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慷慨赴死真英雄

“师兄，我在。”

“你带人现在就走，追上老王告诉他们先不要回杂树林了，先去云园。对了老孙头那里也一样，咱们在云园相会，到时候看情况再做打算。”

方同渐倒是对郑乾信任十足，他都不看好，可见事情已然到了败坏的边缘。和众人告辞，方同渐领着两个青壮走了。

郑乾转头又对那俩侍卫说道：“仇大哥，棉大哥，我想劳烦你们二位去府衙暂住一阵子，保护好范知府一家，之前嘴快吹牛应承了这事，实在是不好意思。”

“四爷，你说哪里话，我们哥俩跟着同渐和你混，你说干啥咱就干啥，说什么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

郑乾一听哈哈大笑，“好兄弟，拜托了。”

“得令。”

俩货兴高采烈的去了，保护范知府总比在家洒扫来的痛快。

等他们一走，郑乾扭身又对崔玉涵道：“嫂子，老宅那边恐怕也少不了受牵连，不若你也”“四弟，你老实告诉我，这次真的比上回还严重？”

崔玉涵见郑乾说的邪乎，总是不敢相信，上次杀头都没见他怕过，嘻嘻哈哈谈笑风生，怎么这回事情还没有明了，就做如此安排？

郑婉和阿若两人同样疑惑的看着他，郑四爷苦笑一声道：“上次我知道针对的不是我，可这次不同，人家就是冲的我来的，能是个啥结果我说不上来，但早些准备也比没准备的好。”

众人听了一阵沉默，崔玉涵定了定神，好半天才道：“我要走容易，可老宅里还有大姐和公婆，此时撇下他们一走了之，我怕人戳脊梁骨，我还是回去吧。”

“嫂子，叫人通知一声也好，你就不用自己回去了。”

阿若偏有些舍不得崔玉涵，自打知道法场送饭，王大小姐就对崔二嫂子敬佩了起来，这是真的把自家男人当至亲看待的，和老宅绝不相同。

崔玉涵看着阿若，不由自主摸到了自己的肚子上，苦笑一声道：“我知道，可我总归是郑家的媳妇，临阵脱逃我做不出来，况且，事情不一定就坏到了那种程度。”

郑乾见劝不了她，点点头道：“那好，我让俩青壮送你回去，不过，若一旦有危险，还望嫂子先顾自己，不要为了虚名搭在老宅这条破船上。青壮就留在你身边，若庞家发难就来云园暂避，旁的都不要理会。”

“嗯，我省的。”

崔玉涵笑着点头应了，眼中忍不住含了泪珠，和众人道了别，带上小丫鬟先行回去。

郑婉叹口气张罗人收拾东西，阿若这会也不挺腰了，挣着大眼看着郑乾，郑四爷一愣，问道：“怎么？我脸上犯桃花了？”

“你说，我自打跟了你以来，这日子就没安生的时候，咱俩是不是犯克啊？”

“这个可说不准，怎么你后悔了？”

“呸。”

阿若狠狠唾了他一口，喝道：“还不是你不完婚，等的过些日子肚子大了不是让人笑话，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折腾死你个王八蛋。”

“诶，对对，是我的错。”

郑乾哈哈大笑，眼中看着阿若越发愧疚起来，忍不住拉起她的小手，道：“你是不是怨我呢？”

阿若忽然又没了刚才的气性，叹口气道：“我知道，你想着多挣些钱养家，多攒些势力以后不怕别人欺负，可是，你想过没有，这钱哪里挣得完，势力哪里占的全，一天天的没个尽头，你看现在，钱钱也没落下几个，每天除了搬家就是倒霉，哪里有安稳日子过。”

阿若一改财迷的性子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郑乾一惊，回想此前种种，可不是这样么？

“曼儿，其实…”“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长得就是个歪瓜，你怕身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就骗我说生不出儿子，现在可不就有了么，可见你那想法是错的。你想过自在日子又怕这怕那，等躲不开了，又主动去搅和，和这个称兄道弟，和那个搂肩搭背的，却又落得倒霉事越来越多。”

“曼儿。”

郑乾是真的惭愧低头了，自己的所思所做，全都落在了人家眼中，王曼儿不是啥也不懂，其实是不说罢了。如今这一番话说出来，才知道，自己折腾了半天，恐怕在她眼中就是个胡闹。

“你还是别说。”

阿若抬着头，凑近了郑乾道：“其实，我啥都不要，粗茶淡饭也好，粗衣破屋也好，只要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曼儿。”

郑乾感动的差点掉泪，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叹道：“有妻如你，我复何求。”阿若呵呵一笑，低了头搭在他肩头笑道：“便宜你了，这么好的老婆你哪里去找去，以后多想想我和孩子，守着咱们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就好。”

“嗯，我知道了。”

郑乾忍着屁股的疼痛狠狠点头，可突然阿若惊叫道：“不对，咱有孩子了，为了孩子便不能这样了，你还是折腾去吧，记着一定要赢，输了我可不跟你了。”

啊？郑四爷差点咬了舌头，连忙问道：“那咱还完婚么？”

“完，怎么不完？大姐能合离，我就不能么？哼。”

郑婉收拾好东西，带着王熙几个出来，打头就看到两人腻腻歪歪搂在一起，阿若个头高，半个身子都压在郑乾身上，郑小四一边腿打颤，一边浑身哆嗦，不由得高兴的一笑，拉着王熙悄悄退了回去。

“让他们好生腻歪吧，这么些日子了也没个相处的时候，也不差这一会儿。”

王熙笑着点点头，笑道：“曼儿姐有了孩子以后，可是头一回见这么温柔的。”

郑婉也笑着道：“可不是，这孩子保不准就是个儿子，要不咋这么折腾人的。”

两女呵呵笑了起来，忽然郑婉又想到了王熙身上，问她什么时候要孩子。一说起这个王熙叹了口气，这哪里知道，总之是没动静，而且说好的完婚，现在看来也遥遥无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

郑婉叹了口气，咂咂嘴，道：“这回，只要安稳了，说什么也得给你们几个把婚事办了，不然又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了。”

王熙一听，红了脸没说话，只是不住的点头。

等的众人出发，天色已经擦黑了，快马加鞭出了巷子往城门赶去，街坊邻居奇怪的很怎么又搬走了？说不得是又惹上麻烦了吧，大家伙这个骂啊，指定要跟着倒霉。

车队来到西城门口，刚刚赶上城门关闭，郑四爷心情大好，扬着鞭子哼起了小曲。哪知道刚走出没多远，前方烟尘滚滚来了一只大军，郑乾打眼一看，竟然是保安军的旗号，打头的武将一副瞌睡丟咚的模样，坐在马上歪歪扭扭，身后一片老弱残兵，跑的丟盔卸甲。

“呦，这不是常提督么。”

郑乾一见避无可避，来的又是常贵，心里高兴，这家伙当初可是为自己说过好话的。常贵揉了揉眼睛一瞧，哈哈大笑打马来到近前，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兄弟你啊。怎么要出城？”

“哦，王爷找我们过去小住，嘿嘿，你这是干嘛去啊？”

郑乾吹了个不大不小的牛皮，本打算就这么晃过去了，哪知那常贵嘿嘿笑道：“汪经历用巡抚关防调我来驻守，说是拿贼的，你知道是谁么？”

嗯？郑乾一看常贵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笑道：“不会是我吧？”

“哈哈，兄弟你可真逗，就是你。”

郑四爷携家带口跑路，刚出城门就碰上保安军提督常贵，说是汪经历用巡抚关防调他来驻守，同时拿贼。

这个贼，说不得便跑不了郑乾他这号人物。

“老常，喝酒也不在这一时，王爷那边还召唤呢。”

“诶，多日不见喝顿酒又如何，你是保安军同知，咱们一处为官，自当亲近一番才是。”

常贵把郑乾身上的绳索又紧了一道，探身和车中郑婉等人笑着打招呼道：“弟妹，放心，也就是这小子太滑头，可不能让他半路跑了，呵呵，喝了酒自然送他回家，啊，你们放心，绝对不是花酒，呵呵，不是花酒。”

车中郑婉死死按着阿若的手臂，微微一笑道：“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郑乾眼看逃脱无望，好生叹息一声，叫道：“姐，曼儿，你们先去，待我灌醉了老常就去找你们。”

“四弟，别喝多，一定要记着回来。”

“得，我记得了，去吧去吧。”

马车再次启动往云园而去，郑乾站在路边遥遥相望，冲着探出车窗的二女连连点头。常贵在旁笑道：“别看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老常，谢谢你啊。”

郑乾收回目光，扭身就往那老军赶得驴车上爬去，常贵笑道：“都是同僚，怎的也要照顾一番才是，哈哈，走吧。”

大军启动，却没有叩关进城，而是分出四份来，每个城门口都派了人驻守，然后挑了个空旷地方安营扎寨。晚上果然常贵叫郑四爷喝酒，喝的还是军中的劣酒，寡淡无味。郑乾也不觉得难吃和常贵推杯换盏，两人喝了半晌，常贵才道：“这都快年底了，你咋还不上京呢？”

“我..这不是事多顾不上么？”

“嘿，也就你不在乎，不过有李大人照应应该无妨。说实话兄弟，我真羨慕你。”

“哦，这话从何说起？”

“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常贵说着话，眼圈偏有些泛红，哀叹一声道：“别看我是个提督，掌管保安军这三千来号人，可你知道么，过得还不如个大户人家的家奴。军中全是老弱，手下全是见名不见人的玩意儿，有好处也分不到我头上，他娘的就连空饷都轮不到我吃，你说这日子过得惨不惨？”

“了解了解，厢军不都这德行么？”

郑乾干笑两声，自己这个同知降总旗可不是一样吃空饷么。

“老常，你咋不活动活动，换个地方？”

“换哪儿去呀？”

常贵夹了两口菜，随便咬了几口就咽了下去。端着酒杯和郑乾又对了一杯，这才道：“别的厢军都是别人家的自留地，我能去了干啥，禁军人家又不要，那就剩下边军了，这个倒是能去，可我敢去么？”

常贵越说越气，郑乾拍了拍他的肩头叹道：“你也别怄气，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总有你翻身的一天。”

“翻身？哈哈，也就你能这么说，来喝酒。”

两人推杯换盏，一直喝到深夜这才罢了。第二天一大早，保安军兵卒便在城门处设了卡，替换了府衙的差役查进出之人，守门的差役气的牙根痒痒，这可是油水啊，可又不敢不从。常贵带着郑乾还有一队亲兵队进了城，直接奔向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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