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对孩子的怨恨

黎筠看着并未说话，看着孙都那屋门还是崭新的，且比其他院子结实许多，想来就没少干摔门的事。

        孙斤老脸通红，是气的也是羞的，他走到黎筠面前，埋低了脑袋：“小姐，对不住了，我没管好着顽童。”

        黎筠摇头，转身进屋，示意孙斤进屋坐下之后才轻声询问道：“孙叔不是没有孩子吗？这个孩子是谁？”

        王大人说过，孙氏夫妇成亲之后一直没有孩子，也是孙婶婶不能生，孙斤又不可能抛弃糟糠妻，便一同过到现在，是个难得的深情种。

        因此，黎筠对孙斤的印象一直极好，直到刚刚，她似乎被骗了。

        孙斤深深叹一口气，说道：“那是我妹妹的孩子，家里养的娃多了，又见我没孩子，便说送一个过来，老了也有个人照顾，谁想着这孙都脾气大，上学打人，吃个饼还把人摊子掀了，来这半年不到，就打了不下百人。”

        说完，又是连连叹气。

        “这哪是孩子，是佛啊，打不得骂不得，那模样，跟自己是天王老子似的。”荆北就看不惯孙都那嚣张样。

        崔吉不语，眼神却是赞同荆北说的。

        荆西瞪了弟弟一眼，问向孙斤：“那为什么不把他送回去？”

        “我妹妹搬家了，怎么也找不到她的消息，老家没人，他又才十三岁，自己一个人咋能活啊？”故才一直养着，时间久了，说没点感情又怎么可能：“他也有好的，老婆子生病那天，他一口气跑了三公里的路去请大夫，又跑来告诉我，那会儿瞧着他满头大汗，累得喘不过气，就知道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只是平时顽劣一些罢了。”

        黎筠点点头，刚刚那个孩子估计都一米七了，约莫一百七十斤的体重，能做到孙斤说的，那心地自然不会坏到哪去，且才十三岁。

        “您妹妹多大呀？孩子这么小。”荆北话痨的毛病改不掉，特别是那个只矮自己一头的胖子，居然才十三岁？是拔着长大的吗？

        崔吉仰头看看荆北，测着自己只到他胸口的身高，默默往旁边挪动。

        “她今年四十五了，这孩子是第七个。”孙斤说时不禁十分无奈，自己膝下一个孩子没有，妹妹却……

        “生了几个？”荆北俩眼放光，听着孙叔的意思，这还不止七个。

        “九个。”孙斤道。

        荆北瞪圆眼睛，张大了嘴巴，这会儿要是塞个鸡蛋，绝对没问题，他默默感慨：爹爹五个夫人，也才七个孩儿啊！

        黎筠也哑然，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搬家的原因，这么多孩子，少一个是一个了。

        孙杨氏这会儿端着茶壶拿着茶杯进来，见几人都是呆愣的模样，疑惑笑道：“你们这是说什么了？怎么都是这个表情，来来来，吃茶。”她开始倒茶，目光看向孙斤：“都儿回来了？”

        孙斤点头，脸上还有余怒：“你少惯着他些，瞧瞧那驴脾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你不就是驴脾气？”孙杨氏小声嘀咕一句，放下茶壶出了屋门，径直去了偏房，敲门喊道：“都儿，饿不饿？想吃什么，我晚些时候给你做。”

        “不吃。”俩个没有礼貌且冷冰冰的话语从门里传出来。

        孙斤更恼了。

        可孙杨氏脾气好，在门口哄着。

        孙斤越看越不是滋味，但听黎筠咳了一声，他才把孙都的事先推到脑后，转首苦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倒没有，他也挺可怜的。”十三岁被亲生父母送走，她没经历过，不能评价孙都的所作所为。

        “你们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我去做饭。”孙斤起身笑道。

        这一路过来，肚子早已空荡荡，黎筠没拒绝。

        孙斤叫孙杨氏来招呼几人，自己就进了厨房。

        黎筠想要单独待一会儿，便说出去转转，崔吉不放心，跟着一道去。

        荆西会做饭，便提议自己去厨房帮忙。

        荆北没事干，就也出门转悠了。

        这是这几日崔吉唯一一次能和姑娘单独相处，憋在心里的话，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而他的情绪，黎筠一直注意着，虽然不时左看看右瞅瞅，余光却没离开过他，眼看着前面就是村子，黎筠忽然放缓了脚步，轻声唤道：“崔吉。”

        “奴在。”崔吉立马就回答，几乎来自潜意识里的回应。

        在宫里多年的习惯，根深蒂固了。

        可黎筠想告诉他：“你现在是崔吉，不是小二，不是崔生，从你接受新名字开始，就应该是新的人生，你不是谁的奴才，也不是我的，我知道你想报恩，但不是这样的方式，我想让你活得自在，自由，而不是又被我束缚，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

        她缓缓说着，缓慢走着。

        崔吉跟在身后，听着那些话，头垂得很低，久久他才道：“奴……我并不觉得在姑娘身边是牢笼，我对一切都是空白的，可唯独姑娘不会，在我看来，女装没有什么不好，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是男儿身，像今儿村口的婶婶，她不是夸我漂亮嘛，姑娘，我打心里觉得高兴。”

        黎筠回头看他，见他眼里的光，想要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崔吉啊崔吉，我又怎能不知你的苦心呢？愿你早日接触到外面，早些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一路沉默，走了约莫半刻钟，便到了村子正中，有一空旷的广场，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不时有村民走过，会注视黎筠二人片刻，毕竟这村子里，难得有外人。

        “不好了不好了，孙都又打人了！”一声破天吼，从远处就震到了黎筠和崔吉的耳中。

        二人互看一眼，便往声源处走。

        听到的村民也渐渐往那个方向移动。

        连走着走着到了村子里的荆北，凑抽热闹的挤在人群里。

        “怎么回事啊？”有人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孙都打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不知道这次打的是谁。”有人附和。

        黎筠混在其中，听着这些人的话，似乎对孙都怨恨满满，不过换她而言，今日见到的孙都，她也喜欢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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