着他的心意审完了。

庞家无罪,郑乾报复,范知府枉法。

驿馆内,陈如光和汪延年秉烛相对,卷宗拿给陈御史看,陈如光看得眉头大皱,说道:“如此看来,这郑乾报复在先,范知府枉法在后,利用曹家客商一事致庞家于死地,不成之后便拖延施压,甚至不惜制造尤家血案,来拖延汪大人你审案,是否可以如此认为?”

“不错大人,事实便是如此。”

陈御史砸了砸嘴叹道:“汪大人,你这么说虽然逻辑通顺,在情合理,可缺少实证,就这么报上去,无法定罪啊。”

陈御史积年的老吏,汪延年的意图一看便知,不过是借公谋私罢了。是,庞家的案子他出了大力,这个人情不可抹杀,可就此让他利用,却有些不大愿意。庞家案子了了,陈如光便不大想节外生枝,再生事端。

汪延年一看,急道:“大人可是觉得下官公报私仇?”

“这个,没有。”

“大人请想,庞家所检举的郑乾旧事,当时的案子正是下官审的,证据确凿,却被李巡抚出堂作证推翻。后来秦王巡慰,再次检举却又让他逃过一劫,而秦王仅仅是弹劾李巡抚治下不严,他李大人仅落了个罚俸一年。大人对此有何感想?““这••。”

陈如光一阵错愕,秦王之事他在出发前已经知晓,李长安时常怼秦王,秦王弹劾他实属正常,朝中人并未当回事。可汪延年如今这么一说,这李长安和秦王之间恐怕并不简单。再看看面前的汪延年,目光如许,眼神中一丝炙热若隐若现,心中便有了计较。

汪延年要弃暗投明反出李长安,庞家案子便是示好,尤家案便是投名状。李长安在朝中八不靠,却死硬不倒,若真的投靠了秦王,这,这事情太大了。

陈如光不由得站起身来,连着走了几个来回,突然停住问道:“他们为何要致庞家于死地?拖延施压等的什么?

汪延年一看陈如光如此,知道他已然明了这其中的关窍,呵呵笑道:“陈大人,别忘了你是为何而来。”

陈如光咯噔一下怔住了,郑乾和李长安不用说那是救命之恩,而范知府又和郑乾通家之好,府衙便如他家后院一般,这不明摆着台前是郑乾和范知府,幕后便是那李长安么。而庞家连着裴元具大人,收拾庞家就是李长安给秦王的投名状。拖延施压同样是为了等自己来了以后把自己装进去,好直指裴元具。

好一招待瓮捉鳖,陈如光惊出一身冷汗,仔细回想自己来了之后的所作所为,并无不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汪延年便顿生许多好感,若没有这汪经历大包大揽好多事,说不得自己一出手便落入了圈套了。

“汪大人,这两件案子本官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廷前奏对光有猜测是不行的,还需一定的证据,依我之见,案子已然走到这一步了,必然还有后事发生,你我还需谨慎应对啊。”

“是,大人,下官早有准备,已用巡抚关防调保安军来相助,不出所料,明日便可到达,如此便可安心矣。”

“劳汪大人费心了。”

陈如光听了点点头,脸上有了笑模样。

与此同时,府衙后院内,范夫人哭哭啼啼,喝骂不止,范知府绕的脑仁疼,赌气去了书房,叫人拿酒过来,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郑乾临走之时对他说的话还犹言在耳。

“老范,事到如今,瞎猜也没什么用了,老骗子不出手,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就是和他们同流合污了,我也不觉得不对,我始终觉得你,还是个好官。”

“好官?”

范有闲连干三杯,想想当年高中时的雄心壮志,这么些年下来,居然一事无成,临了临了抓住机会却落得这么个窘迫的境地,现在投降,人家还要你么?

“好官,不错,我也有年少轻狂时,一心想着匡扶天下,可又怎么样?”

老范同学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书房外范夫人过来探望,没有进去,隔着窗户说道:“你也别喝闷酒了,大不了这官咱们不做了,回家种田去。我也不怨你,谁让我当初相中了你了,只要咱们一家平平安安的,什么富贵荣华都是假的,你听见了么?”

“我…。”

范有闲一呃,只说了个我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眼圈越发红了,老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好半天见范夫人没等到回信儿,转身走了,这才一仰脖将壶中酒全灌了进去,喝罢,狠狠将酒壶砸在了地上。

“老夫撩发少年狂,来人。”

再说郑乾,范知府半路退堂回了后衙,把事一说,郑四爷心里便觉得这回恐怕难以善了,得早做准备了。

万一期望不在,庞家翻了身,那可就在本地啊,回身反扑必定又狠又烈,再加上郑宽这县太爷,自己势单力薄必定讨不了好,就算有朱询帮衬,恐怕也难过安稳日子。与其这样,还不如另谋他处,暂避风头的好。至于杂树林的家产,便放在朱询那里,看谁能吞的了。

安慰了老范一顿,郑乾带着崔玉涵急匆匆出了府衙,几个青壮架起跑的飞快,崔玉涵在口头跟着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四弟,四弟,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急?”

“嫂子,这回恐怕不止郑娴帮不了,连我都要栽进去了。”

“怎么说?”

“别问了,回去再说。”

几人快步如飞,一路跑回王家,此时郑婉和阿若等人正在修剪院中的枯枝,方同渐等人又是洒扫,又是擦抹,干的很是卖力。

“呦,这么快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阿若大大咧咧挺着腰,在郑乾面前晃来晃去。崔玉涵看在眼里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就见郑乾伸手摸了摸嘿嘿笑道:“又大了。”

“胡说,这才几天,哪里能摸得出来。”

呀,崔玉涵一惊,难道阿若有了?想起自己来顿时心里打翻了五味瓶。

郑乾把几人都叫进屋里,将案子一说前景一摆,众人都傻了眼,郑婉道:“难道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不知道,老骗子迟迟不出手,也许根本就不会出手了,咱们不得不做最坏打算,同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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